一聽到這個名字,辰夜愣了愣,而后道:“原來繡婆婆名喚阿繡?”
婆婆道:“是啊,怎么了?”
辰夜道:“先前受一人之托,來這里尋訪一個名喚阿繡的姑娘,正好和婆婆一樣的名字。婆婆在這里面呆的久,不知婆婆可認得其他名叫阿繡的姑娘?留下來的也好,離開的也好,不知婆婆可認得?”
婆婆道:“哪個繡?”
辰夜道:“‘錦繡年華’的繡。”
婆婆想了想道:“正是我的名字,其他的名叫阿繡的,以前的不知道,現在更是沒有了。”
辰夜嘆息一聲:“這便奇怪了,難道那個小子連自己相好的名字都記岔了?”辰夜對一旁的沐青耳語道:“這么粗心!難怪人家姑娘不見他!”
沐青卻鎖緊了眉頭,頓了頓,最終還是問出了口:“婆婆,您喜歡的那人長什么樣子?”
辰夜一驚,反應過來:“你什么意思?不會想著……?這年齡差也太大了!”
婆婆道:“他啊,個子不高,長得也一般,放在人堆里一眼看不見的樣子,要說什么樣子,怎么說呢?”
辰夜緊張道:“有沒有什么特征?比如說三角眼什么的?”
婆婆卻突然笑起來:“這位公子還真說對了,他最顯眼的特征就是那雙三角眼,我記得我爹之前還說他那雙三角眼總是透露出一股狡詐之氣,但我卻覺得那時的他眼中滿是不服輸的勁。”
辰夜徹底愣了,呆呆看著沐青拿出懷中的信封。
沐青道:“那婆婆,這上面的字你可認得?”
婆婆看著書信上的“阿繡親啟”沉默著。
辰夜看著婆婆的樣子松了口氣:“我就說不可能吧。”
婆婆卻伸出手,整只手不可抑制的顫動起來,眼中漾起波光,她輕撫上信封,喃喃著:“怎么可能?是他的字跡……不可能的!這不可能……”
辰夜道:“怎么……?”
婆婆抬起頭,眼中神色復雜,眼中的瀲滟幾乎就要奪眶而出:“這是給我的?我……可以打開嗎?”
沐青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婆婆慢慢打開書信,整個身子開始不可抑制的顫動起來,一字一句讀起來,放下書信時已是淚流滿面:“你們……你們怎會有他的……明明已經……”
沐青道:“緣分吧。”
辰夜被眼前的情境震驚的半晌沒有言語,直愣愣看著眼前的一切。
шшш ?тт kan ?℃o 婆婆起身,彎身道:“無論如何,謝謝你們。”
沐青扶起婆婆:“我們還要感謝婆婆替我們弄清了一件事情呢。不過,還有一件事……不知婆婆可否告知我們您思慕之人的名姓?”
婆婆緩緩道:“劉念。”
辰夜與沐青對視一眼。
婆婆長長舒了口氣:“這么久了……四十年……原來已經這么久了……沒想到今日……”婆婆回過神對二人道:“多謝二位,今日……老身覺得心緒難平,便不多陪了,抱歉!”
沐青道:“婆婆早些回去歇息吧。”
婆婆點點頭,福了一福便躬身離開了。
辰夜看著那人的背影,誰能想到這樣的一個老人,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從早時的溫婉大小姐到家世沒落,深入塵埃言不由衷,卻得遇愿意攜手一生之人,終于決定不顧一切隨他走時,那人卻徹底離開了,不知時隔四十年,再次得到那人的消息,她又會想些什么呢?
然而這些都不是辰夜最在意的,令他不安的是另外一件事。
辰夜問沐青:“看樣子,塔中的那些人……”
沐青接口道:“是原應戰死的人。”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辰夜還是不由一聳:“你怎么能夠想到的?四十年?我是有過想法,不過怎么想都覺得不可能。那塔里看是一片太平……從吃人再到現在的……”辰夜頓了頓道:“你記不記得讓你送信那人叫什么?是真叫劉念嗎?”
沐青道:“當時沒問,不敢確定。”
辰夜道:“希望不是我們想的那個樣子。現在怎么辦?要不要再冒險進塔看看?”
沐青看著辰夜認真道:“現在冒險進塔還太早,我們先去確認令一件事情吧。”
辰夜皺眉想了想,豁然開朗:“你是說……另一封信?”
沐青緩緩點了頭。
辰夜和沐青出門時已是寅時,到了城西的朗蔻巷天邊已經有了一絲亮色,破敗的韓宅依舊靜靜矗立在那里,默默將它曾經的故事掩埋。
辰夜看著那間破舊的房子,嘆息一聲道:“荒蕪成這個樣子,若真的是四十年前就不住人了,還真有可能。”
沐青道:“若真是……那個少年牽掛的母親,恐怕……”
辰夜道:“天命如此,沒辦法的。我們進屋看看吧。”
沐青看著灰撲撲的屋子,站在門檻看了看。
辰夜心知估計又是他的潔癖犯了,笑了笑:“要不你別進來了,我看看吧。”
沐青一臉堅決的往前走了兩步,最終還是退縮回來,把在門口處看了看,點了頭。
辰夜一人走了進去,屋內如同它的外觀一樣,布滿蛛網與塵埃,簡簡單單的桌椅床板,一目了然。
辰夜四處看了看,道:“這里沒什么能找的,與其這樣,還不如問問周圍的鄰居。”
沐青道:“也好。”
雖然天剛蒙蒙亮,但這里已經有不少人醒來了,有幾家幾戶的炊煙裊裊,還不時傳來飯食的香氣,兩三個男子扛著鋤頭有說有笑結伴下地干活,從巷間穿過,還有婦人們在自己的院中搗衣、摘菜洗菜……
辰夜道:“你別說你想在這里住一段,我都想,雞犬相聞……挺好的……”
沐青彎了嘴角:“當初可是說好事情一解決就過來住住的,別忘了。”
辰夜道:“當然不能忘。”
一連問了幾人,大家的答案都是一致的:不認識!沒聽說什么韓宅!
只有街角的那個老大爺拔高音量斷斷續續回應著辰夜的問題:“什么?韓宅?侯宅?我聽不清!哦!我知道!什么?搬哪去了?我不知道搬哪去了!你說什么?大點聲!我聽不清!”
辰夜嗓子都吼啞了,只得出一堆模棱兩可的答案。一旁大爺的兒子笑起來:“我爹耳朵有點聾,我們的話都聽不太清的。”
又問了幾個人,都是一樣的答案。
辰夜放棄了,對沐青道:“我怎么感覺這比進塔還難!”
正說著,一抬頭,辰夜看見前方街角走來了兩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