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是夜色降臨。
我也終於是不用面對那炎炎的夏日。晚風吹過,非常非常地涼爽。你要是站在太陽底下一個下午,你也會和我有同樣的感覺。
當然,我勸你還是不要輕易嘗試。
此刻,我的面前放置了一個空碗,還有一根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香,就是那種過年時點的那種。
師父站在我面前,擡起雙手,抖擻了一下精神。
“好了,開工。”他還做了一下廣播體操的第三節,伸展運動。左右左地舒展了一下身體。
“將鳳凰的身體搬過來。”
師父指了指牀上躺著的我的身體。
趙老師搶先表現,風風火火跑了過去,不一會兒便聽到了“邱道士,過來幫忙啊!”
我去,你這樣子會讓別人誤會我的體重的啊。親哥。
邱山遠走了過去,直接將我扛了過來。趙老師顯然是運動過量,那垂下的手似乎擡起來都甚是費勁。走起路來,步子都是虛的。
“放在椅子上。”
師父將那太師椅讓給了我。
“劍來。”
邱道士又把七星劍遞給了他。
師父接下來的表現讓我徹底被他折服了。他把七星劍橫過來,然後擡起來我的手,割開了我的手指,血液便流了下來。
“啊啊啊啊。流血了。”我雖然感覺不到疼痛,但靈魂還是很“配合”地替我那不會說話的身體叫屈。
“好痛好痛。”
師父連看我都沒看我,嘩啦一下,那血液流進了空碗裡。只一會兒,半個碗底就滿了。
“止血。”
李布衣在一旁看著心疼,聽得師父說能“止血”了,就立馬上前,然後便摸空了我。對啊,他對我來說,仍就是空氣。
師父不知爲何,眼皮跳了一下,但什麼也沒說。
邱道士走了過來,拿來了紗布,創可貼等一系列可以止血的東西。不一會兒,我那手指都變得像是腫脹了一般。
說是流血多,但其實好像傷口並不大。
“魂歸身,身俱魂,身魂合一。我來招魂!”
師父口裡念著半文半白的話,並點上了三炷香。而那三炷香赫然是放在了碗裡。但更讓我吃驚的不是這個。
“它,它,它怎麼立起來了。”
趙老師指著那碗裡的三炷香。一般而言,那有血的碗裡怎麼能立得起三炷香呢?那還不是天方夜譚嘛。
但事實出現在我眼前,我不得不信。
“別吵。”
師父只是看著那個碗。時不時擡頭看看我。
我的血液能改變物理常識嘛。此刻的我,在想些亂七八糟的。
“魂來!”
師父又喑啞著嗓子喊道。他對著空碗。或者說是對著空碗裡的三炷香。
“魂來!”
他又重複了一次。
我不由自主向前邁了一步。一腳踏在了那個碗上。我都嚇了一跳,這是爲什麼啊。我可一點破壞的意思都沒有,但靈魂好像不受控制變成了這樣。我好煩。
但師父明顯是比我更加難以置信。
“你怎麼?”
他雖然遲疑,但七星劍單手橫持,同時掏出了一張符咒,放在了那粘著血的劍端。
“歸魂!”
那符咒粘在劍端。師父把單手換做雙手,一
劍砸在了碗上。
我看得是目瞪口呆。他那動作,讓我吃驚。但吃驚更大的是,那碗竟然沒碎!這也是個寶碗吧。用啥做的啊。我好詫異。
那三炷香仍然在燃燒。散發出嫋嫋的煙。空氣裡有淡淡的香氣。這香,和我以前遇到的不一樣啊。這香味,平常的香應該沒有吧。而且這香味還讓人有些發睏的香味。
這世界究竟是怎麼了。我好難過。
“師父!”
邱道士不禁叫出了聲音。
白髮的師父的臉色變得也有些蒼白。看起來像是變得很虛弱。
“歸——魂!”
師父又喑啞著嗓子唸了一句。
而我終於也是被這空氣裡的香味給催眠了。眼皮一重,剩下的我便再也不知道了。
唯一聽到的聲音是師父那句“大功告成”的得意。同時還伴隨著李布衣邱道士以及趙老師的稱讚聲。
我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境。
是古代皇宮的景色。紅磚綠瓦下,高牆宮閣下,一個小姑娘在花園裡放著紙鳶。現在人基本是叫風箏了。但古代來講,叫做紙鳶更恰當些,因爲那是用紙做的嘛。
而那姑娘的臉像極了我。我想,那如果不是我小時候,就應該是我孩子長大後應該有的模樣吧。
“鳳凰。”
她也叫鳳凰?我想。
紙鳶在天上飛,她的小手牽著一根線,“鳳凰,你怎麼來了?”
那聲音也好熟悉啊。
她轉過臉。
回頭看去。
我也向著她的視線看去。
但是什麼都沒有,一片黑暗。
好像丟了什麼東西似得。丟了什麼呢。應該是特別重要的東西吧。眼睛變得溼潤。“鳳凰,你忘了我嗎?”
