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殺了護法伽藍。”
“是什么人?什么人可以殺得了護法伽藍。”黑暗中一片慌亂之聲。
死亡的人,顯然是一個高武力的存在,否則他們不會這么慌亂。
護法伽藍梵語“僧伽藍摩”的簡稱,佛教寺院守護神的通稱。又作伽藍十八善神、護伽藍神、守伽藍神、寺神。
《法苑珠林》卷五二:“護法伽藍神斯有十八神,一名美音,二名梵音,三名天鼓,四名嘆妙,五名嘆美,六名摩妙,七名雷音,八名師子,九名妙嘆,十名梵響,十一名摩妙,十二名佛聽,十三名嘆德,十四名廣目,十五名妙眼,十六名徹聽,十七名徹視,十八名遍視。”
這是十八個最強的伽藍神。許仙殺的伽藍顯然不會是其中之—,但是可以入選伽藍,同樣也就說明了死去的那個的武力不弱,足以讓他們發(fā)慌。
一個蒼老的聲音帶著悲傷,說道:“這人竟然敢傷我佛伽藍,大伙兒快請無生老母降臨,為護法伽藍報仇。”
黑暗中的宅門里,晃動了數(shù)十個身影,登時數(shù)十咒語般的聲音響起:“無生老母,降臨我身,刀槍不入,神鬼辟易。”這聲音越叫響,不過幾聲,便有人似乎完成了請神上身的動作,手拿一桿大槍,躍上前,朝許仙當(dāng)胸就扎過來。
許仙這次居然沒有沖上去,而是站在原地,堵住門口,此時見那大槍扎來,他也不躲,丟掉手中的唐橫刀,一把抓住長槍的槍頭,任那使槍的如何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那大槍紋絲不動。
許仙獰笑一聲,握住長槍的手一震,那使槍的虎口巨震,都震出血來,自然握不住槍柄,被許仙將長槍奪了過去,也不掉轉(zhuǎn)槍頭,就那樣長槍一送,槍柄戳進使槍之人的胸口。
許仙將長槍抽出,淡淡的道:“什么刀槍不入,沒槍頭的木棒也捅的破。”
黑暗中那些還在念咒語的身影一頓,誰也不相信,河北大槍王居然在請神之后被一桿沒頭槍給戳死了。
那蒼老的聲音怒道:“定然是這狗官施了什么妖法,大家誠心請神,無生老母定會保佑咱們。”那些身影在停了一停后,登時又開始念咒,這回念的更急更快,仿佛越是急,越是快,無生老母就會先選擇誰似的。
許仙丟掉手中的大槍,也不上前,就在原地等著,他倒要看看,這群被邪教洗了腦的家伙們能做出什么事情來。
鄭明這時終于吐完了,他搖了搖有些暈的頭,走到許仙的身邊,咂舌道:“大人,您真是太神勇了,他們現(xiàn)在人多,咱們?nèi)松伲蹅冞€是撤出去,讓弓箭手圍死他們,等到了天明,再派大軍進去殺光他們。”
這一招穩(wěn)當(dāng)之極,可是許仙不會這么做,夜長夢多。在佛國對付僧尼,真是操蛋的感覺。許仙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他淡淡的道:“往后站站,別丟了你的小命。”
鄭明他有心想上,但是當(dāng)他看到里面竟然沖出了僧尼,他也就不愿意對他們動手了,立時應(yīng)了一聲,連忙退了出去,不但退出了大門,更退到了弓箭手們的身后,這才長吐了一口氣。身在佛國卻對僧尼動手,他不適應(yīng)。“注意,只要有人沖出來,便射殺他們!”
