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水刺得我骨頭疼,即使這樣,我依然在馮超的幫助下用盡全力朝岸邊游去,我不斷告誡自己,不能死、不能死,張元青還等我跟他結婚生子呢。
可那羣人迅速圍了上來,將我跟馮超包圍,馮超急忙把我往岸邊送去,岸上圍了多人觀望,卻沒有一個人伸出援助之手,將我拉上去,而我似乎消耗完所有力氣,即使馮超在下面大力的推送我,我依舊夠不著長滿乾枯荒草的岸邊。
眼看活路就在面前,我跟它只相差十釐米,卻無法抓住,這種無力感叫我特別絕望。
我要死了嗎?
在我悲觀感慨之時,突然,腳下一沉,湖底有人大力地把我拽了下去!
毫無防備的我猛地灌了一口腥臭的髒水,我還沒來得及咳嗽幾聲,昏暗發綠的湖水將我徹底包圍。
我被人拽進湖裡了,他們要在水裡暗害我。
肺部的難受刺激感,立即擋住剛纔冰冷湖水的刺骨之痛,我這會兒只覺得肺部像是要炸開一般痛苦,求生慾望促使我不斷掙扎,想擺脫那雙魔鬼之手的拉拽,卻是徒勞,我根本不是那人的對手。
慌亂中,我擡頭向上看了一眼,馮超似乎被三四個壞人困住了,他大腿處鮮血直流,灑在渾濁的湖水中,鮮紅立即被濃綠沖淡。
馮超目前自保都困難,根本救不了我。
“咚咚咚……”心臟劇烈又慌亂地在單薄的胸腔內跳動,它在我的身體裡做最後的掙扎。
我,是要死了嗎?
爸爸,張元青,顧南風……對不住了,我不能一直陪著你們了。
就在我即將陷入昏迷之際,我看到不遠處多了幾個人影,他們手腳並用急速朝我們這邊游來。
來者是敵人還是援助?
我似乎等不到答案了,大腦徹底失去意識……
“野草,對不起,我要遵從豹哥臨終遺言,咱們不能在一起,你們陸家是我們張家的死敵。”
“野草,我不愛你了,我將徹底忘記你,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平安,我繼續等你,除了你我根本接受不了別的女人。”
“平安,我們是彼此的初戀,一定可以再續前緣。”
“陸平安,我給你說過,張元青不適合你,你跟他在一起是死路一條。”
“爸爸不會害了你,張元青家境複雜,他心思深沉,不適合做你的丈夫,家境單純爲人陽光的汪博淵纔是你的歸宿。”
“……”
這都是些什麼聲音,悲壯的、難過的、憤怒的等等,是真實發生的嗎?或者都是我的夢?
我是不是死了?
我還想再看張元青一眼,我放不下他!
我,一定要張開眼,看張元青一眼!
我努力地睜眼,試了多次,只覺得自己被禁錮在一具僵硬的身體中,根本動彈不得,我真的、真的困在自己的屍體中了嗎?
不行,我一定要睜開眼!
堅強的思維跟僵硬的身體努力抗爭,累得我劇烈喘息。
耳邊似乎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她欣喜地喊著什麼。
“醫生……醫生……你快來看看……病人……”
醫生?病人?我是不是還沒死!
猛地,我睜開了雙眼,屋內的明亮光線刺得我眼睛疼,我本能地再次閉上雙眼,乾涸的嗓子裡發出“咕咕”的聲音。
“平安!平安!你醒來是不是?”那道女聲再次響起,似乎是鍾鈴鐺的聲音。
“你讓一讓,醫生來了。”這似乎是陸星河的聲音。
我似乎還活著,只要活著就好,大概身體太困了,我還得再睡一會兒。
我徹底醒來時,是在一個晚上,輸液的手下放著一個溫度適宜的暖水袋,牀邊倒著一個人,我努力擡起頭看了那人一眼,精瘦單薄的身子,個頭不大,毫無形象地靠在牀邊小憩。
“爸……”我低聲喚了一句。
聽到我微弱的呼喊陸星河立即擡起頭看我,他左半張臉壓出一道紅痕,跟白淨的右半張臉形成鮮明對比,頭髮略顯凌亂,甚至還泛著油光。
不遠處就是陪護牀,我對面就是沙發,他竟然委屈自己,靠在我的牀邊守著我。
一向對自己外表嚴格要求的陸星河,爲了我把自己埋汰成這副模樣,我既感動又心疼。
“你醒了,我的女兒是個堅強的勇士。”陸星河立即起身揉了揉我的臉頰,“你等等,我叫醫生進來給你檢查一下。”
門外的譚明聽到響動立即去請主治醫生過來,陸星河給我倒了一杯水,先叫我喝一口。
“季蕓跟馮超怎麼樣了?”我記得季蕓跟馮超爲了救我,他們都受了很嚴重的傷。
“沒事的,你爸爸爲你挑選的人不會輕易掛掉!”陸星河低聲安撫我,語氣卻很堅毅、霸道。
“我睡了多久?”說話間,總覺得肺部呼吸不暢,總想咳嗽。
“五六天而已,醫生說你恢復的很好,只是肺部感染,需要多住幾天院。”陸星河滿眼都是父愛,我卻在他眼角看到幾條新生的皺紋。
“爸,是誰要取我的性命?”想到那羣要置我於死地的歹人,我就不寒而慄,心中閃過一絲恐懼,假如陸星河的人再晚來半分鐘,我死定了。