是個極爲重要的人吧。那聲音很哀傷。一片黑暗中,我只能聽得到那哀傷的話。我忘了嗎?我不記得了。
但我爲什麼會難過。爲什麼會流淚呢。你對我來說,也很重要吧。我也不想忘記你,可是我還是忘記了!
“等我。我來找——你。”
無盡的黑暗下,最後的聲音跟我說了之後,便再也沒了動靜。而我,彷彿也被抽空了一切一般。
黑暗慢慢地被驅散。
有光慢慢偷過來。
“娘子,你沒事吧?”
李布衣坐在我牀邊,關心地問。
已經是白天了啊。那陽光照在他的身上,還真的是很好看。“想起什麼了嗎?”他一臉希冀的問我。“鳳凰?”
那聲音赫然是和我夢境裡的一模一樣!
是他?那黑暗之中的聲音是他嗎?
“好了,不要吵她。靈魂歸體,總會有些恍惚的。”師父在喝著湯,咬了一口兔腿。
話說這是村長昨晚打來的嘛。爲什麼今早還在吃啊。這是打了多少的野兔啊!
我想象不出,看不出來那個村長還真是一個好本領。
“給。”
李布衣從後面端起來一個碗,竟然是兔子肉。
別問我爲什麼知道這是兔子肉。憑藉我多年的吃貨經驗,鼻子一動,便已經確定了好嘛。
哇!
我心裡讚歎道。便連忙伸手拿過來。
李布衣端著碗遞給我,“小心燙。”他說。
這個兔子肉還真是鮮美。好吃。我還哪裡顧得上燙呢。畢竟我是個神級的吃
貨。我都有點恍惚了,剛纔做的夢,不是是因爲我餓壞了然後變得胡思亂想了吧。
吃到嘴裡的東西就是好啊。
不一會兒那碗便就見底了。
我又不顧形象舔舔了嘴巴。
好好吃啊。
怪不得那師父都吃到現在。
“他們呢?”
李布衣小心看了一眼師父,師父倒是一點兒都不介意,“去捉兔子了啊。”
這還真是親師父啊。
不過趙老師也被這師父治得死死的。倒是出乎我的預料。這是單方面的付出還是做成了交易呢?
“好吃啊。”他說。“這樣的美味,就該多一點。”
他這個心態,還一頭白髮,倒是讓我有點懷疑他究竟是因爲愁而變得白髮蒼蒼還是年齡大了呢。
不過三十五的歲數長了四十多的臉,還白髮蒼蒼。
我在心裡腹誹道。
“讓她休息一會吧。魂魄歸體,需要靜養。”
師父說。
李布衣戀戀不捨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彷彿主人要離開自己的小狗一般。
師父說完,淡淡掃了我一眼後便走出了房門,同時還抱著一個臉盤大小的碗。碗裡散發著滿滿的肉味。
我咂咂嘴。
真是個吃貨。我甘拜下風。
“那我先走了。你休息一會。晚一點我找你。”
李布衣看著我,說道。
我點點了頭。“好。”
他關上門之前還看看我,我衝他笑了笑,露出因爲牙稀而粘上的肉~絲。李布衣也笑了,那陽光照在他身上,還真是煞是好看。
等他們都走了以後,我纔有時間打量我的身體。
我的手上還端著碗,嘴裡還有殘留的肉味。
這就是作爲“人”的感覺嘛。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怪呢。
不過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爲什麼突然就睡著了呢。那是因爲師父招魂成功了嗎?唉,我好像一直以來都特別迷糊。
我眨眨眼,將被子往上拉了拉,算了,不想了,現在沒事就好了。
有觸感,有真是的味覺,能吃能睡還真是好啊。雖然現在不能飄在半空上了。但我還是覺得作爲一個普通人,還是超讚的吧。
吱吱,吱吱。
一個農村女孩,如果聽不懂這是什麼意思的話,那她就是不稱職的。
竟然是老鼠!
我檢討!雖然我是農村來的,但我有一身的爛毛病,而且還特別怕老鼠。我們村的大妮她都敢直接提著老鼠尾巴,我是聽到那聲音都炸毛!
我連忙站了起來。站在牀上。四下望去,看那老鼠究竟是在哪裡。同時還用碗敲了敲牆,因爲這小動物聽到聲音會害怕,也許就不會出現了吧。
吱吱,吱吱。
一隻老鼠赫然出現,是從牀底下爬出來的。
雞皮疙瘩不禁起來了。有種我枕著它睡了一覺的感覺。
“啊!”
我叫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又把它得罪了。
可見對於我們軟妹子來說,一隻老鼠就讓她舉手投降了。
更何況,我曾經的經歷告訴我,老鼠並沒有那麼簡單。萬鼠朝宗的故事還歷歷在目。這來了一隻,誰知道它的大姨大媽它的兄弟姐妹在不再附近啊。
我好可憐。靈魂好不容易重新回來,便遇到了老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