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鐵碗甚至連金碗我都見到過,但玉碗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只玉碗的主人姓徐,并非是什么有錢人,不過家里祖輩做過官,所以也留下了一些值錢的東西,去了文化大革命毀掉的那些,就只剩下這只玉碗了。
這位徐先生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堂哥的聯系方式,直接聯系了堂哥,我純粹閑著沒事才跟著去看看,卻沒有像到會遇到離奇的事。
徐家住在一個很偏僻的小區,一進小區就立刻有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迎了上來,這人戴著副眼鏡,氣質和堂哥有幾分像,我猜測這位應該是做老師的,他走過來問道:“請問兩位是姓米嗎?”
我和堂哥都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況,于是堂哥轉頭笑著和他打了招呼,順便給我做了介紹,他連忙點頭邀請堂哥去他家看那只玉碗。
一進這個小區我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很怪異,但又說不出哪里怪,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話,我只能說似乎置身在午夜的叢林中,心里毛毛的,卻不知道危險從何而來。
徐先生帶著我們到了四單元,坐著電梯上樓,我看著電梯上的數字不停的跳動,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徐先生,你家這是住幾層呀?”
徐先生回頭笑笑說,頂樓17b,很快就到了。
說著就聽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徐先生先我們一步走了出去,堂哥急著看那只玉碗,也急忙跟了出去,唯獨我走在最后,心里不停的盤旋著徐先生的話,頂樓——17b,那不就是18層嗎?
這個問題在我的腦子里一閃而過,我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不過還是在堂哥的催促下進了徐先生家,徐先生的太太上班去了,他是個小學老師,現在放假在家,他拿出玉碗和堂哥研究起來。
我用悄悄用柳葉開陰陽眼看了一下,發現玉碗沒什么問題,于是給堂哥使了個眼色,讓他放心,自己則坐在一旁喝茶看電視,我本以為過一會就能離開了,卻沒有想到,堂哥一個勁的說這只碗的用料太好了,說是什么糖水翡翠,總之對那只碗贊不絕口。
徐先生一聽堂哥給出這么高的評價,也很高興,說了半天才猶豫著問道:“米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家條件不是太好,我女兒明年就要上學了,所以我想把它給賣掉,換點錢好買了學區房,你看……它值多少錢,能不能幫我找個靠譜的賣家出手?”堂哥正高興著,看了看說,至少值五十萬,買學區房可能還要添一點,不過賣家我倒是能幫你找幾家。
徐先生一聽堂哥說這碗能值五十萬,眼睛都亮了,硬是要留我們吃飯,說完就真的去做飯了,堂哥還沒看夠那只碗,自然不想走,所以我只好跟著留下了,閑著無聊走到窗口往外看去。
徐先生家的陽臺上是落地窗,雖然是舊樓,但采光不錯,不過當我站在窗口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一點溫度,這點讓我頗為不解,要知道現在可是一年之中最熱的季節,就這么站在窗戶邊上,怎么可能一點都不熱呢?
正好這個時候徐先生帶在廚房沒出來,我急忙拿出羅盤在房間里走了走,羅盤一直都轉動的很平穩,根本看不出半分異狀,這更讓我疑惑,至少這種狀況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
于是我急忙給師傅打了個電話,師傅聽過我的話之后,在電話中問了我一句:“你是不是在佳苑小區?近郊的那個。”
我不知道師傅為什么非要強調地方,不過還是說,是呀,有什么問題?
師傅聽了我的話之后,沉默了一會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三十年前,近郊地區還是一片平房區,當時做房產開發很多人獲得了巨資利潤,所以他們不惜手段,克扣動遷住戶的動遷費算是最輕的。
當時佳苑小區那里最猖狂,其中有一家,一家五口,老人八十多歲,生活不能資歷,還有兩個小孩,最大的十多歲,夾在中間的夫妻兩人,也不過三十歲,一家人的生活都要靠這兩人維持,不過這兩人都是普通的工人,生活相當艱難。
如果房子沒有了,他們就徹底無家可歸了,而且當時動遷費基本不夠去其他地方買房子,這樣一來,只要搬離這里,這家伙的生活就會更加艱難,所以他們自然而然成了釘子戶。
開發商發狠動用了一幫社會上的人,結果妻子的在混亂中,被失手打死了,不過他家也徹底被起走,緊緊只賠了一筆錢,算是封口費,丈夫也要維持一家人的生活,又不敢得罪那些地痞,這事最后不了了之了。
自從佳苑小區建成之后,那里就從來沒有安寧過,半夜時不時就能聽到噼里啪啦的打斗聲,以及女人、小孩的哭聲,聽上去一場凄厲,有的人還在半夜的時候,看到過一個長發女人在小區的僻靜處游蕩,嚇個半死。
實在沒有辦法,小區的住戶才湊錢找了一個大師,想驅驅邪,請去的先生看了之后,才發現那只怨靈的怨氣太重了,無法驅散,但又不能任由它繼續游蕩,于是他想了一個折中的方法,就是找東西先鎮壓住這只怨靈,用整個小區活人的陽氣,慢慢的耗盡怨靈的煞氣,如此小區才安寧下來。
師傅說完之后,長長的嘆了口氣。
我聽了之后沉默了一會,問道:“那位被請來驅邪的先生就是您嗎?不過那只怨靈是不是要出來了?”師傅聽了之后,有長嘆了一聲說:“其實按照我的推算它五年前就應該出來了,不過一直沒出事,我以為是它想通了,就沒有去收它,不過看現在的狀況,似乎它并沒有想要離開,只是被什么東西壓制住了,才會如此消停,不過是什么東西鎮住它的?”
