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再賢君忠臣
宋國的車輅之制襲自唐朝,以玉、金、象、革、木爲五輅,再配以副輅。
玉輅以祭祀納後乘之,金輅,爲?zhàn)嬌浣坚纾筝`行道,革輅巡兵,木輅田獵。
趙構在臨安建都之後,是以著人蔘照簿圖考究制度,重設象、革、木三輅,副輅不設。
倒不是沒錢,主要是沒馬。
玉輅要六匹青馬,金輅要六匹赤馬,就連這象輅,也得要六匹白馬。
今兒個要擺駕到秦相府的,便是目前宋國皇帝能拿出來的,最爲豪華的儀架了。
配上執(zhí)駕的四十人,還有臨時被召起來的文官武將……文謂之儀,武謂之仗,文武都有了,才能夠稱得上是儀仗。
扈從的內侍官兩百人,沿街宿衛(wèi)的五百人……
皇帝大晚上的擺這個架子,算下動用了一千餘人。
趙密花了一個時辰才把這活兒弄好,還是他步軍司上下齊心的緣故。
也就今日大雨,現(xiàn)在又是子時,街上沒什麼行人。
不然的話,光是聚集的百姓,又得讓趙都使花大把功夫操心治安。
可是皇帝陛下呢?
他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能等到宮裡準備好的消息傳來,索性和張俊劉錡他們,在河邊烤了一條魚來吃。
等吃完以後,又覺得有些困了,也不等了,遣回了張?zhí)竞晚椆馐溃粠Я藙㈠W和郭藥師兩個,直接去了秦府。
殿前司的人自然不敢阻攔,劉邦想了想,又把劉錡兩個留在了外邊,自個兒拎著那條大魚,便入了秦府。
“愛卿!愛卿吶!”
這大半夜的鬼叫,叫醒了秦家院子裡的不少鳥兒,若不是秦府夠大,王氏睡得又深,皇帝少不得要捱上幾句臭罵。
秦相爺一幅字就差了最後幾個,被這叫聲擾了神,往上提的時候少了一分力道……
幾十歲的人了,差點沒吐出一口血來。
饒是如此,他還是捶著自己的胸口,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父親……”
“我沒事……”
秦相爺眼含恨意:“去看看,是哪個這麼大的膽子……算了,我親自去!”
說著,秦相爺一把便拉開了書房的門,看到的,卻是那張熟悉至極的臉。
還有,他提起來的那條魚。
“官……官家,”秦檜臉上抽搐著,“您怎麼來了……這府中人均是該死,也沒個知會的人,老臣迎駕……”
他一邊說著,邊卻見皇帝,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自己……和自己的兒子。
就好像撞見了什麼姦情一般。
輕輕咳嗽了一聲,把皇帝從沉思中喚了過來,劉邦一臉可憐的看著這老頭……都說他是懼內,原來隱情在這兒。
不怪皇帝這麼想,主要這半夜三更的,秦相爺和一個白的跟鬼似的人待在屋子裡……老頭的臉還那麼紅,很難不讓人誤會。
“愛卿,看看,朕給你帶好東西來了!”
說著,就把魚給他遞了過去。
秦相爺?shù)拇竽X陷入了短暫的空白,過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謝恩。
“這魚不錯,秦相府中若有會做的,倒是可以現(xiàn)在就弄了,免得等到明日這魚撲騰沒了勁,吃起來也不鮮了。”
努力尋找皇帝背後的隱藏意思,但秦檜的手上卻沒有絲毫的怠慢,將魚給了小白臉……自己兒子,讓他拿去後廚。
待這書房裡只剩了他們兩個,秦檜才又朝著皇帝作了一揖:
“官家,您深夜而來,到底是出了什麼緊要的事?”
劉邦邁進了裡間,也沒拿自己當外人,直接坐在了主位。
“說沒什麼緊要的事,這話愛卿不信,朕也不喜歡講。”
“但若真說什麼十萬火急吧,倒也真是沒有。”
“說起來,還是想你了,兩日不見,朕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唯獨到了你這兒,纔算是落了實。”
秦檜心中冷笑,卻又忍不住地高興。
他知道,老九說的這話半真半假,什麼想不想的,還不是需要自己。
想來,是外邊的人起了作用了。
“官家說的哪裡話,臣現(xiàn)在還是戴罪之身,待官家查清楚了,自然也就能見到老臣了……自然,臣之前的請辭,還是作數(shù)的。”
“辭什麼!”
