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柏是喜歡白潤安的, 即便算不上一見鍾情,那也算得上一見心悅,這個他從始至終都承認。
除了因爲(wèi)白潤安長得好看, 聲音好聽, 最重要的還是他和他周圍的人都不一樣, 既不像他這種花天酒地的富二代, 也不像凌申那種精明冷漠的生意人。
程柏就喜歡他身上那股書卷氣, 那股假正經(jīng)的味道,那種明明不喜歡他卻又強行耐著性子應(yīng)付,抓他的心撓他的肺, 讓他只想看看這人撕下全部僞裝的樣子。
可他喜歡的,最後也恰恰傷他最深, 被一次次傷了之後, 他才明白, 白潤安的猶豫不決並不是因爲(wèi)假正經(jīng),也不是玩什麼欲擒故縱, 只是因爲(wèi)他原本就優(yōu)柔寡斷。
他的出身、他所謂的教養(yǎng)、他的工作環(huán)境造就了他這副性子,以前程柏不理解,後來他懂了,就決定放手。
但程柏想來想去,還是咽不下這口悶氣, 追人追了這麼久, 追到幾乎人盡皆知, 實在不甘心就這樣算了, 想著無論如何一定要上他一次。
下藥的方法還是那些狐朋狗友教他的, 藥也是那些人給的,程柏雖然愛玩, 但一向講究你情我願,硬上弓的這種事他還是不屑做的,因此拿到藥後也猶豫了好一陣,被圈內(nèi)朋友一通笑話。
程柏好面子,被狐朋狗友一激,有些下不來臺,硬著頭皮把白潤安騙到酒店房間,又下了藥。
沒想到被下藥的白潤安獸.性大發(fā),也不假正經(jīng)了,直接把他掀翻在牀,身體力行的教他如何做受,不,是做人。
教了一次還不夠,還要反覆教,程柏罵累了 ,也痛慘了,渾渾噩噩中看到牀頭櫃上他特意叫的紅酒,舉起酒瓶就給白潤安開了顱。
看到嘩嘩往下流的鮮血,程柏唯一的想法就是,他們倆這次徹底完了。
“跟我回去吧”白潤安緊緊扣住他的肩膀:“我們好好談?wù)劇!?
談什麼?
程柏哂笑,他們有什麼好談的?
一直以來都是他單方面糾纏,不跟白潤安在一起,他不甘心;跟白潤安在一起,又不合適,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與其這樣兩廂折磨,還不如就此放過對方,他繼續(xù)他的花天酒地,白潤安繼續(xù)他的裝模作樣,挺好。
挺好,如果不是心底某處針扎一樣疼。
程柏笑了,揚起下巴想給白潤安一個俯視輕蔑的眼神,但鑑於白潤安比他高,最後只能做成了稍顯尷尬的以俯視姿態(tài)進行的仰視,除了顯示他鼻孔形狀還不錯外,估計也沒別的什麼作用了。
“你還沒完了?”程柏拿出以前打發(fā)糾纏不清小情人的態(tài)度:“想再約?排隊!什麼時候小爺有心情了再說。”說完,就要溜。
可那隻扣住他肩膀的手穩(wěn)如磐石。
“別鬧了”白潤安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那隻手上,說話顯得愈加有氣無力。
程柏看著他額頭上幾乎被染紅的紗布和發(fā)白的嘴脣,心中越發(fā)慌亂惶恐,開始口不擇言:“想讓小爺我原諒,行啊,讓我上,上到我高興了爲(wèi)止!”
白潤安驚怒:“程柏!”
白潤安在心裡反覆告訴自己,別再被程柏惹怒,別再傷害他。
既然知道了自己想要什麼,那就拿出真正的耐心和誠意。
是什麼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想要他的呢?
是昨天狠狠把他壓在身下,聽他哭的連氣都快喘不上來還堅持罵他,那一刻心底涌上的征服欲和興奮?
還是更早之前,發(fā)現(xiàn)他其實並不是沒底線的紈絝,只是一個快樂的小傻.逼?
還是早在相遇之初,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有點羨慕他?