我聽了師傅的話之后,轉頭看了看茶幾上放著的小碗,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轉頭對師傅說,師傅你先掛了吧,我出去看看。
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不顧堂哥的阻攔跑出了門,出了門之后,我跑到樓下開了陰陽眼往上看,果然,整座下去都黑氣彌漫,唯獨徐先生家,沒有任何黑氣,反而反射出一道黃光,驅散了一些黑煙,我拿出羅盤,羅盤立刻反轉,只是幅度不大,看來經過這么多年,煞氣真的應該泄去了不少。
我急忙給師傅打電話,把我的發現告訴了他,他沉吟了一下說,這樣事情過去三十年了,也該做個了結了,小區的最左邊有第三棵柳樹下面,埋著一塊石頭。
你把它挖出來,在那只玉碗中放些往生咒的符水,將那塊石頭放在里面,這方法是強行把它送走的方式,如果能用其他的方法最好,如果實在沒辦法,那就只能這樣了。
我答應了師傅,掛斷電話,不由的嚇了一跳,從我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第三棵柳樹,此時我清楚的看到一個穿著一身破舊工作服,披散長發的女人正低著頭站在那里。
雖然我看不到它的眼睛,但我仍然能清楚的感覺到它在看著我,那是一種怨毒到了極點的眼神,我忍不住打寒噤,感覺它在跟我說,別多管閑事,滾開!
我深吸了口氣,轉身上樓到了徐先生家,徐先生已經做好了飯,正和讓個坐在桌子旁等著我,堂哥見我臉色不好,于是擔憂的問我是不是那不舒服?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剛才的事情和他們兩個說,畢竟我還要向徐先生借玉碗,還是要征得人家同意的,聽了事情的經過之后,堂哥驚得半天沒說錯話來,他一臉驚恐的朝周圍看了看,眼中充滿恐懼,反倒是徐先生,比堂哥鎮定的多。
他沉吟了一下說,其實這房子是我父母留給我的,很小的時候我也聽過這個故事,只不過沒有你說的這么詳細,現在看來,貌似真有其事,如果真是這樣,玉碗就借你用一下,不過你可要小心,雖然我是個教師,但世界上總有科學上解釋不了的事,這些……你還是小心點吧。
我點了下頭,很感激徐先生能如此爽快的答應,晚上徐先生找了個借口,和他老婆帶著孩子去了他丈母娘家,我也把堂哥打發回家,自己則留下房子里,直到半夜的時候才下樓。
午夜十二點,陰陽交替的時候,也算是陽氣最重的時候,我到了那個樹的旁邊,用小鋤頭把那塊石頭挖出來,好歹埋了三十年,而且當時埋了就比較深,我挖了一米多才將其挖出來,幸好這個時間周圍已經沒有人了。
看到那塊石頭的時候,我激動的直接用手將它拿了出來,石頭如同一塊寒冰似的,異常冰冷,我忍不住渾身哆嗦了一下,轉頭一看,差點嚇得坐在地上,只見我旁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只雙眼血紅,一頭烏發,臉色慘白的女鬼。
看到它的一瞬間,我的心臟停頓了一下,我咽了口唾沫和它拉開距離,拿出桃木劍一邊做著防御,一邊勸它離開,它聽了我的勸說之后,咯咯的笑了起來,聲音如同午夜墳地里的夜梟,聽著讓人毛骨悚然。
我知道它這是勸不回頭了,于是將那塊石頭放進了放有符水的玉碗里,眼看著女鬼在我面前變成了煙霧,我才明白原來這根本不是送走它的方法,而是驅散的方法。
痛心之余,也體會到了執念的力量有多可怕,或許對這只怨靈來說,消散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