皇帝忽地提高了聲音,隨後又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大宋豈能缺了伱啊!朕的秦相!”
“你若是辭了,朕便也尋個宗室,把這皇位給一併讓了罷!”
“官家這是哪裡話!您身系萬民之福,不可這般言語!”
兩君臣一個離不開一個的模樣,竟然好像都要哭了出來一般。
“愛卿吶,回去吧,已經(jīng)查清楚了,貪的是別人,貪的也只有張俊的兵,別的都是清白的,你自然也是清白的。”
“只是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
還是秦相爺功力更勝一籌,皇帝這話一出,他搶先掉下了淚來。
劉邦擠了好久的眼睛,也沒辦法像他這樣,只得又開口把萬民上書、百官罷朝的事兒給說了出來。
“愛卿吶,這朝廷哪裡能離得你,你當替朕分憂啊!”
秦檜悶著頭想了好一會兒,他還以爲,皇帝來這裡是別的原因。
卻沒想到,竟然只是因爲這個。
老九……好像變回去了,又好像沒變。
掐著算了算時日,確實,最近的金人從海州南下,最早也得明日才能到。
不過這般,老九就已經(jīng)承受不住了。
他還沒見著自己的底牌,就已經(jīng)這樣了!
老九啊老九,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但你說得很對。
你不能離我,你也離不得我。
秦檜也知道,依著皇帝的脾氣,能讓他來此,他定是在心中做了極大的讓步,自己當把握分寸,不可過於託大。
正想著乾脆磕頭,來一出君臣結好的佳話,再讓臨安城裡說書的給說上一說,他們兩君臣也能像劉備和孔明、李世民與魏徵那般,在青史留個美名。
外面,卻傳來了極大的動靜。
比剛纔皇帝的鬼叫,還要大了百倍不止。
劉邦還想著,是不是趙密那小子終於趕到了,卻聽見一個女聲傳來:
“秦會之!老匹夫也不知道去看看,這麼晚了還有人敢在你家門口撒野,真是讓人給騎到頭上來了!”
秦檜尷尬地笑了笑:“賤內沒甚學問,倒是讓官家見笑了。”
而就在此時的秦府大門外邊,劉錡看著一身是血的楊沂中……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麼。
就這身血,還是雨小了之後才沾上的,之前的,都被雨給洗乾淨了。
“正甫……”
“信叔兄……”楊沂中的喉結動了動,“請幫我轉告官家……”
“北伐……北伐!”
說著,他就要往相府裡闖,可他這般模樣,皇帝又還在府中,劉錡哪裡敢放他進去:
“正甫!到底出了何事?你來此又是作甚?!”
“等……等殺了秦檜,一切便都已了了。”
劉錡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這人,好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一般: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做了什麼!”
“信叔兄,勿要阻我!”
楊沂中想了很久纔想清楚,他殺一晚上,也不如殺了秦檜最爲直接、見效最快。
等秦檜一死,皇帝便再沒了北伐的阻礙……就算有,那也不多了。
劉錡年長,身形又比他小了不少,推了好幾把沒能推開他,只好咬牙拔出刀來:
“正甫勿要再前!”
兩個淮西軍的同袍,怎麼也沒想到會有拔刀相見的一日。
楊沂中看了看旁邊的殿前司禁軍,又看了看一旁抱著手似在看熱鬧的郭藥師……
“殿前司的弟兄,把劉都使請到一旁!”
“誰敢!”
殿前司雖然受他指揮,但卻是直接聽命於皇帝。
而如今,皇帝就在裡面。
排頭的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先行動手。
眼看著二人真就要動起手了,一陣倉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
不知道今夜還有誰來,衆(zhòng)人一齊看去,卻見一隊人馬,似有百人之數(shù)。
等走得近了,大夥兒纔看清楚了他的臉。
劉錡大喜,高聲喊道:“良臣!別來無恙!”
楊沂中則是沉默了下去。
韓世忠到了臨安,卻繞道來了這裡……
他也要去投秦檜嗎?像是張?zhí)灸菢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