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續(xù)續(xù)的,有好些個班級開始散會了。高中生已經用不到過多的關注,也不用像對待小朋友那樣的細心。
我們歲未成年,自律和自制總歸是有一點的。各班同學也都聚集在了班級的門口,等著家長大會的結束。我倒不用守在門口等著母親,她會來食品店找我的。
這家食品店母親從未來看過一眼,連著初期的籌備工作,也是由別人完成的,可見,母親對這家店是沒有什么感情的,幸好,對經營這家店的我還存留了很多的感情,尤其是這次家長大會后,她不但跟我有感情,還會有很多的情緒。
既然母親會來找我,我為什么要迎上去挨她的罵?
有的家長憤然離開了學校,想必是自己的孩子成績不好,還不聽話吧,而有的家長滿面春光的樣子,這樣的樣子我在之前就有見過——大多是成績優(yōu)秀的同學的家長。
要是將我換做一個家長,我不會要求非要有怎么樣的成績,我一定會讓他早些談聊愛。自然,前提條件是男娃,要是個女孩,我會告訴她,這世上的男生好的很多,但是在沒有成年之前,你是不會遇上的。
母親如期而至,我也一直守在食品店里沒有離開。三位營業(yè)員對母親是十分熟悉的,因為這兩個姐姐加一個哥哥,都是母親從別的店里抽調來的。
“沈阿姨!”一名姐姐招呼母親說。我裝模作樣地忙著些什么。
這家店,幾乎是在我的控制之內的,也沒有安插母親的奸細,我的一舉一動也不會直接向母親匯報。但今天找上了門來,想必也會有不小的事情的。
我看著母親搖頭晃腦地在四周巡視了一圈,她點了點頭,好像是在給我的管理工作的嘉獎和贊許。而我明白,母親并不是來看生意的好壞的,她是在找一個沖我發(fā)火的理由,這就好比起義一樣,沒有一個響亮的具有煽動性的名目,是斷然籠絡不到人心的。
雖然沖我發(fā)火都用不到什么莫須有的名目,但是,這是個講理的社會,無緣無故地發(fā)火未免有失公允。母親也是生意人,也是深諳這一點的。
她像個巡邏的士兵一樣,在店里晃悠了一圈,先是跟幾個店員交談了一些什么。我知道,這是在探口風,接下來,她將對我展開無休無止批評和教育工作。
在教育我之前,母親想必也會想出一些名目繁多的罪名來,也好讓我心悅誠服地聽她絮叨。家長大會,想必也沒有給我過多的贊美之詞,班主任是怎樣的吝嗇,我也是心里有數的。
至于那個協(xié)同班主任召開大會的班長,他雖有心替每一位同學說一說好話,無奈那樣的場合,是沒有他什么事情的,地位就等同于掃地的阿姨——只負責掃地的工作,不負責張嘴說話的工作。
想來,母親是醞釀地差不多了,她的腳步開始朝著我的方向走來,臉上母親是看不出什么變化的。作為生意人,母親是會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的,也很善于控制自己情緒。
我心想,這下想必是有一番口舌之戰(zhàn)了。母親來勢洶
洶,定不是來給我獎勵的。她老人家在我很小的時候還會夸贊我怎樣的好了,打從上了中學,我少挨罵已經是自己的無上幸運了。
“小明啊,老師夸你了,說沒想到你的成績還是很不錯的。”母親開口說道。
這樣先揚后抑的套路,我早就有了準備。先是會夸一下我,然后看我有些飄飄然了,緊接著就會給我來一巴掌,我也諳熟母親的套路,故而,我面色上沒有表現出過多地興奮之色來,只是懷念不自然地笑了笑,沒有接母親的話。
“不過,”母親頓了頓說,“不過,有很多事情我是不知道的,我現在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能跟我說一說么?”
只夸了一句,便開始要跟我攤牌了,這比之前的任何一場家長會的節(jié)奏還要快。以往,母親先是會夸贊我半個小時,說我怎么樣的好,然后才會用兩個小時的時間來教訓我,今天看來是沒打算夸我了。
“什么啊?”我裝出很疑惑的樣子,悠悠地說,“什么事情?”
“一是軍訓的事情,老師說你沒有參加,一周的時間,你去了哪里?”母親開始要變臉了,她臉上開始升起了一層暗灰色的陰云。
不等我辯解一下,母親接著說:“還有最近一次,請假,你的理由是感冒,說要去醫(yī)院,這是怎么回事?”
這要從很久以前說起了,現在我?guī)缀蹩焱酶筛蓛魞袅耍业膶Σ呔褪峭恕?
