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宮宮主親自前往大都,這代表什么,他不知道。
但一定可以判斷的是,如果沒有大事,金玉言師叔祖絕不可能跑那么遠。
“那之前所說的配合鎮(zhèn)壓周邊起義?”張榮方回過神來,繼續(xù)道。
“照舊不變,上官府主鎮(zhèn)守本地, 并不影響這次的動作?!崩瞎芗一氐馈?
“明白了?!睆垬s方一時間變得心事重重。
他總感覺,大道教似乎正處于一個轉變爆發(fā)的時期,而因為自己并非真正高層,所以很多行動和消息都不清楚。
“多事之秋啊”他還是決定照舊,留在這里老老實實積攢力量。
無論時局變換,他只要茍住潛伏,一定不會有問題。
看完宅子,他又去看了看另一棟上官家送的大宅院。
兩個房子都已經被他安排好怎么住了。正好從刺桐那邊過來的人手, 完全可以以這里為核心根據地。
下午吃過飯后,張榮方第一時間接到了來自府衙的官差通報。
玉虛宮負責鎮(zhèn)壓周邊起義的隊伍,已經準備出發(fā)了。就在南邊城郊桃樹林處。
張榮方迅速收拾了下行李,提前了一點時間, 前往集合點。
城外,一片開了不少桃花的桃樹林外, 有著寬闊的雜草地間。
這里此時正匯聚了一隊隊人馬車廂。
遠遠望去, 約莫有上百之多。
其中大多是身高高大強壯的武人。
而其中最顯眼的,便是一個身高三米的魁梧老者。
三米的身高, 就算是在武人中,也是極其罕見的層次。
一般常見的武人, 大多兩米出頭。
所以這個身高三米的白發(fā)老者, 很是吸引了周圍城外路過的行人不少視線。
張榮方遠遠騎著馬靠近過來, 身后帶了兩個拿行李物品的雜役,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余事物。
距離百米開外時, 他便注意到了那身材高大到異常的白發(fā)老人。
對方的存在感極強。
一眼望去, 仿佛整個那片足球場大小的空地上,就只有他一人站立。
其余人都成了陪襯。
回過神來,張榮方再度定睛看去,才發(fā)現(xiàn)那高得出奇的老者,身后還站了兩人。
這兩人,一個是女子,面若桃花,雙眼明媚,長腿紅裙,姿容里透著貴氣。
一個是氣質嚴肅正統(tǒng),宛如大學士一般的白發(fā)白須老人。
三人站在上百人中,仿佛磁石一般,不斷吸引著周圍海量的關注和視線。
除開三人外,張榮方一眼掃過,暗光視覺帶來的敏銳視力,讓他很快便分辨出,這支百人隊伍的成分極其精銳。
起步都是品級武人。
這么多入品武人,雖然看起來不怎么樣,但若全部配備了大威力武器,如大威力火器,弓弩。
那么造成的威脅, 在寬闊地段, 極有可能遠超宗師。
得出大概判斷,張榮方迅速快馬靠近。翻身下馬,然后往前走進步,朝著三米高的那老者抱拳拱手。
“晚輩張影,見過幾位前輩?!?
“站在后面去。”三米高的老者冷淡應道。
“是?!睆垬s方也不廢話。
牽著馬匯入后方百人隊。
“飛鶴府主就這個脾氣,你別多見怪?!?
唯一的紅裙女子輕聲靠近道。
“這次,他老人家是主隊,我和商丁燁是輔助,我叫寧紅璃,你便是岳掌教剛收的弟子吧,當真威武不凡。”
她輕聲笑著介紹。
“晚輩見過寧前輩。”張榮方禮貌性的抱拳。
“不客氣。這次帶你一起,也是長長見識,伱一路上多看多聽,少做?!迸訉幖t璃微笑。
“晚輩記住了?!睆垬s方靠近了才感覺到,這三人和周圍其余人,完全就是脫節(jié)一般的氣血差距。
如果說之前他見識過的宗師,都是氣血火爐的話,那么眼前的三人,便是至少數(shù)倍于火爐的熔爐。
相比較之前晚上試探的那名晴川府駐守宗師,張榮方能感覺到,眼前的三人,就算是看似最柔弱的寧紅璃,也要比之前那人危險許多。
至于前海龍王空無,比起昨晚那宗師還要差上一籌。
除開這些外,最關鍵的是,張榮方隱隱還感覺到,這些大道教宗師身上,若隱若現(xiàn)的某種額外威脅感。
很難說那是什么感覺。
要知道,以他此時的感知,就算是宗師來了,也要打過才知道輸贏。
但眼前這三人,還沒打就讓他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這很不可思議。
看不透三人,他也自然變得有禮有節(jié),態(tài)度良好。
隊伍在原地又等了十多分鐘。
明明人都到齊了,可帶頭的上官飛鶴,依舊站在原地,閉目等待。
沒人敢有異議,所有人都竊竊私語,等著隊伍開拔。
“飛鶴府主是極其守時守規(guī)矩之人,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破壞規(guī)矩。小張影你一定要記住這點。”寧紅璃輕聲在張榮方身側提醒。
“是,晚輩一定謹記?!睆垬s方連忙點頭抱拳。
“記住就好,有什么不懂的,不理解的,盡可以來問我。當年你師傅來這里,和我關系極好。你既然是他徒弟,便應多和我親近親近。”寧紅璃輕笑道。
“是?!睆垬s方心頭了然,難怪這位女性宗師對他這么好,感情是老岳那邊留下的人脈。
又過了數(shù)分鐘。
“時間到了。”
上官飛鶴睜開眼,從懷里取出一個懷表看了眼。
“出發(fā)。”
他沉聲道。
身后諸多帶隊者紛紛應聲高喝,車馬啟動,整個隊伍開始緩緩朝著城外方向加速。
“這次需要解決的,一共有六處。都是趁著真一西宗動手搞事,趁機起義攪局的亂匪。”
寧紅璃輕聲在張榮方身側解釋。看他的目光如同看自己的子侄輩一般柔和。
“這些土里長出來的野草蟲子,總是不聽話,割了一波還有一波,其中似乎還有隱藏高手搞事。把上官家派去的好幾位高手都悄悄襲殺?!?
