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草,來,我告訴你顧家是哪一頂帳篷。”張元青大力將我扯了出去,指著遠處衆多帳篷中的一頂,怒聲道:“就是那個,你趕緊去!王思思一家跟顧南風一家用了一頂帳篷,你進去剛好其樂融融?!?
他的話,有點狠毒,卻有效地剋制我想去找顧南風的心情。張元青,這個簡單粗暴的男人,真叫人討厭。
“進來!”在我迷惘地盯著數不清的帳篷不曉得去哪裡落腳時,張元青猛地一把將我提進帳篷,板著臉吩咐,“躺下!”
我坐在牀邊小聲提示,“我已經好了,不用繼續躺著?!?
“隨你!”張元青摸出手機打遊戲,我傻坐在牀邊滿腹心思。
顧南風到底知不知道王思思的真面目,但是爲了顧主任的副校長之位,他即使知道王思思的真面目應該也無計可施吧。
嗨……大家似乎都有自己的爲難呢。
“元青,你怎麼叫人家乾坐著呢。”李揚捧著幾隻盒飯走了進來,“快來吃飯?!?
他遞給我一隻盒飯,笑道:“快吃吧,你需要補一補,要不然這麼瘦,怎麼經得起元青這頭小豹子的折騰,他體力好的嚇死人?!?
我捧住盒飯的手僵住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張元青要給我好看?我似乎沒有得罪他啊。
張元青瞪了李揚一眼,罵道:“叫你亂說,滾出去吃!”
對自己的朋友態度都這樣惡劣,真不曉得他們是怎麼忍受的,我努力做到不發出任何聲響,降低存在感,免得被他欺負。
“喏!”他從桌上摸出一盒牛奶,“災區沒有稀粥,你就著這個吃米飯?!?
“咱們這兒地震的嚴重不?”爲了避免尷尬我沒話找話說。
張元青一邊吃飯一邊道:“震源不在廣達市,在西北邊的一個小鎮上,咱們這被波及,不過震級不大,應該過不了幾天就恢復正常秩序了?!?
“哦?!蔽移鋵嵅淮蠖颤N震源什麼震級,只能似懂非懂地迎合他,免得他又莫名其妙地發火。
“宋野草,我問你,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張元青從沒叫過我“宋平安”,也不知他是什麼心態,叫我鄉土氣息濃厚的原名是不是能令他快樂?
不過,我似乎還沒有爲將來打算過,因爲,我不知道我的將來在哪兒,雖然我的夢想是考上大學,但對現在的我而已,也只是一個夢裡的想象罷了。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我自知不好回答那個問題,只好把這個問題丟還給他。
張元青喝了一口純淨水,莫名地笑了一聲,道:“我這種人,按理說沒什麼打算,反正都被安排好了。但是,被安排是一回事,自己由著性子闖又是另一回事。”
是了,他爸爸那麼有錢,他哪裡還用打算,將來的每一步都由大人操持好了,他只需要乖乖按照程序走就對了。但從他的話中,我隱約覺得,他不是那種循規蹈矩的男生啊。
“顧南風廢了賈晨光,也算是惹了一個不小的麻煩,雖然王思思在暗中幫了他,但只是緩兵之計,你見到顧南風提醒他一下?!睆堅喑酝觑埳炝藗€懶腰,“你要是想找顧南風就去吧,反正,他那裡不一定有我這裡舒坦?!?
我低頭感激地說了聲,“謝謝?!?
然後放下手裡的盒飯出了門,只要涉及到顧南風安危的事,我總會方寸大亂。
剛出去,就撞在一個高高瘦瘦的懷裡,我擡頭一看,才發現對方是陳澤。
顯然他也沒料到在這撞上我,激動道:“宋平安你怎麼在這?昨天地震後我給你打了很多次電話,都沒跟你取得聯繫,擔憂的我吃不下睡不好,就過來跟張元青打聽一下你的情況,沒想到竟然在這遇到了你?!?
自從知道陳澤對我的想法後,我便刻意遠離他,現在見他說的激動真摯,心中竟有點莫名的感動,一個卑微的人最怕別人對她好了,因爲她太容易滿足。
所以,陳澤的手無意地搭在我的肩頭,我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陳澤,原來宋平安跟你在一起,你對她真是癡心一片啊?!蓖跛妓嫉穆曇粼诩婋s的人聲中異常響亮,接著她就出現在我眼前,而她身後則是冷漠到無法直視的顧南風。
也不曉得陳澤對王思思的敵意從何而來,他刻意將我護在身後,不高興地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王思思冷笑一聲,“陳澤,這是公家的小廣場,又不是你們陳家的師專,你管我!”
“宋平安,你過來?!焙蜕械穆曇敉回m懫穑疫@纔看到顧南風身邊一身黑衣黑褲的他。
陳澤將我護在身後,“你們要聯合王思思一起欺負宋平安嗎?”
