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把江晞帶到地下酒吧入口處就出了變故。
這處酒吧爲求標新立異, 入口建在了一個自動售賣飲品機後面,當然並不是真的售賣機,只是一個擺設, 需要刷“半點”的會員卡才能進入。
他剛刷開入口, 兩名彪形大漢就不知道從哪閃了出來, 一左一右門神似的戳在江晞兩邊, 唬人一跳。
互相誤會的差點打起來, 半天才解釋清楚原來是江家派來的保鏢,這下別說靠江晞吸引顧客了,兩尊煞神沒把顧客全嚇跑就算萬幸了。
張陽心累, 沒到午夜場就又把人帶回去了。
江晞在門外見到凌申時,凌申剛啃完一塊麪包, 淒涼的如同正在不分晝夜蹲守明星的狗仔。
沒等凌申上前, 江晞就果斷裝瞎, 目不斜視奔走如風的上了樓,期間撞了一次門, 碰一次樓梯桿,暈頭轉向的像只雷達失靈的小蝙蝠。
凌申看著那近乎惶急的背影,從來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想過重新跟江晞在一起會有些難度,江家的刁難、自己對自己心意的確定還有讓江晞安心······
在他心中,江家那關是最難過的, 利益的糾葛取捨, 他還有諸多考量, 但在落下最終那破釜沉舟的一棋之前, 他覺得他能先把江晞放到身邊。
現在這種狀況, 他從來沒想過,茫然、羞恥、不敢相信,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他近乎兇狠的盯著二樓的藍窗簾,非常平靜,角落都沒動一下。
上車、摔車門、打火,動作一氣呵成,直到車子駛上了主幹道,凌申才稍微平靜了一些,按下車窗,冷風吹了進來。
在下一個匝道,凌申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最終還是打了個彎,繞個圈又回了S城。
大白寵物店所在的小區附近沒什麼好酒店,凌申又不想離的太遠,就在不遠處的便捷酒店住下了。
他不是一個挑剔的人,但第一次住便捷酒店還是非常不習慣,黴味混雜著一煙味,牆角卷邊的壁紙都讓人不快,打開小夜燈後合衣躺下,睡意反而不見了。
腦子異常清醒。
今天他爲什麼會不敢置信·····甚至憤怒?
直到現在,凌申才意識到,在他和江晞的婚姻中,無論是改變相處方式還是結束,幾乎都是他來主導的,而江晞從來都是無條件的信任他。
他也從來都沒覺得有任何不對,畢竟在工作和生活中他都是強勢且不容置疑的,江晞的喜歡和順從更讓他覺得理所當然。
這樣的個性,這樣相處方式,讓他不由的想起一個人,一個他厭惡甚至一生都想逃離的人——凌泰嶽。
越厭惡、越遠離,越相像,像是一個遭受詛咒的桎梏。
這桎梏他好像已經掙脫出來了,卻又好像根本沒出來,這種他都不自知的矛盾毀掉了江晞對他的信任。
信任這種東西,越純粹,越易碎,建立起來要花很久,但毀掉卻只需要一瞬。
大白寵物店的生意突然紅火起來,一大早就有不少抱貓牽狗的人過來,甚至有些是牽著流浪狗過來的,誇張的排起了長隊。
凌申冷眼旁觀人羣,聽到隊伍裡面不時的討論著“江家小少爺”“獸語視頻”“豪門離婚”,眸子越來越冷,但還是沉住氣沒做什麼。
直到兩輛豪車也停在了寵物店旁邊的街道上,下來的竟是熟面孔,凌申一眼就認出了這兩人也是江家所謂的“世交好友”,一個人手中居然還捧著一束玫瑰!
凌申不淡定了,拿起手機撥了幾通電話。
半小時後,江晞從樓上下來差點被這陣勢驚得崴腳,人羣看到他就是一陣騷動,要不是有兩個保鏢和自願充當保鏢的張陽,幾個小姐姐就直接撲上去了。
“江少,江少!我之前看過你的直播,我是你的真愛粉!”一個大冬天也堅持露腿的姑娘誇張比心。
“江少本人更帥!啊啊啊!”旁邊姑娘被感染,也異常激動。
這時,人羣中走出一個穿著商務正裝,手裡卻捧著一大束玫瑰的年輕男人,旁若無人的走到江晞面前,紳士的一遞:“江少可能不記得我了,我叫陳愈,說起來,咱們還是初中同學呢!”
正死死盯著這邊狀況的凌申差點把牙根咬碎,臉色一沉,剛要不顧形象的上前把這位同學的鮮花踢飛,就見陳愈接起電話,然後臉色一變。
凌申掃過路邊,瞥到幾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牽起了嘴角。
來得還挺快。
“違規停車的,全都鎖起來!”交警不管陳愈的說辭,訓他:“這地兒是停車的地兒嗎?有駕照吧?交規要我再重複一遍?”
“還有這邊排隊的,有附近的熱心羣衆投訴了,擋著公共道路了,都有點公德!”
“熱心羣衆”凌申滿意的看著被驅散的人羣,心裡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