“六處么?”張榮方聽著對方這些話,總感覺意思有些不對。
但馬上他便回過神來。
上官家這邊帶隊的人馬高手,可不都是本地大族?
其中上官飛鶴本人據說還是靈人。
這些靈人貴族,本就和大靈列為下等的北人蠻人完全不同。
他們本身就是占據土地的豪強世家。
‘撇開實力境界,僅僅看身份,這根本就是豪強世家對平民起義的正面打壓?!瘡垬s方心中迅速了然。
大道教代表的利益群體,一直并非以平民為主體。
各地的群體各有不同。
而現(xiàn)在,在玉虛宮這邊,從十二宗府便能看出,整個玉虛宮都是以宗族世家為主。
很快,隊伍越發(fā)快速,沿著官道朝第一處——育德鎮(zhèn),方向趕去。
按照這樣的緩慢速度,他們抵達育德鎮(zhèn)估計已經過去幾天時間了。
正好張榮方也打算觀察觀察,自己如今提升到逐日第三層的金蟾功,到底能給自己帶來多大提升。
十月,大靈皇族祭典開始。
大都,賢德宮。
岳德文慢慢悠悠從宮門走出,看著外面忙忙碌碌,正在搬運祭典所需各類物事的宮女侍衛(wèi),搖搖頭,挺著大肚子便朝外面走去。
這幾天因為要負責忙祭典的事,他也算累得夠嗆,連回去釣魚喝茶也沒時間。
感覺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天天吃素,肉量連一條羊腿都不夠,這讓他心情多少有些不爽利。
而且更讓他皺眉的是,陛下越發(fā)的沉迷于玩樂了。
夜夜笙歌,就連前些時日,祭典前夕,都還在晚上跟著西宗的家伙開天魔舞會。
每晚據說被送出去玩廢掉的美人,都有數(shù)十個。
這和之前勵精圖治的靈至帝,已經相差太遠。
嘆了口氣。
岳德文出了皇宮,沒有去坐接送的馬車,而是展開身法,朝著大都郊外,平日里他最常去的魚莊過去。
‘好久沒釣魚了,還有那邊的米酒.半個月沒喝,這次去喝他幾十斤再說。馬上就要帶小志下鄉(xiāng)也不知下次再想喝,得要多久才行.’
岳德文樸素的想著吃喝玩樂。
但在外人看來,他依舊一身掌教裝束,華貴氣勢,威嚴滿滿。
雨晴魚莊,是他時常過來消遣的老地方,開魚莊的是幾十年的老伙計,一家姓李的大戶。
這李老頭一樣也是愛好釣魚之人,平日里偶爾也會和岳德文他們一起釣魚。
輕車熟路的趕到魚莊門前,老岳一邊推門進去院子,一邊隨口小聲問。
“喂,你們大閣主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你這悶葫蘆一點意思也沒,沒大閣主我感覺很不安全啊?!?
暗中負責保護的雪虹閣老者默不作聲,就當沒聽見。
這種詢問本就不應該搭話,實際上,若非大閣主自己性格問題,其余保護者大多都不怎么交流。甚至有的還會主動拉開距離,以免影響自身判斷,分散注意力。
“無趣?!睕]有得到回應,岳德文抱怨了句,自顧自進到院子里屋,幾個伙計正在將剛縫補好的漁網拖出去,看到他進門,也都紛紛恭敬問好。
熟練的拿了一套自己的釣魚裝備,岳德文慢悠悠離開院子,朝著蓄養(yǎng)的魚塘小湖趕去。
抬頭望了望天色,陽光火辣辣。
他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喜歡嘆氣了。
身體每況越下,這也是他越發(fā)感覺無力的緣由。
這一次帶著小志避開風波旋渦,也是他早已定好的計劃。
人,不可能強勢一輩子
到了一定時候,該舍棄的,還是要舍棄。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你說,你們大閣主這次回去,是不是打算搞事?雪虹閣那邊有兩個軍主相當不懂事.以為自己找到了靠山,就想和原先的老上司對著干,嘖嘖養(yǎng)條狗還知道看家護院來著”
走到湖邊,岳德文熟練的把魚竿掛上魚線,然后放上魚餌,往外一甩。
“嗯?”
沒人回答。
不僅僅是沒人回答,甚至連剛剛還隱約有點的動靜,現(xiàn)在也沒了。
岳德文眉頭微蹙。
感覺有些不對。
他環(huán)顧四周。
碧綠小湖,清澈天空。
熱風吹拂過身,周圍草叢搖晃,沒有蟲鳴,沒有鳥雀。
“呵呵呵是哪位朋友在和老岳開玩笑?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痹赖挛难壑芯庖婚W。直起身,放下魚竿。
“說起來,我都準備徹底告老回鄉(xiāng),不問世事了。最后關頭給我來這一招?”他目光慢慢凝重起來。
身為大宗師,還是最頂端的強勢人物,他對于敵意殺意的感知,遠遠要比常人想象的敏銳。
更何況,眼前周圍突然出現(xiàn)的殺意簡直濃郁得連蟲鳥也不敢吱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