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情比之前沉重了許多,猶豫了一下我才撥通了顧弦綜的電話,顧弦綜似乎很忙,我聽到電話那頭異常嘈雜,於是問道:“家裡在辦什麼事嗎?好像周圍有很多人?!?
顧弦綜苦笑了一聲,略有些疲憊的說,我正想找你呢,這次是別人家辦喪事,老人詐屍了,我是收了錢幫人家辦事的,不過這次遇到了些麻煩,你要是能回來就過來幫個忙吧。
我急忙答應了一聲,讓他把地址發給我。
顧弦綜應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很快我就收到了他的短信,我看了下地址,這個地方就在我們家住的市區的前一站,於是我和黃咪說要辦些事,提前一站下車,但黃咪一定要跟著我,我無奈就只好帶上她,顧弦綜他們來的這個叫清水的小村子。
我和黃咪走的腳都軟了才走到村口,遠遠的就看到顧昭原在村口等著我們,一看到我們過來之後,立刻迎上來抱怨道:“你們可真夠慢的,再不過來我都要曬死了?!?
黃咪聽了之後撇了撇嘴沒說什麼,我也只能尷尬的笑笑,急忙催促著顧昭原帶路去找他叔叔,並且一路上問了一下大概的情況。
我這才知道,原來顧弦綜這次解決的是一位炸了屍的老人,說什麼都不肯下葬,其實這件事也不難解決,如果強行將老人的屍體燒掉,魂魄送走也不是不行。
不過這位老人也並沒有傷及活人,只是心願未了,如果真的那麼做的話,未免有些太粗暴了。
而且這位老人有三個兒子,人家家人也不會同意這麼做的,如果強行送走的話,稍一不注意,這老頭的魂魄可就散了,這也是顧弦綜要找我的原因,他是像讓我幫忙一起想想辦法,怎麼才能既不傷到老頭的魂魄,有能把他送走。
一路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我們來到了一間大瓦房前面,這一路我看到不少房子,不過大多都是普通的平房,唯獨這間房子,看上去異常氣派,顯然是這裡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家。
這家的院子不小,不過正對著大門就種著一棵槐樹,看著異常彆扭,稍有常識的家庭都不可能把槐樹中到自家院子裡去,我嘆了口氣,這時一個三十來歲梳著平頭的男人迎了上來,我看到他的胳膊上還帶著孝,顯然是這家的親戚。
他和顧昭原到了個招呼,就開始打量起我來了,顧昭原避免尷尬給我們互相做了介紹,我這才知道,這個平頭男頭就是老頭的三兒子,我們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就進了屋,一進門是一間寬敞的大廳。
此時大廳中只放著一副棺材,棺材蓋緊緊的蓋著,硃紅色的棺材上每隔幾公分就有一條黑色的線,那是用墨斗彈出來的線,不用猜我都知道此時那位老人的屍體就躺在棺材裡,平頭男招呼著我們到內室去休息。
我們一進門就看到顧弦綜正愁眉苦臉的坐在炕邊,他旁邊還坐著一箇中年男人,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也帶著孝,看來也是老頭的兒子,顧弦綜一見我進來,立刻笑著站起來說:“小豐呀,你可算來了,我給你介紹下,這位就是李大爺的大兒子,李波年。”
我和李波年打了個招呼,這人不像是一個農民,倒像是一個商人,眼神銳利,談吐頗爲儒雅,似乎和他到個照面,他就能你徹底看透的感覺,我苦笑,感覺這家人有些不簡單。
李波年和我們聊了幾句之後,立刻直奔主題說道:“米先生,家父的事情想必你也都瞭解了,以你的看法,應該怎麼做?當然我們哥三個都希望你們不要用太強硬的方式。”
人家既然都把話說道這份上了,我也就不用再藏著掖著的,不過我也猜測這家人沒有把所有的實情都告訴我們,於是我笑著說:“李先生你也清楚,我們並不是神仙,如果不把事情搞清楚的話,我們沒法找到事情的根源,那就沒法根除此事,到時候不止是驚擾了令尊的清靜,也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劉波年聽了我的話之後,沉吟了一下,以這個人的精明他不會聽不出的意思,於是他嚴肅的說:“米先生您想問什麼就問吧,只要我們哥三知道的,一定實話實說?!?
我滿意的點了下頭,等的就是這句話。於是我直接冷冷的問道:“令尊究竟是怎麼死的?”
李波年聽了我的話,夾在兩指間的煙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他騰地一下從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很快他就是嘆了口氣,反問了一句:“這和詐屍有關係嗎?”
