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尷尬地擡頭,朝他嘿嘿笑了兩聲,純粹沒話找話說:“好巧哦。”
“哼哼,是好巧,在我家門口遇到你。”顧南風眼底涌出冷漠的笑,連臉頰上的酒窩都沒一絲暖意,“你在這慢慢喂蚊子,我進去了。”
“別!”看他欲轉身離去,我急忙站了起來,眼前忽地一黑,雙腿也是麻的,我立即栽了下去,眼見要跟地面來個親密接觸,顧南風突然出手,將我接住了。
他身上依舊有淡淡的藥水味,人似乎瘦了,摸上去全是骨頭,我的淚說來就來。
顧南風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任我摟著他,沒有迴應,沒有擁住我,沒有安慰我。
我的心越發的涼了。
“看樣子,你恢復的還不錯,我就放心了。”吸了吸鼻子,我抹去臉上的淚,不敢再看他一眼,低頭往師專方向走去。
他木訥地站在原地,沒說一句話,我想,我們徹底完了。那天他到底潘媛婕經歷了什麼,回來後就對我冷漠疏離?難不成,潘媛婕並沒有把全部真相告知我跟三哥?
算了,他既然已經放下,我爲何還要執著呢,我們原本就沒有未來啊,一直以來我都是他的剋星。
這樣對誰都好。只要他安全,我就快樂。
顧南風,再見。
身後突然一緊,我落入他的懷抱,他用力的抱緊我,緊張的說,“平安,不要走。”
耳邊晚風吹拂,天邊驚雷不斷,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地落了下來,躁動兩個多月的暑氣終於在這場暴雨裡沉澱下來。
顧南風捧著我的臉,激動地親吻我,我雙手環住他的腰,第一次主動且生澀的迎合他,感到我的迎合,顧南風吻得更加激烈。
直到大雨淋溼我們衣裳,他才抱著我進了家門。
我緊張的要從他懷裡掙脫下來,擔憂的說:“顧主任……”
“你放心,他不在。”顧南風再次低頭吻住我的脣,柔軟的舌在我嘴裡緩緩遊走。
上了樓,他把我丟在牀上,自顧自地脫衣裳,我趕忙別過臉去,驚慌失措地問:“你這是做什麼?”
顧南風笑了,三兩下將襯衣脫下來,戲謔道:“你覺得我會幹什麼?當然是幹你我都想幹的事了!”
我被他不正經的話羞得紅了臉,他遞給我一條浴巾,道:“去衛生間洗個澡吧。我傷口不能見水,必須把淋溼的襯衣脫下來,你別想多了。”
“誰想多了!”我的臉又紅又燙,卻忍不住看他,首先印入眼簾的便是那道細長的傷口,醫生縫合的雖好,但依舊醜的像只蜈蚣,在顧南風白皙的肌膚上十分顯眼。
我從牀上下去,顫抖著手摸向那道疤痕,這些長,當時一定很痛吧。
顧南風從衣架上扯下一件T恤套在身上,催促道:“你洗個澡,要不然你會感冒的。”
他不想我盯著那道傷疤看,他怕我傷心,我知道。
快速衝了個澡,我裹著浴巾回到他屋裡,他給我找了一套兩年前穿過的短袖短褲,道:“我發現你最近長高了不少,勉強穿這個吧,你的衣服溼了,晾乾再穿。”
說完,背過身去叫我換衣裳。
我可愛的南風,你知道嗎,我希望將來成熟的時機裡,把完整的自己,送給你。
看著他單薄的背影,我裂開嘴無聲的笑了。
換好衣裳,我問他,“聽說顧主任在外面欠了很多賭債,你知道嗎?”
顧南風點點頭,眼底立即涌出一股悲慼無奈之色,盯著窗外的狂風暴雨,淡淡說:“他把這個家掏空了,我真後悔當初把我父母留下的遺產交給他管。現在除了這棟宅子,我跟他什麼都沒了。”
“南風,你別混了,好好上學,只要考上大學,你就能擺脫困境。”所有的安慰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都是蒼白的,語氣自怨自艾悲天憫人,倒不如直面問題找到解決的辦法,這是從張元青那裡學到的。
“嗯。”也不知他在想什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看了眼手機,馬上十點了,估計陳澤跟陳春華已經回去了,我再不回去陳澤該著急了,便對顧南風道:“我回去了,你照顧好自己。以後,不要再跟別人打架了。”
顧南風轉過身看著我,眼神複雜,似乎有千言萬語想給我訴說,可他只是看著我,半晌後,嘴脣微動,道:“我送你。”
他沒有挽留我,沒有跟我說點別的,亦是沒有說我想你。
我們之間的關係,的確變了,大概波動太久,很多東西都失去了最初的美好。這不能怪他,都怨我,不斷地製造麻煩,這些麻煩像是冒著臭氣的毒液,沖淡了愛情的甜蜜,腐蝕人心,留下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你別下來了,外面風大雨大,小心淋了雨傷口感染。”我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道:“開學還給你。”
“不用了,你丟掉吧。我以後……用不上了。”顧南風的聲音淺淺的,很快被窗外的風雨堙沒。
出了他的臥室,經過我曾經的臥室門口時,我刻意在門前駐留片刻,這間屋裡有我無數回憶,美好的、悽慘的、甜蜜的、無助的……
永別了,我再也不會過來了。
這個宅子,撕碎了我的童真,埋葬我對美好世界的幻想,帶給我刻骨的黑暗。但同時,我在這裡收穫了世間最純粹的愛情,最溫暖的關懷,最柔情的深吻。
拉開門,我封印所有這裡的回憶,逃進暴風驟雨,就叫殘酷來的更猛烈些吧。
剛走幾步就撞在一個並不陌生的懷裡,頭頂響起顧向東的聲音,“宋平安,你怎麼在這?”
我埋下頭從他身側繞了過去,不想再跟他有丁點牽連,可顧向東沒給我這個機會,他揪住我的衣領,聲音瞬間冷了下來,“你是不是偷偷摸摸過來找南風?我警告你,你把顧南風害慘了,以後不準過來引誘他!小心我把你……”
“顧主任你這是做什麼!”張元青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我這才注意到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轎車,他撐著傘站在車門處,昏暗的路燈下,雖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聽出他的語氣十分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