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拍賣會還沒結束,吳致晟就提前離席了。
凌申緊跟著站起來就要追出去,卻被江晞拉住了衣角。
凌申挑眉:“怎麼了?”
江晞仰頭看著他,眼神卻有些閃躲:“那戒指其實一點都不好看,我已經不喜歡了。”
凌申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小傻子看著什麼都不懂,其實沒準一直在暗中觀察他,恐怕早就發現他想把戒指送給他的意圖了。
被看穿了心思,凌申登時微窘,但看著江晞躲閃的眼神,又覺得好笑。
江晞此時的表情,就像一個明知道自己吃不到糖卻非要嘴硬說“我纔不吃,吃了牙疼”的小孩子,說不出的可愛和好玩。
這一耽擱,餘光看到吳致晟已經出了門。
“等我一下”凌申捏了捏江晞的指尖:“很快就回來。”
江晞覺得好玩,捏了回去:“嗯。”
江晞出車禍後,有半年的時間都是昏迷狀態,即便後來恢復了很多,身體也實在算不上好,此時坐在暖氣充足的室內,指尖也微微發涼。
凌申低頭看著那細白手指和微紅的指尖,又往上看了看他修長白皙的脖頸,微微蹙眉,想著這針織衫的領口也太低了,以後還是要買高領毛衣,下次出門得把他裹成球才行。
到了門口,凌申低聲吩咐工作人員把室內溫度調高兩度,這才向門外走去。
“吳叔”凌申對著前邊背影叫道。
吳致晟身形一頓,回過身來。
“吳叔是有什麼急事嗎?”凌申三兩步走到吳致晟面前:“本來還想中午酒會和吳叔喝兩杯的。”
吳致晟依然淡淡的:“是有些私事。”
這明顯是想結束聊天的態度。
凌申對吳致晟的“高冷”早有所耳聞,遇到說話很投機的能說個不停,不喜歡的連搭理都不會搭理,對他這態度已經算好的了,不過比吳致晟架子更大、更難搞定的人他也不是沒遇到過,因此並不太在意。
凌申本身不是一個話多的人,脾氣也算不上多好,但在商言商,說話的技巧還是有的。
掌握著分寸和技巧閒扯了幾句,吳致晟的表情總算柔和些,凌申趁機不著痕跡的把話題引到了剛纔拍賣的戒指上。
“說起來吳叔別笑話,那戒指本來是我的藏品,之前江晞沒見過,剛纔在圖冊上見到了,就一直纏著我要,現在江晞完全就是小孩子脾氣,我也很頭疼。”
凌申提到江晞,果然見吳致晟的表情又柔和了幾分。
微微瞇了瞇眼,凌申繼續道:“類似的鴿血紅寶石戒指我這邊還有幾枚,成色和克拉數都不遜於今天拍賣的這枚,吳叔要是感興趣,就權當我送的賠禮了······今天這枚的具體轉讓價格,也由吳叔來定,怎麼樣?”
今天拍賣的這枚紅寶石戒指雖然也算上品,但絕不是沒有比它更好的了,凌申之所以執著於它,不過是因爲潛藏在人類體內的儀式感。
儀式感這種東西看不到摸不著,但只要有了一定的條件,大部人就會追求這種縹緲的東西,凌申也不例外。
他帶江晞來參加這次拍賣會,本來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喜歡珠寶,喜歡這個圈子,這也算是江晞以全新的狀態第一次真正接觸珠寶,結果,他在圖冊中那麼多的珠寶中發現了那枚戒指,並驚歎的表示了喜歡。
那一刻,凌申就覺得它可以作爲江晞以後踏入珠寶界的見證,也算是他送給江晞的第一份禮物,意義不同。
更何況,那是他收藏的一枚戒指。
當然,凌申也知道,既然吳致晟肯花遠遠多於戒指本身價值的價格拍下它,就一定不可能輕易放手,他做好了跟吳致晟談判,甚至拉鋸戰的準備。
結果,吳致晟安靜的聽他說完條件,完全沒談判的意思,直接一句:“我不會轉手。”
可能也察覺到了自己說話太過直接,吳致晟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拍下這枚戒指是想物歸原主,它也不屬於我。”
吳致晟依然是那種字正腔圓又帶點港味的普通話,說這話時速度又很慢,繞著一種似有若無的嘆息和鄭重,絕不似作僞。
凌申明白這種情況肯定是不能再繼續談判了,只能試探問道:“不知道這枚戒指原主人是誰?”
據凌申查證,這枚戒指應該是民.國時期的,但因爲中間隔著太多戰亂、人和時間,原主人是誰已無從查證。
實在沒想到居然在吳致晟這聽到戒指的原主人。
吳致晟沒有正面回答凌申的問題,微微嘆息道:“我會把這枚戒指物歸原主,也許你也能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