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拍了拍椅背,陸少驄霍然往大班椅里落座。
“可卻是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來老陸的董事長辦公室。”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的同時,坐在董事長之位的陸少驄亦轉(zhuǎn)了一圈椅子停定。
他靠著椅背,雙手分開兩側(cè)放在扶手上,重新望向玻璃窗外:“阿元哥,以前我總覺得當老陸的兒子很累,當三鑫集團的繼承人很累,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非常不自由。可現(xiàn)在我才明白,只有繼承了三鑫集團,我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手一抬,他指了指他先前站過的位置:“在那里看到的風景,和坐在這里看到的風景,果然是不一樣的。”
他收回手,舒展懶腰,唇角掛笑:“今天一天大家唯我是從的感覺,真的爽呆了……”
傅令元深深凝注他:“少驄……”
外面有人敲門。
以為陸少驄懂得避個嫌,怎料陸少驄坐在椅子里沒有動。直接便應著:“進來。”
進來的是董事長秘書室里的其中一位秘書,見狀微微一怔,但一瞬便收回目光,垂眸,道:“小爺,又送來兩份需要簽字的文件。”
“哪兒呢?給我吧。”
“已經(jīng)送到小爺您的辦公室里了。”
陸少驄霎時陰鷙臉:“我明知道我剛剛進來這里了。還往那個辦公室里送文件,什么意思?提醒我那里才是我該呆的位置?!”
“小爺對不起!”秘書忙不迭道歉,“我現(xiàn)在就去把文件重新送過來!”
“以后要簽什么文件,就全部送到這邊來。”陸少驄冷聲吩咐。
傅令元皺眉,在秘書退出辦公室后才說:“少驄,你這是干什么?在外人眼中,舅舅現(xiàn)在只是去度假,你直接用舅舅的辦公室,要讓下面的人怎么想?”
“有什么可怎么想的?他們敢怎么想?”陸少驄不以為意,雙手攤開,“我是繼承人,這間辦公室以后本來就是屬于我的。現(xiàn)在我提前使用而已,有什么問題?”
“噢,對了,”陸少驄笑著又道,“阿元哥,你的辦公室我也給換個新點的。再裝修個豪華點的。”
“我不需要。”傅令元薄唇抿著,“你現(xiàn)在也起來,跟我回你的辦公室,不要再在這里呆著。要我再告誡你一次么?不要拿舅舅當死人!”
“阿元哥,”陸少驄面露一絲無奈,“你現(xiàn)在怎么變得比以前膽小怕事了?”
傅令元行至桌前,雙手按在桌上,身體前傾,壓低音量:“公司遲早會是你的,這個辦公室也遲早會是你的,不差這幾天的時間。如果之后大家知道了舅舅的病情,再來回想你的表現(xiàn),會怎么看待你?”
“可——”
“起來,跟我出去。”傅令元嚴令,“如果你還信任我,就把我的建議聽進去。”
陸少驄稍稍一猶豫,最終站起:“好吧好吧,不坐就不不坐。反正我也不喜歡老陸的風格。我還是自己去新的董事長辦公室。”
“單獨一層樓,再安上游戲室和室內(nèi)運動場,不讓人打擾我,我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邊說著,他邊和傅令元離開,神色間的憧憬令他看上去只像一個普通的貪玩大男孩。
迎面卻是碰上孟歡。
陸少驄不僅話語戛然,連短暫的大男孩形象也蕩然無存。
“孟副總。你來這里干什么?老陸又不在。”
“之前有份文件陸爺壓在這里了,我是來取的。”
“找你的助理來找秘書進去拿不就可以?孟副總還親自跑腿?”
“助理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我正好要去會議室,順路過來自己取。”
“孟副總不是來交接工作的?怎么還開上會了?老陸都病成那樣,你居然還有心情?”
