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漫射的光輝盡數消散,夜色正式地拉開序幕之後,兩隻小狼依依不捨地被父母帶走了,跑跑跳跳間,還是幾步一回頭地向小艾爾索普這邊望著。
小艾爾索普一樣不捨,他還以爲能帶著兩隻小狼過夜的呢,不想狼爸狼媽很是固執。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沒有任何一對父母會任由自己的孩子在‘敵人’那裡逗留太長時間的吧,哪怕這‘敵人’表現得很好,很善良的樣子。
當然,儘管走了,但是不論對狼爸狼媽,還是對兩隻小狼來說,這次的‘邂逅’,也可以算是它們生命中的一個傳奇吧。
小艾爾索普對兩隻小狼表現出親近,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準確地說,不止是對小狼,其實就算對身邊的花花草草,他也一樣有著不同尋常的感情。這來自於老頭的教導。
在小艾爾索普學會冥想並很有成效之後,曾有一段時間產生了厭煩。那個時候,老頭便對他說:“小傢伙,才讓你坐兩個魔法時你就不耐煩了,你看那些小花小草,它們整天都呆在那兒,人家怎麼就沒有不耐煩的樣子?你連一棵小草都不如?不怕被它們笑話?”
其時兩人正在院子中,老頭說著的時候,隨便指了指小艾爾索普腳下附近的一些小草。
然後老頭便教他如何將精神力擴散延伸出來,感應周圍身邊的一切一切。當然,在感應外邊的東西之前,第一步要感應的是自己的身體內部。
這之後,小艾爾索普的冥想便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一開始的感應是模糊的,大體就是熱、麻、癢等輕微的若有若無的感覺,儘管這種感覺輕微,但和以前的枯坐那完全是兩個概念了,沒要多長時間,小艾爾索普便可以在這種對身體的感覺中一坐就是一整段的時間,一天三次冥想,隨隨便便就可以達到二十個魔法時。
再然後,隨著他的感應一步步地靈敏和強大,慢慢地,身體內一個一個的小光點出現在他的感覺中,那些小光點,有的像霧,輕飄飄的,有的像雨,一滴一滴的樣子,而有的則像雪花,剛剛感應到,然後忽然地便融進了身體裡,不見了。
這樣的體會,是神奇的。
在出現這種體會的那次冥想中,小艾爾索普第一次不間斷地冥想了四天三夜。然後它便認識了四種不一樣的小光點,也就是老師所說的四種元素:風元素、火元素、水元素、土元素。
這四系元素,成了他最好的也是惟一的玩伴,大多數時間,他都與它們以他的身體爲場所,糾結著,嬉鬧著。
然後慢慢地,這些小夥伴們,在他的身體內玩膩了之後,開始帶著他走向外面。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通過這些小夥伴們,小艾爾索普認識了小草,並開始學著像小草一樣地呼吸。沒要多長時間,任一株小花小草,小艾爾索普一眼看去,便可以清晰地知道在它們身體內的元素分佈情況。
老頭說,這是鍊金師的第一個基本能力。
這之後,便又是一個新天地。——如果連一株小草都可以是朋友的話,那身邊好像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不是朋友了。不過,‘朋友’也是有好有壞的。在小艾爾索普的感應中——
天藍草,可以讓他心情寧靜,看著它,就好像看著晚上的月亮一樣。
紅姑娘花,可以讓他心情振奮,每當他心情低沉,有點提不起神來的時候,老頭便要他和紅姑娘花玩去,在體會著它的熱情奔放之後,再低沉的心情,也會開朗起來。
還有的花草,則會給他另外一種不同的體驗——
豬餘草,會讓他感到渾身好像被埋在土裡一樣,澀澀的,難受。
惑心草,則會讓他感到頭暈眼花,時間稍長一長,便會止不住地噁心。
……
於是,通過這樣的感應,院子裡的那許多花啊草啊什麼的,便被他分成了‘好草’、‘壞草’、‘不好不壞草’等幾類。
隨著感應的擴大,這種分類,從花草擴展到了樹木,然後又從樹木擴展到了螞蟻飛蟲之類,再然後,擴展到了人。
於是,所有小艾爾索普認識或接觸的人,便又被他分類成了‘好人’、‘壞人’、‘不好不壞的人’。
“小傢伙,怎麼,捨不得?”萊斯特的聲音打斷了小艾爾索普的回憶,回過神來,小艾爾索普依然情不自禁地有點低沉。
又想老頭了。
老頭一走,他便好像變得孤零零的,好像一個人站在這個世界上。和老頭在一起,很安心很安心。父親無法給他這種感覺,母親也無法給他這種感覺,萊斯特大叔和隊裡的這些人同樣地無法給他這種感覺。
能給他一樣的感覺的只有深藍裡的那個討厭的人,可是他真的很討厭。
“沒有什麼。”小艾爾索普搖搖頭,和萊斯特一起走到帳篷邊,跟其他人一樣圍坐在火堆旁。不大的地方連升了三四處火,燒得旺旺的,紅色的火苗,分外地讓人感到溫暖。
吃飽喝足,夜色寧靜,篝火旺旺,一片愜意中,大夥們自然而然地談興大起。這樣寧靜平和的日子,在傭兵的生涯中並不是很多。許多時候,就算是完全一樣的享受,但有任務在身和沒有任務,心情會完全不一樣。至於漢森等四人,往日更是享受不到這樣什麼也不用考慮的輕鬆。於是,大夥們開始天南地北地亂扯起來,讓小艾爾索普開了不少眼界。
小艾爾索普是在篝火邊靜靜地進入冥想的,一夜就那麼悄然滑過。
第二天,行程繼續。
沒過幾日,道路開始難走起來,隊伍的警戒也提高了不少。道路崎嶇曲折,高高低低的,樹木茂盛,幾不見天日。據萊斯特言,他們正向一座山脈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