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黎王一行人急速逃離,不時繞路,避開被堵截方位。
山林中一時間分不清方向,全靠不時有人躍起登高,判斷前路。
天色漸晚,一行人都是沉默,木黎王心事重重,更是無心說話。
他一直在等后方天工的回訊,但可惜的是,直到他跑出上百里外,身后依舊一點消息也沒傳回。
天工和那烈虎交手的局勢如何,到底發生了什么,結果勝負如何,沒人知道。
“天工不會是把我們給丟下不管了”隊伍里的一人忍不住出聲道。
“雇傭而來的高手,終歸不如我等自己人可靠。就算金虹只是找個借口離開,我等也無能為力。”
之前揚言要和天工聯手對付烈虎的黑袍人,此時沉默了下,緩緩出聲。
“王爺,我等還去巫山府么”黑袍人看向此時的木黎王。
木黎王眼中神色陰睛不定,不斷變幻。
終于,他猛然握緊雙手。
“去,為何不去?”
趁現在岳德文不可能分出心思理會這邊,要動手,如今正是最佳時刻。
“在巫山府我等整頓一番,抓到那張影帶走!我要讓岳德文也嘗嘗,我如今的滋味!!”他沉聲道。
“是!”
一行人齊聲應道。
大家都明白,遇到烈虎只是運氣不好,但實際上,以他們此時這隊人的實力,要想對付一個區區巫山府,簡直輕而易舉。
巫山府整個地域,最厲害的也不過是幾個超品高手。
而在他們當中,超品,不過只是起步。
越過山林林地,很快一行人便要下到平原,進入巫山府境內。
忽地隊伍中的黑袍人猛然一頓,揚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有人!!”他沉聲看向前方。
“又有人!”木黎王心頭一跳,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順著黑袍人的視線往前望去。
只見前方出了樹林的荒涼田地間,正有一人慢慢悠悠的背負雙手,朝著這邊走近。
此人一身灰色大袖長袍,面色紅瀾,頭發花白戴著黑色高冠,下巴上還留著一縷長至胸膛的白須。一派得道高人,修行隱士的做派。
“大夢誰知何年青燈遙想明輝。幾位,如此步履匆匆,是要前往何方來著”
這老頭一開口,便聲音洪亮,宛如打雷。完全沒了之前那般高雅隱士風范。
“你們逆時會好大的手筆!烈虎來了,你也來了!全堆在這小小的巫山府。”
黑袍人眼神閃爍,走上前去,擋在所有人身前。
“我說了我來,可惜沒人信。烈虎說他來,一樣沒人信他。結果現在倒好,全來了?”那老頭笑呵呵捏著胡須。
“不過,還好我們都來了,否則,豈不是碰不到你這個老朋友了”老頭眼神銳利,盯住黑袍人,仿佛能看穿其中隱藏的面容身形。
“你還記得我”黑袍人笑了笑。
…
“自然還記得。當年見你時,你還只是跟在帝師身邊的一個木訥僧人。之后聽到你叛逃,還以為消息有假。”老頭笑呵呵道。
“當年的事,不提也罷。精華\/書閣無錯首發倒是你,逆時會除開那神秘莫測的會長,一共就三位拿得出手的靈將極境。現在一口氣來了烈虎和你范恒。看來這巫山府,遠不是傳言中那么簡單”黑袍人沉聲道。
“會主難得下令一次,我等如果還能記得,趁著沒忘,便先過來候著了。”老頭笑道,“不瞞你說,老頭子我在這兒已經待了三天了。吃喝靠天,睡覺靠樹,喝水也得靠露珠。端的是餐風飲露,要成仙呢”
“呵呵.那我們現在退走如何”黑袍人再道。
“不如何,來了不坐坐再走”老頭范恒笑容越發燦爛。
張榮方在東方堡內留宿幾晚,仔細同東方穆及其弟子,交流了關于儒教的武學。
儒家以聲入武的奇異方式,給了他不少靈感,用以完善修整他的十二仙法。
十二仙法,本質是為了開啟血蓬后的體質所設計。
因為血蓮態后,身體內部構造大變,需要重新習得一套新的爆發運力技巧,于是仙法應運而生。
但仙法本身其實只是維形,隨著血蓮態的不斷變化,張榮方也得不斷修正其中的運力技巧。
可以說,仙法是隨著血蓮變化而變化。
在和東方移交流的過程中,此人多次表達出,想要觀察一下人仙觀仙法的意思。
但在張榮方給其介紹了筑基之法后,東方穆反倒猶像沉默了。
一直到他離開,東方穆沒再繼續出聲。
張榮方也不以為意,如今人仙觀已然分散四溢,留在愿女峽的人寥寥無幾。
實際上,除開那點血脈上天然的親近濡慕,超出一定距離后,他對人仙觀成員并沒有任何約束力。
只有在進入他周國一定范圍內,才能出現控制血商體內鮮血的能力。
所以,這也是他沒有肆無忌憚散發血離的關鍵原因。
因為對自身無益了。
之前制造的血裔,數量已經足夠。
血裔還會制造新的下一級血裔。如此引起的變化,張榮方也不知道最終會變成什么樣。
所以東方穆一事,他反倒不急。
愿女峽內。
霧氣彌漫洞窟中。
‘真岳德文”薛僮,正和張榮方相對而坐,兩人各執一子,正下著黑白子。
