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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要怎麼說出口

愛要怎麼說出口

叫我怎麼能不難過

你勸我滅了心中的火

我還能夠怎麼說

怎麼說都是錯

——趙傳《愛要怎麼說出口》

白既明顧不上去看廖維信眼底的欣喜若狂,快速解開安全帶,推開門下了車,轉身就向外走。

廖維信幾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既明……”白既明停下腳步,一顆心跳得厲害,這已超出他的想象,有點措手不及。他閉上眼睛,當了三年教師,早已學會如何隱藏自己心緒。越是慌亂越是要鎮靜,至少表面要鎮靜。

還沒等他開口,耳邊已傳來廖維信的聲音:“既明,咱們重新開始好不好?”白既明回身,臉上一片平靜疏離:“廖總,我有點喝多了,您別放在心上。您休息吧,我走了。”

“既明。”廖維信叫住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考慮考慮麼?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愛我?”白既明語氣譏誚,“廖總以爲在拍連續劇嗎?一夜風流牀伴消失,然後是麻雀變鳳凰?只可惜,我不是灰姑娘,廖總也缺少玻璃鞋。到此爲止吧,再玩下去就不好看了。”

“不是玩,我很認真。”

“那是你的事,你愛上的不過是那一個月裡的白既明。剛纔敬酒時,你想必也看到了,我一直都是在騙你,沒說過一句實話。那個白既明其實不是我,只是一時假裝而已。演戲演一個月已經很累了,我可沒想繼續下去。”

廖維信看到他眼中的嘲弄,嘆口氣,慢慢地說:“我不是小孩子,愛上的是一個真實的人,還是個想象中的幻影,分得很清。你別這樣好不好?咱們上樓心平氣和談一談。”

白既明搖頭,正色道:“廖總,你有錢有勢,沒有我還會有別人,何必呢。我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老百姓,只想好好地過最普通的日子。你的愛我承受不起,大家好聚好散,奧運會一過再也不會見面,留段美好回憶不是很好麼?”

廖維信不再出聲,目光灼熱而又銳利,盯住白既明的眼睛。白既明剛開始還能對視,漸漸受不住,偏過了頭。

“這就是你想要的?完美回憶,然後循規蹈矩?”廖維信不愧是廖維信,前後一聯想便立刻明白了一切,“白既明,只要你說一句,從來沒有愛上過我,我立刻就走,絕不再糾纏,怎麼樣?”

白既明緊緊握住肩包的帶子,想要說話,卻終究沒有開口。他垂下眼瞼,倔強地抿著脣,整個人卻脆弱得讓人心疼。廖維信看不下去,放柔了聲音,輕輕地說:“既明,誠實一點行嗎?承認愛我很難嗎?”

白既明“霍”地擡起頭,冷冷地道:“不難!是,我愛上你了,那又怎樣?愛也分很多種的,讓我爲了愛你,就要面對別人的偏見和厭惡,或者家人的失望和苦惱,那我寧可不愛。廖維信,咱們不是獨自生活在一個荒無人跡的孤島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逃離這個社會。我沒有那個勇氣,也沒有那個能力,經受住無窮無盡的現實壓力,還要保持愛的璀璨如初。與其眼看著它逐漸變質,彼此痛苦,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下決心斷開。”

他看著廖維信,堅定不容置疑:“怎麼都是活一輩子,我只想挑一條最容易的路走。至於遺憾,誰又沒有呢?有些東西,要比愛情重要得多。”

白既明深深吸了口氣,用盡全力不讓眼中流露出半點傷痛:“那一個月,很謝謝你。可是,就這樣吧……”

他沒有再看廖維信,轉過身走出地下停車場。

廖維信靠在車上,聽著白既明腳步聲在空蕩蕩的停車場裡迴響,直到周圍又恢復寂靜一片。

原來他廖維信也有被人拒絕的時候,廖維信自失地一笑,一摸口袋裡沒有煙,只好搖搖晃晃踱進電梯。

自從白既明走後,廖維信沒有回過這裡。什麼都是老樣子,門口隨意扔著兩雙拖鞋,藍色是白既明的,黑色是他的。但是兩個人很少老老實實穿對過,拖著一腳黑一腳藍直到上牀,是常有的事。

白既明做家務很勤快,卻討厭擦鞋。下雨天自己出去買完菜,弄得皮鞋上全是泥,一定要等到廖維信回家來擦,要不然下次出門還是一腳泥。晚上他就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掃一眼蹲在玄關乖乖擦鞋的廖維信,得意地壞笑。

廖維信將鑰匙扔在鞋櫃上,走到沙發前坐下。

沙發是布藝的,很軟,又很寬大。白既明最喜歡扯著薄被將自己裹在沙發裡,有時枕在扶手上,有時枕住廖維信的大腿。不過他說:“你腿太硬,沒有扶手舒服。”廖維信低頭,嘴脣都要碰到他的耳廓:“那是肌肉。腿部得有力量,要不怎麼滿足你?”

白既明斜睨一眼他的□□,笑嘻嘻地:“滿足我好像不是用腿吧?”廖維信馬上翻身壓住他:“是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咱們實踐實踐。”

兩個人很少坐在沙發上吃飯,白既明總要將晚餐弄得很豐盛,兩個大男人風捲殘雲,然後靠在一起打嗝,弄得廖維信半個月胖了兩斤,皺著眉跑去健身。白既明卻死活不跟著,彷彿那不是去鍛鍊,而是上刑場。他似乎討厭一切運動,哦,不,他愛看籃球。一看到NBA就雙眼放光,就算轉播的是2000年的也照看不誤。奧尼爾狼王活塞凱爾特人如數家珍,就連六點半的兒童時段播放《灌籃高手》,也要興致勃勃地看兩眼。廖維信取笑他:“你真懂假懂啊?不會是紙上談兵吧?”白既明鼻子哼了一聲:“哪天咱練練,我怕你?”挑釁地一揚眉。

那都是在演戲麼?廖維信仰頭陷在沙發裡,輕輕笑了一下。與白天那個拘謹的理智的冷靜的白既明相比,廖維信更相信那一個月隨意的靈動的開朗的,纔是真正的他。隱藏得這麼深這麼久,甚至連自己都已經覺得理所當然,完全忽略自身感受。

白既明,你未免對自己太過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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