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李布衣的人生完全是一個“賤”字在貫穿縱橫。有時候明明一件事能給你帶來感動,他的下一個動作,下一句話,你就會把所有的感動化為狂扁他的動力。如此,反復了不知多少次。
我的心好累。
李布衣在跑著,而我在追著。問題是他現在附身在我的身體上,而我此刻還只是神魂狀態,所以那景象就如同是我在追趕另一個我一般。
霎時好看。
“我錯了。我錯了。娘子你別生氣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家伙,就連跑起來都是那么賤,嘴上還帶說話的!完全是在諷刺我沒有實力!因此我的怒氣值更加大了。
趙老師和邱山遠坐在了沙發上。悠哉悠哉地看起來了電視。
鬧了不知有多久。
只是覺得原本精神上的勞累轉移到了體力上。沒有肉體,也會消耗體力嗎?我不知道。但我現在確實是感覺到很勞累。體力消耗似乎有點高了呢。
于是我停了下來。
“前面的敵軍你挺好了。繳槍不殺!抗拒從嚴啊!”
我扯著嗓子喊了這么一句。
然后便聽到同樣的聲音回答我,“娘子,我錯了。我投降。投降。”
李布衣舉起來雙手。
“哎,你們在演精分患者嗎?”
我看了看他,又瞅了瞅我。沒意思,好像輸贏都是“我”一個人在玩。
“趕快從我的身體里出來!”
我雙手扶著小蠻腰,氣喘吁吁指著他說了這么一句話。李布衣倒是不傻,還顧著和我講個條件,“那你可不能打我!”
“廢話!肯定的啊!”
就見我的身體上冒出了一縷白霧。白衣青年又重新回到了我的眼前。還別說,有日子沒見,李布衣似乎更白了點。
我的身體又變成了一副睡美人的模樣。看著我都心疼了。
“哎,邱大哥,我到底什么時候能回到我的身體里啊。”
邱山遠一心二用,嘴里還含糊著,“快了快了。”眼睛去死死盯著電視上的節目。我再一瞅,竟然是新聞聯播。
現在還有看新聞聯播這么認真的大學生嗎!不對,現在還有看新聞聯播這么認真的道士嗎!
真丟人。
雖然這么腹誹。但眼瞅著暫時還是要像孤魂野鬼一般,心里還是有些凄凄然。
再看著我那日漸消瘦的身體,真跟看著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一般。
“李布衣,你過來~”
李布衣自打從我身體里出來后,就暫時將自己藏在我一時間打不到的地方。真是幼稚。如果我要打你,你藏在那里有什么用!
“娘子,你有什么指示!”
李布衣探著腦袋,跟個長頸鹿一般。小心翼翼。
“過來!”
我將手一指。另外一只手還扶著腰。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好累啊。
李布衣猶豫片刻,步子也沒動一下。
“人家不愿意理你,你就別強求唄。”抱著靠枕的趙老師看著電視,還不忘記火上澆油一番。
哼。
我還管不了你了。
“過來!”
這一下音調又漲了個八度。
我知道,我很生氣。
聽我這尖銳的聲音,李布衣才賤賤地走了過來。能走而不是“飄”,看起來他還是害怕啊。
看他跟個小孩子一般,我有些不落忍,壓低聲音輕柔地問,“我有那么嚇人啊?”
李布衣呆了一下,然后立馬搖頭,那頭搖的,跟我家最大檔的電風扇一般。
“嗯。那就好。”
我點了點頭。
“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你,我的身體為什么瘦了啊!”
話音剛落,連邱山遠都忍不住咳嗽了兩下。李布衣更是不知該說什么。半晌才說,“這,大概是沒吃飯?”
沒吃飯!
“為什么不吃飯!”
李布衣仿佛都要哭了。“我沒機會啊!”
隨后又補充了一句,“你靈魂出竅。哦,不,神魂出竅才多長時間,不可能——”
我一瞪他,他耷拉著腦袋說,“瘦太多吧。”這四個字說的極為小聲,如果不是我離得那么近,大概是聽不到的。
哎。不過這么說也有道理啊。為什么啊。這才過了多久?頂多兩天的時間。為什么看起來我好像瘦了幾斤肉一般。雖然這可能日后歸結為我減肥成功。但我在意的是,嗯,我的胸竟然又小了些。
這簡直不能忍啊!
但這話明顯是不能對李布衣說的。不然此時他就不會是這副沒脾氣的樣子,而是使勁地嘲笑我吧。
一想到他有嘲笑我的可能性,我抬起腿就踢了他一腳。神魂出竅唯一的好處就是實打實接觸到鬼魂。
是以,我才那么爽地左腳踢完換右腳。
李布衣左閃右閃的,“你不是說不打我的嗎?”
