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內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周巡滿肚子的意見都是朝著錢程去的。可老於不願意輕易下結論,一定要去挖開大黑的屍體檢查一遍。
這個意見一提出來,本來不說話的王叔都站出來反對,說是死人入土爲安。出門在外的,能死在陸地上已經不錯了,既不要去打擾他了。
“王叔,你這話說的。沉冤昭雪才叫入土爲安吧。我們也不能放任一個大活人說死就死了啊。”吳子豪的想法和周巡是相似的,只是他考慮到蘇月明的身份,沒有把對錢程的懷疑講的那麼難聽,“如果這事是錢程乾的,那就說明他有殺人的能力。那咱們還不得做好防範啊。”
被年輕後輩這麼一懟,王叔又連連嘆氣,直搖手說這事他反正是管不了了。
幾方意見正爭執不下。
這時候周叔帶著賀銘傑和侯健回來了。他們剛進門,後腳渾身是水的林百花也走進了屋子。
一看屋裡的人都死氣沉沉表情凝重的樣子,他們也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怎麼了?”賀銘傑放下東西,他們去白船上主要是清點和維護,所以沒有搬很多東西下船來。
周巡見賀銘傑回來了,吧啦吧啦就把發生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順帶輸出自己的觀點:肯定是錢程動的手。
這邊周巡剛說完,那邊周叔就給王叔使眼神:“老王,我在來的路上看見一種葉子,挺像咱們那土產的菸葉子的。好幾天沒過癮了,真難受。走,看看去。”
這明顯是他們倆有話想要私底下說。
王叔還沒回答,周巡就插進了話:“兩位叔叔,你們先別走。咱們把事情說清楚了。”
這下倒是讓周叔有些尷尬,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水,周叔也在角落沉默地坐下了。
趙乾宇本來想要去緩和一下這尷尬的氣氛,可是剛想開口,就被賀銘傑給拉到了一邊:“周巡沒跟其他人吵起來吧?”
“還行。就是你看見的樣子。怎麼了?”趙乾宇沒能明白賀銘傑在擔心什麼。
賀銘傑壓低了聲音:“其實關鍵不是大黑怎麼死的,而是大黑爲什麼死,誰要殺死他,這人還會不會殺我們。對吧?”
趙乾宇點了點頭。
“我怕周巡把這事鬧大了。大家互相猜忌纔是最可怕的。島上就這麼多人,我不想最後咱們非要搞個你死我活的。”賀銘傑的聲音不大,不過身邊的周巡應該是能聽見的,“不管怎麼樣,我想趙哥的想法也是活下去最重要。”
這一點確實符合趙乾宇的理念。好死不如賴活著。
“那我覺得,咱們還是得要調查一下。不然這事肯定會成爲一個心結。”賀銘傑先問了趙乾宇的意見,又看了看趙乾宇身邊的其他人。
確定了這邊五個人的意見——林百花換衣服去了,賀銘傑這纔去組織S大的幾個人。
“周叔王叔,我知道你們肯定有想法。”趙乾宇湊到兩位海員大叔面前。而賀銘傑去調解他的老師同學。
好說歹說,兩人分頭統一了大家的想法,爲了避免留下心結,也爲了還大黑一個公道,這件事情一定要調查到底。
“事情要是不查清楚,以後說不定他們就把殺人兇手的帽子扣到我們頭上來了。”分頭行動的時候蘇月雅嘀咕了一句。
她很少這麼在背後抱怨人,平時有什麼事情就當面懟過去了。
趙乾宇便忍不住追問了一句:“你爲什麼這麼說?”
“他們幾個人雖然各有私心。但是各自利益是一致的。這種情況下倒是顯得我們這種類似朋友的相處模式更加有凝聚人。凝聚力是會讓人害怕、心生疑惑的。”蘇月雅難得的嚴肅認真不帶懟人的,“而且你也不想想,大黑出事,誰最可疑。”
趙乾宇撓了撓頭,沒想出來。
“唉,反正一定是我們的人。”蘇月雅沒有明說,可是眼神卻一直聚焦在林百花身上。
那一瞬間趙乾宇突然明白了蘇月雅的擔心。林百花有能力、獨自行動,這島上的傳說還和她息息相關。加上林百花平時也沒什麼人情味。那羣大學生也都不信任她。
大黑死亡真相的調查是從挖屍體開始的。
埋著大黑的土包靜靜地在樹林裡躺著。周圍的石頭和紛繁的樹木都是無言的證明人。證明著一個活人從這世上消失了。
“他吊在那顆樹上。”帶路的是趙乾宇,因爲米雪靈和蘇月明都不想再看見屍體了。
跟著趙乾宇來的是賀銘傑和周叔。周叔是被老於派來的,說是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不能只有兩個年輕人,必須得有個有經驗的。周叔對老於存在著一種天然的敬重,大概是因爲他心中的老於就是典型的讀書人,一肚子墨水。
相反的,趙乾宇對老於不感冒,周叔跟著趙乾宇是沒有意見的。但是老於那話說的,簡直就像是讓周叔來監工似的。
話是這麼說,周叔最終還是一路嘆著氣一路跟著來了。
大黑的屍體還在原來的地方,挖出來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經掛上了難看的青黑色。裹著大黑的牀單果然和蘇月明說的一樣,邊角上繡著個標誌。
“這是你們船上的牀單?”趙乾宇還是向賀銘傑確認了一下。
賀銘傑點了點頭:“沒錯。不過船上的這些日常備用品挺多的,錢程讓人搬了好多來。我和周叔去清點的時候發現船上已經被人翻找過一遍了。只是暫時還不知道有多少東西丟了。”
除了牀單,大黑身上就只剩下一件貼身的衣服了。“他之前也這樣嗎?”賀銘傑覺得不對勁,“衣服呢?我記得大黑捆起來的時候還有件短袖T恤。”
回想了一下當時發現大黑的狀態,趙乾宇搖了搖頭:“我們只解開了繩子和牀單,印象裡上身沒有其他衣服了。”
大黑脖子上一道勒痕格外的刺眼。正是這道勒痕,將他吊在了樹上。
“這個小子不是吊死的撒。”周叔突然冒出來了一句。
“周叔你是說?”賀銘傑和趙乾宇都愣住了。
周叔指了指大黑脖子上的勒痕:“你看撒,這印子都卡在下巴嘍,我用繩子勒住你下巴能搞死你啊。”
趙乾宇愣住了。周叔說的對,他按照那條痕跡的位置摸了摸,確實不是勒死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