我冷笑了一聲說,當然有關係,壽終正寢的人如果不是借了活物的氣,又怎麼會詐屍,詐屍的多半都是生前有怨氣未消,或者遺願未了的,以你看來,令尊屬於哪種?李波年被我問的啞口無言,良久他纔對旁邊站著的平頭男說,去吧你二哥叫進來。
平頭男立刻聽話的跑了出去,很快就帶著一個三十多歲臉色慘白,帶著黑眼圈的瘦高個走了進來,這人應該就是李家老二了吧。他一進門朝著我看了一眼,也沒說話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平頭男關上門,也坐在了一邊,我轉頭坐在顧弦綜旁邊,這時就聽李波年說,有些事我本來不想讓你們知道,這畢竟是我家的家事,可是既然和我爸有關,那我可以告訴你們,但你們必須要保密,出了這道門,誰都不能對外再提這些事。
說完特意的朝著我和黃咪看了一眼,我想他保證我和黃咪不會說出去的。
李波年聽了之後,才苦笑了一聲說,米先生應該看得出我是做生意的,不過我做的是古玩生意,因爲我家老輩有多土貨生意的,雖然到我們這一代已經不做了,但我們還保留著一些之前從下面帶上來的東西,其中有幾錠銀元寶尤爲珍貴,算是我家的傳家寶,世代傳承,象徵的是家族世代富貴。
可是就在今年就在前幾天,那幾錠銀元寶不見了,我爸鬱悶了很久,後來又一天不知去了哪裡,再回來之後就病了,這一病就再也沒有起來,唉,如果說他還有什麼心願未了,可能就是因爲那幾錠銀元寶沒有找到吧。
我和顧弦綜對視了一眼,我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絲疑慮,等人都散去之後,我才問他到底顧忌什麼?
顧弦綜嘆息了一聲說,幾天下來我發現,這老頭詐屍只會去一個地方,就是他們村西頭的那片墳地,我覺得那裡有蹊蹺,但人生地不熟,就算真的有什麼,貿然動手,也有可能得罪這裡的村民,畢竟村裡大部分人故去的祖輩都葬在那裡,我猶豫了一下說,不然咱們晚上去看看。
顧弦綜驚愕的盯著我看了三秒鐘,隨後點了下頭,那天我故意讓平頭男在村子裡放出,今晚我要給李老頭還魂,讓村民晚上都不要隨便出門,以免招惹上些什麼,這些村民似乎對李家有些畏懼,都急忙點頭。
晚上天剛查黑,街上就一個人都沒有了,於是我和顧弦綜趁著夜色來到了那片墳地,此時天氣已經漸漸轉暖,可是墳地中仍然陰風陣陣,鬼泣森然,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分頭遍佈了整座小山,伴隨著烏鴉的嘶鳴,顯得異常詭異。
我和顧弦綜拿著羅盤在墳地中四下走動,可是走了大半宿,也沒發現這裡有什麼厲害的角色,我們都不由的疑惑,如果李老頭不是被這裡的魂靈吸引來的,那他來這裡究竟是爲了什麼?
就在我茫然不解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可是這裡實在太安靜了,於是我拉著顧弦綜躲到了一塊墓碑後面,想看看究竟是誰。
黑暗中一個模糊的瘦高個出現在墳地中,他四處張望著,賊眉鼠眼,我和顧弦綜都不由的詫異,因爲這人就是黎老頭的二兒子李波瑞。這麼晚了他來這裡幹什麼?
我們都沒有出聲,靜靜的看著這個枯瘦的人從懷中拿出了一把鐵鍬,幾下就把一座墳給挖開了,接著月光我們清楚的看到墳中有幾塊白色的東西,李波瑞明顯鬆了口氣,然後趁著夜色走過去將那些東西搬了出來。
我和顧弦綜立刻認出那些是銀元寶,原來是這傢伙偷了銀元寶難怪別人會找不到,我冷笑了一聲,站起身喊了一聲,這是要去哪呀!?李波瑞嚇得一哆嗦,手中的銀元寶一下子砸在了腳面上,他嗷的慘叫了幾聲,很快就引來了另外幾個人,其中兩個就是李波年和平頭男……
銀元寶被找到了,不過這家人卻各個冷著臉,顧弦綜和我係在棺材頂的紅線,勸說了幾句老人,這老頭出奇的平靜,很快就離開了,送走老人的時候,我聽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嘆息聲。
臨別前我們問李波年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他苦笑著說,老二隻是一時糊塗,不過也該受點懲罰才行,我們已經說過他了。他的神情中幾分落寞,也不想和我們多太多。我嘆息了一聲,在這個人情本就淡薄的社會,如果一家人還要因爲錢財而鬧出紛爭,那就太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