“小友可知,之前巫山周邊,一下來了不少靈人大貴族家里供奉的地母行走。我數了數,至少來了四個!”薛僮一邊下著棋,一邊輕聲開口。
周圍霧氣本身仿佛帶著白光,讓兩人不用照明也能看清一切。
張榮方捏著黑子,思索面前的棋盤。此時間言,也是心頭一凜。
“四個地母行走..也就是四個靈將么大都那邊當真看得起我。”
…
在和東方穆補課后,他也明白,地母行走是個什么層面的強者。
如果說靈將中,神將岳德文處于最頂端,那么桑蘭,地母行走這類,便是最底層。
但和其他武人階層不同,靈將的實力只是決定勝負的一部分。
關鍵還要看他們背后的神佛。
神佛強,就算如桑蘭那般的垃圾靈將,也能讓人不敢小覷。
因為這類靈將,一旦大降神,神佛附體,實力會瞬問急速拔高。
啪。
找到一個破綻空處,張榮方趕緊落子。
“之后呢想必是愿女擋住了他們”
“真要被他們沖進來,愿女無法降臨,可不一定擋得住。”薛僮呵呵笑了笑,“是他們自己忽然退走了。原因不明。”
頓了頓,他輕松下子,化解對方的攻勢。
“聯系小友你提供的消息,那假岳德文設計聯合其余所有教派發動總攻,直入大都。估計是讓這些地母行走的后方出了大事。
看來,這天下,快要定局了。上次和小友所說之事,可還記得”
“我之前偷襲打死桑蘭,周圍就只有兩名逆時會之人。為何消息傳遞如此之快”張榮方沉聲問。無錯更新“就算以飛鳥傳信算,也不可能這么快便到這里才是。”
“因為,神佛之間,本就有著一套獨屬于它們的聯系方式。”薛僮回答。“這種方式耗費不小,但速度遠超飛鳥,一瞬便能跨越千山萬水。”
“是否只要是靈將死了,都會如此”張榮方再問。
“自然不會。只是因為你是禁忌。”薛僮道,嘆息一聲。
“何為禁忌。
”張榮方不解道。
“能威脅到神佛統治基石者,皆為禁忌。”薛僮回答。“當年儒教便是如此。所以,小友,你如今建立人仙觀,有了讓常人也能威脅拜神的潛質。身邊又出現儒教之人。
接下來,要面對什么,你該做好心中準備。”
兩種禁忌加在一起,想想也該知道,神佛們會是什么反應。
現在也就是大都那邊還在慶戰,暫時騰不出手來。
一旦等它們緩和過來,必定會對這邊下狠手!
“晚輩明白。”張榮方微微點頭。
“小友可曾記得,之前老夫尋你的求助只要老夫成功脫險,倒是有辦法,幫你掩蓋痕跡,避開神佛耳目。”薛僮繼續道。
“自然記得。只是,該如何相助,才能讓前輩脫離此地”張榮方心中一動,回答。
“很簡單,只要讓愿女同意散去對老夫的限制便可。”薛僮回道,“當年一戰后,老朽身體時間被永遠凝固在那一刻,無法流轉。同樣也無法脫離這片峽谷。所以,只要愿女能放手,老夫便能輕松離開。
“這是需要和愿女溝通么但晚輩從未和神佛溝通過”張榮方皺眉道。
“你可以試試,其實并不難。關鍵在于如何才能說服它們。”薛僮道,“神佛的本質沒人知道是什么。它們有的如人一般,意識分明,有自己的欲望想法。有的死板癲狂,時而穩定,時而混亂。這需要你去接觸,去理解。
…
比起如今的岳德文,眼前這位薛僮,說的關于神佛的理解,就要直白多了。
其中隱隱透著他見過不少神佛的意思在內。否則不可能如此如數家珍,——點評分類。
“待晚輩做好準備后嘗試。”張榮方認真回答。
但他心里卻是清楚,眼前的薛僮神秘莫測,來歷也捉摸不定,雖然之前確實幫過他,但這不代表此人嘴里說的就完全可信。
當即,張榮方不再說話,只是認真下棋落子。
就在剛才,他真心打算答應薛僮,幫其脫離峽谷時,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絲警覺。
這一絲警覺來得快,去得也快。
但到了他如今這個境界,身體本能的會對周邊外界信息有極高的敏銳度。
所以任何一點感覺,都不能忽視。無錯更新
當即,張榮方便打消了現在幫助薛僮,去接觸神佛的想法。
接下來,便是看大都那邊,岳師對他的態度和處理如何了。
神佛禁忌,這點若是不容接受。那么身為大道教第一人的岳師,又該如何決斷
而他和大道教之間,又該如何相處
日后的事……難以預料。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薛僮也沒再繼續多說,只是安靜對弈。
不多時,一局散去。
張榮方拿著棋子,怔怔望著棋盤,他輸了。
不知不覺便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
薛僮看了他一眼,身形驟然散去,化為一團煙霧,消失不見。
獨留下張榮方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望著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