白潤安從小到大受的教育就是,什麼都不要強求,順其自然,就算很渴.望什麼,也不能直接撲上去,姿態(tài)要好看。
所以,還是兒童的白潤安就經(jīng)常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那些得不到的都是不想要的,直到遇到了程柏。
想要什麼都會明明白白表現(xiàn)出來,坦蕩的近乎理直氣壯。
白潤安是羨慕甚至嫉妒他的,但同時又有一絲微妙的鄙視,鄙視他這種花天酒地的富二代,鄙視他近乎沒底線的有恃無恐,彷彿只有這樣,他這些年奉行的好看姿態(tài)纔有意義。
這種情緒什麼時候變了調(diào),就是他自己也說不清。
“別鬧了”白潤安又近乎懇求的重複了一遍。
程柏並不領(lǐng)情:“誰鬧了?你以爲(wèi)你是誰?跟小爺我上一次牀,就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不過就約個炮!”
白潤安扣住他肩膀的手驟然用力,捏的程柏骨肉生疼。
“程柏,你”白潤安突然笑了,但這笑更像是哭:“你很好!”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但還沒走兩步,就撲通一聲大頭朝下滾下了樓梯。
店裡瞬間亂成一團。
店外的凌申並不知道里面發(fā)生的一切,他被錢助理請到了小區(qū)旁綠化帶的一條隱蔽小路上。
“凌總,我過來是江老的意思。”錢助理開門見山。
凌申能想到,一夜時間肯定也足夠江家查出江晞的下落了,至於江家的人是恰好跟他同時到S市,還是特意跟蹤他,這就不得而知了。
見凌申點頭,錢助理繼續(xù):“江老讓我跟你談?wù)勀憬o江少購買的房產(chǎn)。”
凌申:“”大老遠的跑到S市來談房產(chǎn)?
凌申已經(jīng)隱隱察覺出了他們的意圖,卻還不動聲色道:“這個等回了平城再談,我現(xiàn)在還有些事,失陪了。”
錢助理錯步擋在了凌申身前,身後跟著六個黑衣保鏢:“江少似乎並不想要那些房產(chǎn),折現(xiàn)還是轉(zhuǎn)讓,凌總看哪種方便?”
凌申沉下臉:“我沒有收回自己送出去東西的興趣。”
錢助理分毫不讓:“還請凌總不要爲(wèi)難我,江少如果想要哪處房產(chǎn),身爲(wèi)助理的我自會負責(zé),就不勞凌總掛心了。”
“而且凌總與江少已經(jīng)解除婚姻關(guān)係,還是保持一定距離爲(wèi)好,凌總說是不是?”
凌申聽出了錢助理話裡淡淡的諷刺。
雖說他當(dāng)初送房產(chǎn)時是一門心思的爲(wèi)江晞打算,可現(xiàn)在,對於重歸財大氣粗的江家的江晞來說,這些禮物就顯得敷衍且自以爲(wèi)是。
饒是凌申,也有了幾分羞憤:“讓開!”
錢助理和六個保鏢都沒動:“還請凌總不要爲(wèi)難我們這些替人辦事的。”
凌申不再廢話,隨手脫下大衣扔到旁邊樹上,解開袖釦挽起襯衫袖子,一拳狠準(zhǔn)穩(wěn)的砸在了迎面而來的保鏢鼻樑上,接著,一把拽住他頭髮狠狠往下一壓,屈膝撞上了他的胃。
那彪形大漢當(dāng)場就彎下腰,全身抖著連話都說不出來。
站在他旁邊的保鏢見狀就要用手去抓凌申的衣領(lǐng),但他出手太慢,凌申甚至都不用躲,一腳就踹了出去。
幾下兔起鶻落,只在十幾秒之間,凌申突破六人防線閃出綠化帶,快步到了寵物店門前。
像是感應(yīng)般的,他擡頭看向二樓,窗簾一角顫動,雖然沒能看到後面的人,但凌申就是知道,那後面是江晞。
藍底蒲公英的窗簾已經(jīng)恢復(fù)原狀,可凌申還在死死盯著哪一角,連身後有人追來也沒在意。
眼裡從來只有他,最怕他不開心,爲(wèi)了他能把自己逼的夜夜夢魘的小傻子,看到他被人圍攻,居然只是漠然的冷眼旁觀?
窗簾後的他現(xiàn)在在想什麼?
他已經(jīng)不在意自己了嗎?他也和江書林是一樣的想法嗎?
那樣黏著自己,又甜又軟的小傻子怎麼會這樣冷漠?
不,那不是江晞。
他想見江晞,這一刻,發(fā)瘋的想見他,想證明他的小傻子依然是他的,而不是躲在窗簾後面連見都不願意讓他見一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