他的話叫我哭笑不得。
和尚明顯不想跟他繼續耗下去,大步邁了過來,拽著我的胳膊就走。
“你放手,宋平安沒說要跟你走?!标悵删谷徊缓ε潞蜕袎汛T的身體,硬衝了上去攔住和尚。
“滾!”和尚一掌就把他掀翻,蹙眉罵道:“瘦的雞仔似的還想當英雄,宋平安不跟我們走難不成你要帶回去養!”
和尚的話極大的觸及了我的傷疤,他似乎在提醒我,我一個靠顧家養活的村姑,憑什麼給顧家人甩臉!
陳澤明顯聽不懂這些話的深意,他再次糾纏上來,和尚一拳砸他背上,打得他一個趔趄。
“別打他,和尚,他是好人?!毖劭搓悵梢蕴?,我趕緊勸阻和尚。
聽我幫陳澤說話,一直沉默不語的顧南風衝了上來,揪著陳澤的衣領,怒道:“想保護女人,先把拳頭練硬!”
說著,掄圓了拳頭朝陳澤甩了過去,陳澤似乎預見到自己逃脫不了,認命般閉上了眼。
我根本阻止不了這一切,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聽“嘭”的一聲,顧南風的拳頭砸了下去。不過,並沒落在陳澤臉上,硬生生被一隻蜜色的大手接住了。
是張元青管了這閒事!他其實,還是很講義氣的!我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
“在我帳篷前,你們都沒有甩威風的權力!”張元青發怒時第一個表情便是挑眉瞪眼,他的眼睛本來就大,微微一瞪顯得更大,看上去很駭人。
“聽說,你救了宋平安?”顧南風收了手,冷眼看著張元青,語氣比表情還要冷上幾分。
“不是聽說,就是事實,宋野草是我救的?!睆堅嘧ブ鴩樕档年悵蛇M了帳篷,回頭看了我一眼,正色道:“宋野草,好好想一想我剛纔問的問題。”
我搖了搖頭,即使想好了又有什麼用,我沒有家沒有錢,所有理想在殘酷的現實面前都是空談。
他似乎看出我的擔憂,眉頭微挑,嘴角勾起一抹驕傲的微笑,“也許我幫的了你。”
他說,他也許幫的了我。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卻轉身進了帳篷。
剛纔的笑以及話像是幻覺,叫我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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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平安,你可知道顧……我找了你多久?你怎麼跟張元青混到一起了?你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嗎?這種人你惹得起嗎?”和尚的話連珠炮似的,把我炸暈了。他說的我當然不知道,此刻擺在我面前的,就是緊緊牽著顧南風的王思思。
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是我惹得起的,我該怎麼做才能擺脫如今的困境呢?
我被和尚領回他們家的帳篷,三哥還在省城集訓沒有回來,但是三哥的媽媽住了進來,和尚的爸媽也住在這個帳篷裡。
跟三哥的媽媽以及和尚的家人寒暄幾句,和尚就把我叫了出去,很嚴肅地問我,“你不清楚顧南風爲你做了什麼,但是,你也不該跟陳澤張元青他們勾搭不清。你這樣會叫顧南風寒心的,你知不知道?”
怎麼成了我跟陳澤張元青他們勾搭不清了!我驚愕地看著和尚,他的意思幾乎就是顧南風的意思。
他們都誤會我了,有時候誤會到了一定程度就不知如何解釋,我只好選擇沉默。
但想起張元青說的那席話,便叮囑和尚,“聽說賈晨光在外面找了一個很了不起的哥哥,你叫他小心些,賈晨光心胸狹窄一定會報復他。”
“幹!這個賈晨光還真是不怕死!”和尚罵了一句,遂又抱怨道:“賈晨光那條瘋狗還不是你招惹來的,你記住你欠顧南風的,他心甘情願爲你付出,我這個做兄弟的卻疼在心上?!?
我猛地點頭,說:“我知道顧南風他對我很好?!?
和尚似乎沒有聽到我的感激之言,繼續埋怨,“若他從未認識你該多好,王思思都比你愛顧南風,她也不會惹這麼多麻煩。”
聽到他這句話我頓時僵住了,他說對了,我的確比不上王思思,雖然她歹毒了些,卻不會對顧南風不利,還會想方設法地幫他,相比之下,我真的只是顧南風的麻煩。
我想,時候放手了,就當我從來都不知道真相,顧南風愛的就是王思思這個人。
和尚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給我道歉,我笑了笑說沒事,我不在意。
晚上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旁邊的帳篷傳來驚天動地的打鼾聲,吵得我腦仁疼,只好躡手躡腳地出來透透氣,剛出帳篷就看到昏暗的路燈下,顧南風落寞地站在樹下跟和尚說話。
見我過來了,和尚對顧南風道:“我去買幾瓶冰啤,你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