孟歡未接陸少驄的存心挑刺,淡淡道:“小爺如果沒其他事。我就進去拿文件了,早點辦完,能早點去醫(yī)院。”
說罷她掠過徑直掠過陸少驄。
陸少驄調(diào)回頭也往董事長辦公室去:“我也記起有東西落在老陸這里了。正好能一起進去拿。”
傅令元用眼神詢問陸少驄。
陸少驄輕輕搖頭,堅持要跟。
孟歡并無所謂,隨陸少驄的便。
傅令元察覺兜里的手機震動,急急掏出手機。
是先前發(fā)送的消息有了回應。
傅令元快速瀏覽一遍,瞇起一下眸子,把栗青叫到跟前:“是陳家的下屬,給九思。”
董事長辦公室里,陸少驄用一種要捉賊的心態(tài)監(jiān)視孟歡。
孟歡未察他的目光似的,目標明確地走向大班桌,坦坦蕩蕩地在桌上的一小疊文件中翻找。
“孟副總要找哪份文件?需不需要我邦忙?”陸少驄靠上前來,目光有意無意地瞄那些文件。
“不用?煩小爺,我找到了。”孟歡恰恰正抽起一份,快速地攏到自己手中,用文件夾的背面稍加示意一下,便要走。
陸少驄攔住了她,盯住她手中的文件夾:“孟副總,總得讓我看看是什么文件,要緊到讓你親自取。”
“能送來老陸這里的,都很重要,現(xiàn)在老陸不在,你隨隨便便進來,說拿就拿。萬一拿錯了,以后要是出岔子,追究誰的責任?”
孟歡默了默,問:“小爺,你現(xiàn)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要求我?”
“孟副總得了健忘癥么?現(xiàn)在全公司上上下下全由我負責。”陸少驄的語氣攜了一絲高高在上。
孟歡微微含笑:“小爺,得健忘癥的人應該是你不是我。陸爺沒有給你任何權(quán)力,你在公司其他人面前是暫代陸爺做主,但在我面前并不是。”
明顯不把他放在眼里!陸少驄被激怒,繼上回在陸宅書房外,再次想打她。
孟歡趕在他動手前淡淡提醒:“小爺大概不知道,陸爺?shù)霓k公室里,其實是裝了監(jiān)控攝像頭的。得到的畫面內(nèi)容直接傳輸?shù)疥憼數(shù)乃饺穗娔X里。”
陸少驄愣住。霍然朝四周圍打量一圈,旋即目光鎖定辦公桌上的電腦,快速奔去。
孟歡眼里帶著諷意,趁著這空檔離開。
陸少驄給桌上的電腦開機,登錄界面卻需要密碼。
連輸兩個都錯誤,他煩躁無比,強行鎮(zhèn)定下來打算去找傅令元商量,冷不丁瞥見桌上那一小疊方才孟歡翻過的文件里,有一張紙突兀出一個角。
陸少驄緩緩將它抽了出來。
很明顯,是孟歡拿走的那份文件彼時抽出來時太著急而落下的。
陸少驄盯緊上面的字,捏在紙張邊緣的手指緊得骨節(jié)泛白,渾身戾氣深深。
…………
孟歡走出董事長辦公室。在通往電梯的過道上碰到傅令元,頷首打招呼:“傅總。”
“孟副總。”傅令元駐足,有意無意掃視她手中的文件,“拿完東西了。”
孟歡往辦公室的方向回頭看一眼,轉(zhuǎn)回眸,微微一笑:“嗯,‘新皇廷’計劃的一點東西。”
邊說著,她坦蕩地示意文件夾的封面給傅令元,若有深意似的:“或許傅總可以邦我做個見證,證明我今天來陸爺這兒,沒有亂拿東西,更沒有拿錯東西。”
傅令元聳眉。頓半秒,亦若有深意:“孟副總往后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孟歡自嘲,“沒了陸爺?shù)谋幼o,我得早做打算。這不已經(jīng)在交接工作?先保住我和少杰的命才是要緊事。”
站近一步,她看著傅令元:“傅總,你會邦我和少杰的吧?這是我們的約定。”
傅令元湛黑的眸子微微瞇起:“孟副總確定這一次需要我邦?”
未及孟歡有所回應。他勻開閑散的笑意,掠過她,繼續(xù)自己的步子。
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陸少驄恰從里頭出來:“阿元哥,我正要找你!”