“我哪里有說?”
趙老師老好人一般,“你說了。”
我搖搖頭,“并沒有,我說的是廢話。肯定的打你啊!”
說完,又是一腳踢過去。
雖然大多數動作被李布衣躲了過去,但十下之中有一腳打中了他,我就興奮地不能再興奮了。
李布衣這個賤人,讓你嘲笑我,讓你嘲笑我!
嘿嘿,爽爆了。
我在這邊爽的時候,也不知什么時候那看新聞聯播聚精會神的邱山遠站在了我的身體旁邊。
他嘆了一口氣。
隨著他的一聲嘆氣。我的心也卡在了嗓子眼里。
“喂,邱道士,怎么了?”
邱山遠搖搖頭,臉上布滿愁容。
李布衣也趕忙問了問,“哎,不會是我娘子的身體真出什么問題了吧?”
邱山遠仍然不說話。
我那個害怕啊!我真的怕以后我就現在這副模樣見人了。而且其他人還看不到我。
我爸媽可咋辦啊!
唉。我要是有個兄弟姐妹還好,我是獨生子女啊!
一想到我爸媽以后沒人養老,我的鼻頭就是一酸。一抽泣。眼淚都滴下來幾粒。
“哎哎哎。別哭啊。邱山遠還沒說話呢。一定有辦法的。鳳凰,你別哭啊!”趙老師也不看電視了。就在一旁安慰矯情得不能再矯情的我。
我平時哭起來吧,是最不喜歡別人圍觀的,或者說,是最不喜歡別人看到的。因為本來自己哭,一點事沒有。哭完
可能就結束了。但如果有人圍觀,很有可能是從頭哭到尾的。
所以,我奉勸各位男士,不要安慰哭泣的女同胞,把她放在一邊就好。當然,這個方法只適合像我這種女漢子。
“娘子,沒事的。沒事的。”
李布衣連說兩個“沒事的”,轉身就對著那站在那一旁呆愣的邱山遠,“邱大哥,邱大爺,你幫我娘子這一次,以后你怎么樣,我都依著你!”
我抽泣著。
但我聽得到李布衣的聲音。
他是一個鬼。一個死了不知道有多久的鬼。而我至今不明白他究竟為什么叫我娘子。但他真的是個好“鬼”了吧。
“誰說她有問題了?我就是覺得——嗯,確實是瘦了!”邱山遠悠然說了這么一句話。
房間齊聲說了一句“我靠”。
沒想到暴力道士竟然還有這么腹黑的一面。簡直不能忍!
我也不哭了!耷拉著一張要吃人的嘴臉,“你嚇我!好啊!”
說實在的,一下子心情從低谷回復到平原,這一個反彈倒是讓我覺得世界上還是“好人有好報”的。就比如我,一生積德行善,終于老天爺還是眷顧我的。
我想起來我一年級撿到硬幣交給警察叔叔。
二年級撿到硬幣交給警察叔叔。
三年級撿到硬幣交給警察叔叔。
四年級撿到硬幣交給警察叔叔。
五年級撿到硬幣交給警察叔叔。
后來,警察叔叔不要我的一分錢硬幣了。他說,“小同學,你不要再丟下硬幣撿起來交給我了。自己留著吧。”
嗯。但我還是對世界充滿著善意。每到路面上有發光的東西,我都覺得是硬幣在召喚我。雖然后來,我發現,發光的不一定是硬幣,有可能也是玻璃。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邱山遠咳嗽了兩聲,及時制止住了想要扁他的我們,“嗯,我知道我師父現在在哪了。咱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就趕緊走。”
“還是快點走吧。”李布衣看了看那一臉“可能是極為丑”的我,很是擔憂。
我用手背擦了擦我的臉蛋。盡量擦去所有的眼淚。但還是感覺臉上滑滑的,還好四周沒有鏡子,看不到我的窘態。
“給!”
只見李布衣不知從哪取出來一面鏡子,遞給我。
媽的!為什么看到鏡子里的丑八怪,我有種想要打他的沖動呢!
按捺了心中的怒火,“不用了。”我對他說道。
砰砰砰。
又是敲門聲。
是誰啊。
我想。不會是那個經理吧。
“我去開門!”
趙老師找到了他的存在價值,立馬趕到門前。
他打開了門,門外什么人也沒有。“奇怪啊。沒人啊!”
砰砰砰。
又是這樣的聲音。
剛剛回來的趙老師有點生氣,“是誰的惡作劇吧。”我想。
邱山遠按住了氣勢洶洶的趙老師。他將中指放在唇邊,“仔細聽。”
砰砰砰。
又是同樣的聲音。
而我這次的耳朵不知道怎么回事,卻聽得好像不是敲門聲,那聲音赫然是從墻里傳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