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罐頭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不如先答應(yīng)下來再說,便點了點頭,同意了入會。
本以爲入會沒什麼鳥事情的,哪知道,當天晚上還沒下晚自習,罐頭就來找我了,我跟著罐頭出了學校,來到廣場中間的一塊 草地上,那裡站了幾個人在抽菸,虎頭也在裡面。
罐頭一一給我介紹。一共有七個人,加上罐頭和我,正好九個人,這就是九龍會在我們學校的所有成員了,除了我是高一的,罐頭是高三的外,其他的都是高二的。
介紹完後,罐頭遞給我一根菸,讓我在手臂上面燙個疤,算作入會儀式,我接過煙,二話不說,一擼袖子,猛抽一口煙,就把菸頭在手臂上燙了下去。
燙完煙疤,罐頭拍了拍我的後背,說天養(yǎng),你肯定能混出來的,你燙煙疤像沒事人一樣,一聲疼都沒喊,是條漢子,是條苗子啊。
罐頭誇獎了我一番,就給我們佈置了任務(wù),今天晚上是要去結(jié)賬,就是把借出去的高利貸收回來,如果晚上把錢收到了,我們能分三千塊錢,除了罐頭抽取其中的一千塊錢線錢外,我們每人可以分兩百。
說完任務(wù)後,我們九個人分別坐了四兩黃包車,來到了郊區(qū)的一個鋸木廠。
鋸木廠用鐵門鎖著,裡面有一棟一層的平房,平房裡面亮著燈,平房過去,是一塊平地,上面堆滿了木頭,木頭中間還放著幾臺鋸木頭的機器。
罐頭走上去,搖起了鐵門,一邊搖一邊喊張老闆在家嗎?罐頭剛喊了幾句,平房裡面亮著的燈就熄滅了,罐頭從地上找了塊石頭,用石頭把鐵門敲得鐺鐺響。
罐頭敲累了就喊,各種威脅, 你 他媽的不開門就一把火燒了什麼的,喊了也沒用,平房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最後,虎頭在圍牆的另一側(cè)發(fā)現(xiàn)一個可以翻牆進去的地方,我們便都跟著虎頭翻牆進去了。
進去後,發(fā)現(xiàn)平房門口還有一扇鐵門,已經(jīng)鎖了,又在那裡敲了一陣,罵了一陣後,我們圍著平房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有個後門,便用力踹,使勁踹,居然生生把後門給踹倒了。
我們都點上煙,打亮打火機走了進去,平房裡面一共有七八個房間,我們胡亂的每個房間都亂踢打著,有一個房間裡面?zhèn)鞒隽丝蘼暎瑒倓傞_始是輕微的哭泣,後來變成嚎哭了,隨後,那個房間門開了,燈也亮了,一個黑黑的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有些畏怯的問我們有什麼事。
罐頭推了中年男人一把,說 去你 媽的還用問有什麼事,老子第三次來了,你他 媽的不認識我啊,耍我是不是,一天推一天的,想賴賬是不是?中年男人揉了揉眼睛,說是你啊,我這,我這現(xiàn)在確實拿不出來,我今天都還問我朋友金虎借錢了,金虎說現(xiàn)在沒錢,過幾天看看。罐頭推了一把中年男人,說你他孃的別拿金虎出來嚇我,今天這錢一定要給。
虎頭擠開罐頭,一下子衝進了房間,隨手抓起凳子上的一件女人衣服,擦鞋子。躺在牀上的那個穿著睡衣的婦女又開始哭喊了起來,哭嚎著說你們這些短命鬼,你們這些天收的,槍打的短命鬼,虎頭仍然擦著鞋子,擦完還去辦公桌上翻著東西。我們幾個人也都進了房間,找凳子坐了下來。
罐頭和那個中年男人兇巴巴的說了一會,中年男人突然哭喪著臉,蹲了下來,很悽慘的說我張老黑今天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啊,老天是要讓我家破人亡啊,不就欠了九龍會的張麻子兩萬塊錢嗎,何必把我 逼得這麼慘。
罐頭一巴掌朝中年男人頭上拍過去,說別他孃的裝,你張老黑是什麼人,我們都知道,別演戲了,拿錢吧,今天不拿錢的話,明天我們就把你廠裡的樹給裝走賣了抵賬,不過,我們肯定會多裝一些的。
張老黑馬上擡起頭,說這可要不得,這木頭不是我一個人的,我只是小頭,你們應(yīng)該也知道的。罐頭沒辦法了,在地上來回踱起了步。
我突然看到門口處有一個大大的牌位,牌位前面的香爐有著很多燒完的香,看樣子,應(yīng)該每天都有上香的,看樣子,這個張老黑很迷信,而剛剛來的時候,罐頭就和我們說了,說這個張老黑有錢,就是不想給,而九龍會的那些正式的混混又不敢動他,因爲他和幾個混的不錯的幫派人物是同村的同宗的,如果打了他,就等於不給那些幫派人物面子,會惹麻煩,所以這錢去了幾次都沒收到。我看著這個財神,突然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我走過去,把一張桌子移到放牌位的香臺旁邊,然後爬上香臺,裝著要撒尿的樣子,大聲對張老黑說張老黑,你今天這錢給還是不給,不給的話,我就把這牌位給尿 溼了,我的尿可是憋了很久的了,量大,濃度高,你先人會很受用的。
張老黑趕緊站了起來,一下子衝了過來,把我的腳抱住,沒想到他看上去瘦瘦的身子,力氣居然這麼大,一把就把我從桌子上面抱了下來。
可張老黑一把我抱下來,罐頭和虎頭兩個人爭先恐後的爬上了那張桌子,爭先恐後的要放水給張老黑先人薰陶一下,張老黑大嚎一聲,說好吧,我給你們,給你們,給你們還不行嗎。說完頹喪的走到牀邊,把他老婆枕著的那個枕頭拿出來,她老婆不讓,他還是用狠力扯過來了。把枕頭的拉鍊拉開,張老黑從裡面拿出一小疊錢,他自己拿了五張出來,然後把剩下的錢給罐頭,說我只有一千八百塊錢,留五百塊錢明天買柴油和菜,剩下一千三,你們拿去吧,那兩萬塊錢我月底之前會結(jié)賬,一結(jié)賬就還給你們,這一千三,不算還的,就算給你們的辛苦費吧。
罐頭接過錢,又和張老黑說定了下次過來拿錢的時間,就帶著我們走了,我們延著鐵路,一路走回去的,一路走,一路在鐵路上面大聲嚎叫大聲唱歌,儼然一羣打了勝仗的戰(zhàn)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