“出什么事了?”傅令元將他微異的表情盡收眼底。
陸少驄拉著他進去辦公室,指著電腦:“這里頭有攝像頭,全進了老陸的電腦里,你快把栗青喊來解決。”
“攝像頭?”傅令元折眉,“舅舅從不在自己的私人場所里抓攝像頭。這里和陸宅里是一樣的。”
“姓孟的那個女人說有。”陸少驄現(xiàn)在也感覺自己可能上當受騙了,但仍舊不放心,“還是把栗青找來確認一下,以防萬一。”
“早和你說了別隨便來舅舅的辦公室。”傅令元無奈。
確認的結(jié)果自然是沒有攝像頭。
陸少驄得知后未見應有的例如松一口氣的表情。
傅令元也發(fā)現(xiàn)了。貌似從陸振華的辦公室出來后,陸少驄就有點心不在焉。
傍晚下班,兩人一同從公司直接去醫(yī)院。
陸振華還是老樣子,沒有起色。
余嵐和海叔均堅持二十四小時不離開醫(yī)院。
王雪琴已經(jīng)被余嵐禁足在陸宅。
孟歡呆到晚上十點多鐘也回陸宅陪陸少杰。
傅令元差不多也在那個時候先被余嵐出于關(guān)心的目的打發(fā):“阿元,你剛出差回來都還沒歇上一口氣,先回去吧。我們都知道你牽掛你舅舅。”
傅令元沒有推托:“好的舅媽。明天晚上就讓我在這里陪你。”
余嵐點點頭。
傅令元走去和陸少驄道別:“少驄,明天早上直接公司見。”
陸少驄怔怔地晃回神:“噢,好……”
“你怎么了?”傅令元拍上他的肩,狐疑。
“在看老陸。”陸少驄的語音有點沒生氣,沒生氣而顯得沒情緒,“阿元哥……你和我媽。真的都肯定,老陸沒有動過把繼承人換成那個小狗崽的念頭?或許早上雪姨說得對,他只是還沒來得及而已……”
傅令元眉目沉洌:“你受什么刺激了?”
陸少驄嘆一口氣,轉(zhuǎn)過來一張正常表情的臉:“沒什么,我瞎琢磨。阿元哥你不是要先回別墅?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傅令元盯他一秒。未勉強追問。
醫(yī)院門口上了車,他叮囑栗青:“讓小爺身邊的人都留意小爺這幾天的動向。”
“明白了老大。”栗青應承,“老大你和小爺情同手足,那些隨從都知道老大你是關(guān)心小爺,為了小爺好,我每回有事找他們溝通總是最方便的。”
“而且,自從小爺?shù)男郧樽兊帽纫郧斑€要暴戾,身邊的隨從不斷地被折磨殘又不斷地換,可不如以前挑選得仔細、培訓得嚴格,如今戰(zhàn)戰(zhàn)兢兢只擔心自己隨時丟命,就更加依仗老大你,有時候我沒找他們,他們倒主動找過來了。”
傅令元此時的心思明顯已不在這上面,很是敷衍地“嗯”一聲,便問:“有你們?nèi)罱愕南]有?”
栗青不直接回答“沒有”,笑著寬慰道:“老大,既然鎖定是那個叫楊炮的陳家下屬帶走阮姐的,九思會很快找到人的。”
傅令元沉著臉不吭聲。
栗青覷了覷,躊躇著好奇:“老大,你是怎么知道阮姐被帶去滇緬邊境?滇緬邊境好幾個商貿(mào)小鎮(zhèn),你又怎么知道一定是那一個?”
“沒找到人之前,不存在‘一定’,全是猜的。”傅令元很沒好氣,不愿意多談,望向車窗外,嗓音冷沉,“最好他沒猜錯。”
栗青聽言默默地轉(zhuǎn)了一轉(zhuǎn)眼珠子。
…………
坐了一天的車,遙遙無期一般,即便一路馬路兩邊的風景很不錯,阮舒也夠難受的,根本沒心思欣賞。
懨懨之中,車子停下來,她以為又像之前一樣停在了沿途的服務站、加油站之類的地方,所以沒理會。
還是楊炮出了聲:“大小姐,我們到了。”
斜斜靠著椅背的阮舒這才睜開眼。
夜幕早已降臨,一樣望去周圍全是熱帶密林,唯一條土路在路燈的照射之下往里延伸,隱約可見一座疑似少數(shù)民族居住之地的山寨。
阮舒深深蹙眉,沒有馬上下車,謹慎地先問:“這是哪兒?”
楊炮笑笑:“大小姐,這也屬于陳家的產(chǎn)業(yè)。你可以把它當做陳家的一處房產(chǎn)。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講,這里也是大小姐的一個家。”
阮舒:“……”哪來那么多家不家的?她承認過的家從來只有一個……
最后還是不情不愿地下了車。
下車后,兩名戴黑色包頭、身穿黑色對襟短衣和黑色款管長褲的男人抬著一簡單的竹轎來到她跟前。
“大小姐,你坐上去吧。”楊炮伸出手臂示意。
“不用了。”阮舒搖頭——她一向不喜歡諸如人力轎子、人力黃包車等等的代步工具。
“我可以自己走。”說著,她當先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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