這時,譚明帶著主治醫生進來,醫生檢查了一下我的狀況,對陸星河道:“病人恢復的不錯,不過她肺部有舊疾,這次肺部再次感染,徹底恢復比較麻煩,病人需要療養一段時間。這段期間,叫病人多休息,飲食清淡,按時吃藥。”
陸星河親自送醫生出去,折回來後,他幫我掖好被角,“聽到沒,醫生叫你多休息。那事我明天再告訴你,你記住,一切有爸爸,我不會叫欺負你的壞人繼續瀟灑自在。”
聽陸星河說的信誓旦旦,甚至還帶著一絲凌厲的盛氣,我也不好繼續追問,免得引他更加氣憤,再加上身子總覺得睏乏,我繼續昏沉入睡。
一覺睡醒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吃過藥後,我看到鍾鈴鐺捧著一束鮮花走了進來,而她身後並沒有李揚跟張元青的身影。
“元青呢?”我問她。
我生病住院,張元青一定會來探望我纔對,但我一直沒看到他的身影,心中生出一股淡淡的埋怨。
鍾鈴鐺見屋裡沒有別人,這才小聲道:“你出意外住院後,元青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但你爸爸處於盛怒狀態,誰都不敢惹,他言辭犀利地把元青罵了一頓,並且不叫元青再次出現。”
“我爸都說了什麼?”難怪我沒看到張元青的影子,原來是陸星河把氣都撒在他身上,且不叫他過來看我。心裡沉重的像是灌了鉛,陸星河始終不喜歡張元青啊。
“陸先生說,張元青是個害人精,他們張家是個禍害窩,麻煩不斷危險不絕,總是莫名其妙地把你捲入危險之中。他還說元青違背了當初的承諾,不斷給你帶來麻煩,這次差點要了你的命,他叫元青自覺點,沒有做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前,不要再來招惹你。”
“他還說……”鍾鈴鐺難爲情地看了我一眼,我示意她繼續。
“陸先生還說,張元青沒出息,刻意通過你向他套取裴家信息。”
這句話太傷人了,驕傲的張元青肯定備受打擊,陸星河怎麼能在這個時候給張元青增加負擔,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呢。
我作勢下牀,驚得鍾鈴鐺立即攔住了我,“你別衝動啊,若是叫陸先生知道我給你說這些,怕是以後不同意我過來看望你了,你上哪兒知道元青的近況啊!”
我的心好亂,情緒激動帶來的後果就是劇烈咳嗽,我坐在牀上,佝僂著身子不停地咳嗽起來。
門外的陸星河似乎聽到我的咳嗽聲,立即找來醫生,醫生給我開了一些藥,叮囑我多休息,少說話,穩定情緒,平心靜氣。
沒有張元青,我如何平心靜氣啊!
“爸,到底是誰要取我的性命?”吃完藥,我靠在牀上問坐在沙發上查看資料的陸星河。
“秦幽若。”陸星河想了想又道:“也可以說是張元賀。”
我瞬間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秦幽若命令張元賀過來取我性命?”
“對!”陸星河又把手裡的平板遞給譚明,“你叫萬醫生聯繫這位療養醫生,下週咱們回帝都,請家庭醫生回去照顧平安。”
“你倒是說清楚啊。”我有點著急,“出事前,你不是叫我去世紀酒店,陪張元賀的媽吃飯嗎?”
我對他跟裴佩生意往來十分不滿,既然是張元賀對我下手,那麼就成了裴家間接地打了他的臉,我看他還敢跟裴佩那個惡毒妖媚的女人繼續往來。
“你跟汪晴晴去秦煌集團時,被稍後趕來的秦幽若盯上了,她立即吩咐對她著迷的張元賀,等你從大廈出來就趁機取了你的性命。而邀請我們吃飯的裴佩壓根不知道她的寶貝兒子跟秦幽若的計劃,所以說,是秦幽若利用了傻貨張元賀。且間接地挑起我對裴家以及他們秦家的憎惡。”
陸星河說這些話時氣場凌厲,他應該對秦裴兩家恨之入骨了吧。如此一來,他會不會幫助張元青對付秦裴兩家?
“爸,你會不會幫我報仇?”
陸星河彷彿看出我的小心思,瞬間眉眼間升起一絲笑意,“你這孩子,難不成還想著叫我跟張元青一起合作,幹掉秦裴兩家?”
我不斷點頭,“嗯嗯。”
“休想!”陸星河瞬間變了臉,醇厚的聲音染上一層薄怒,“若不是張元青,咱們家豈會跟秦裴兩家鬧到這個地步。我要把你跟張元青徹底隔離,不會叫你繼續遭受秦裴兩家的禍害。至於給你出頭這事,你無須擔心,敢惹到我頭上,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爸!”我不明白他爲什麼對張元青有那麼大的偏見!
“好了,別說了,現在的首要任務是你的身體,在這穩定你的病情後,我便帶你回帝都,回去後療養一段時間,爸爸帶你出去轉轉。”陸星河強勢地打斷我的話,似乎不想聽我爲張元青辯解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