“我——忘了!”我說。
“忘了?”母親嚴厲地說,“那就上周的事情好了,老師沒說你打架,但是你參合打架的事情干什么,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比我想象中的罪狀要少了很多,這才三條,看來,那個叫常在的班主任也不是很清楚我干過什么事情,我一直以為是他忍著沒有找我麻煩呢!這就有得彌補,母親這里也好糊弄過去了。
我扶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同學住院了,我不應該去看看呀?”
母親沒法子辯駁我的回答,不死心地說:“軍訓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說?”
“那都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我真的不記得了,一般下課的時間我都在這家店里的,我還能怎樣呢?”我裝作失憶的樣子,辯解說。
突然,我又想起一件事情來——要是母親去旁邊的小隔間,她準會罵我,而且,我買的那兩件女生穿的褲衩就放在我的床上,要是被母親看到了,還不知道會出什么事呢!想到這個,我便緊張了起來。
在母親沒有行動和發(fā)現之前,我必須要先聲奪人。撒嬌賣萌,母親是不吃這套的,讓我沖著母親發(fā)火,好像也不大好。
于是,我從柜臺后面走了出來,先是站到了門口。這是第一招——引母親出門。
倘若母親沒有跟上來,我便一直站在這里,倘若母親跟了上來,我便會走出去。想了半天,我只想出了這樣的餿主意。
有沒有效果,還要看母親是否上鉤了。
“你要去哪里?”母親終究是跟了上來,問說
。我向門外面又慢悠悠地走了兩步,也僅僅是兩步,我怕母親跟不上我的節(jié)奏。
“我餓了,想出去吃一點!”我這樣說,也是出于一番深思熟慮后才說出口的。
大多的家長很少來學校看望自己的孩子,也只有家長會這樣的形式,他們才會情愿或者不情愿地來一趟學校。來一趟學校之后,除了會給自己的孩子一些零花錢,還會犒勞一下孩子的肚子,也就是會去一些什么地方下館子。
一旦出了這個房門,我就不怕母親會再次折回去了。她定當和其他的家長一樣,給我塞一些零錢,或者是請我去吃飯,反正學校是處于放假階段的。
不過,母親是不會給我塞錢的,讓她請我吃飯都很困難。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母親追了出來,喊住我說。
怪不得我套路深,只怪我對母親太了解了。她的小心思我不能全然了解,總歸是有一些了解的,這就好比母親了解我一樣。她知道我這是在躲避她,但是她不知道,我是怕她看到我床上的褲衩。
我停來下來,等著母親跟了上來。操場上,校園里,全是家長和他們的孩子在交談著些什么,有的在教訓自己的孩子,有的在夸贊自己的孩子。
已經司空見慣,我是沒有心情去想他們這些人是在說些什么了。后面的母親向遠處看了一眼,緊趕兩步追了上來,走在我的一側,說:“你要去哪里吃飯?”
“外面呀!”我說,“學校食堂的還沒有開飯,不去外面還能去哪里吃飯?”
“我們一起去,我回家也不用自己做飯了。”母親似乎漫不經心地說。
看到別的家長對自己的孩子好,母親想必也想表現一下自己的母愛,可是又實在說不出口,只好用這種婉轉的方式表達了。我不是要母親非要對怎樣,我是怕母親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
學校周邊的任何產業(yè)都是盈利的,而且是高盈利,像網吧,像客棧,這都是利潤和客流量最大的地方。飯館的流量稍微差一些,但僅僅是相較前兩者差一些——學校同學所有的聚會和生日派對這些,都是要仰仗飯館的。
要是趕上今天這樣的日子,生意會好上一大截,甚至是翻好幾倍。再要是去得吃遲一些,連個凳子都找不到,排隊都不見得可以找得到一塊站的下腳的地皮。
意見由我提出,菜館由母親來找。大多都是同學和各自的家長,有好些同學我是認識的,但是,家長之間,絕對不可能認識,他們甚至在此之前都沒有見過面。
母親帶著我進了一家菜館,這家菜館人滿為患,幾乎找不到一張凳子來,連插腳的地方都成了困難。就在我萌生換一家菜館的時候,我發(fā)現了一張日思夜寐的臉來,她想必也是跟自己的母親在這里吃飯了。
這個意外之喜險些讓我撲了過去,礙于人多眼雜,礙于母親在場,礙于丈母娘在場,我終歸是克制住了這樣的沖動。
老天真是會安排,婆家人和娘家人居然以這種方式聚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