就是這個命令,他也下的極為困難。
反倒是什么都沒看到的一眾弓箭手轟然應(yīng)是,他們還處在極度的興奮中,不是許仙殺了崗哨,他們連個正式的兵器都沒有,更不用說是兵器中死亡最低的弓箭手了,二百個弓箭手足足將這宅子圍了兩層,可以說鳥都飛不出去。
仙君為什么給他們弓箭,他們自然知道。這是因為他們近戰(zhàn)不行。但是既然有了弓箭,他們就—定會做出個樣子來,絕對不允許放人逃走,就是打不過,也要射他一箭。當(dāng)然,這一切的前題是他們不知道他們對付的是僧眾。
鄭明自然明白這點,所以他什么都沒說,也不能說。否則,不打,便消了一半的士氣。
一開始現(xiàn)許仙他們的時候,他們是仗著有法術(shù),不逃。但是當(dāng)他們發(fā)現(xiàn)護法伽藍一下子便死了,而他們也使不出法術(shù)后,再想逃已經(jīng)來不及了,特別是男軍手中全都是弓箭,這個簡直沒法擋,就算你武功再牛叉,沒有達到仙人的高度,又為許仙以濁氣閉了法術(shù),是根本無法與強弓硬駑相抗的,什么佛法,什么佛門金鐘罩、鐵布衫都是浮云,更何況他們還有不能逃的理由。
因此近十名擁有言咒法術(shù)的僧尼,以及保護他們的高手們就被圍在這小小的宅院之中,動彈不得。當(dāng)然,這個高手是相對的。他們對男軍,自然是高高在上的高手,就是對女兒國的女軍也是不落下風(fēng),像—開始死的那個伽藍已經(jīng)筑基成功,作為武道筑基者,—個萬人的女兒軍,殺進殺出,于他絕非難事。他一身佛門金鐘罩大成,弓箭已難傷他。所以才得封女兒國方面軍下面一個作戰(zhàn)軍的護法伽藍。
這樣的人都死了,其他人自然人怕。
現(xiàn)在宅院中除了許仙以外,便只有佛門眾人了。許仙的實力是給了男軍不少自信心,但是那也要看對誰。
許仙知道這些人如果不是因為濁氣的作用消了法術(shù),恐怕就是用箭射他們,也射不死。
怎么會這樣?佛門在搞什么鬼?這是佛門的花招嗎?自己人打自己人?
蘇妲己說:“無生老母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
“也是巧了,當(dāng)年我鬧佛國,聽人說起她。說她是羅教等民間宗教崇拜的最高神。在羅教及其支派的理論中,無生老母既是造物主,又是救世主:她是人類的祖先,創(chuàng)造了宇宙與人類,同時又拯救沉淪于苦海中的后代,派神佛等下凡,或自己親自下凡救度眾生。”蘇妲己說。
“這樣的話,你也會信?”天地怎么回事,他們這些修真問道的,自然知道。
蘇妲己說:“你知我知有什么用,人間不知。無生老母大哭靈山,當(dāng)年可是很轟動的。別說凡人了,就是一些仙佛都信了她。不然,他們哪兒來的力量。”蘇妲己指指院中的僧尼。
“難道……不會是又是佛門的算計吧?”許仙想到一個可能。
蘇妲己卻說:“我覺得也是。玄門倡盛,他們是玄門。玄門大劫,他們是佛門。現(xiàn)在,以你的記憶來看,顯然下一量劫是神國的世界。他們在弄出—個什么無生老母來,有什么奇怪的?你也知道比起其他的教派,佛門是絕對不能滅亡的,一旦滅了,他們圣人之位不保。”
是了,就是這樣了。不然,都什么時候了?早已過了洪荒大神時期,卻偏偏蹦出來—個什么無生老母,還既是造物主,又是救世主:她是人類的祖先,創(chuàng)造了宇宙與人類,同時又拯救沉淪于苦海中的后代,派神佛等下凡,或自己親自下凡救度眾生……
這樣的宣傳,與西方的神教簡直是一模一樣。同樣,你也不能說她是撒謊。因為與她自己的神國來講,她就是造物主,也同樣稱得上救世主。
竟然會是這樣?
許仙既覺得這佛門算計無雙,但是同時卻覺得別扭非常。
“漢文,你還是人。但是這就是仙佛,步步算計的仙佛。色即是空,空即色……”
“白蓮教啊!”許仙自言自語。只覺什么道理都讓他們講了,好的壞的。
蘇妲己說:“總是需要有人站在妖魔一邊的,總是需要。”
“是啊!妖族出了個圣人,又出了個人皇,顯然是氣運深厚。”只要有氣運,便要占……人,果然很難接受。
蘇妲己說:“這就是仙佛,這就是他們的正義。比起他們,我們妖精要好多了,至少我們還有感情,至少我們修的是人情,而不是無情。”
妖族本無情,只追逐生存本能,當(dāng)有了靈智,所以他們要學(xué)人,要學(xué)人有情。反倒是仙神得天獨厚了,有情有義,卻要無情……果然是沒有的,才是最好的。
許仙知道,都知道……沒有感情,絕對理智可以發(fā)揮更大的實力,但是,但是……好亂,好煩!
這時終于有另一個白蓮教士感覺無生老母已經(jīng)降到他身上,猛的用長刀在自己胳膊上劃了一刀,感覺胳膊一點也不疼,登時大喜,叫道:“無生老母,賜我神功護體,殺。”
猛力躍出,落到庭院正中,再次躍起,如同一只大蛤蟆般撲向許仙,他雖然手中拿著長刀,但一身的功夫不在刀上,而在手上。其手上功夫一直是他的殺手锏,幾乎無人知道的殺手锏。那長刀在空中交于左手,右手在傾刻間便伸長收縮了數(shù)次,到得最后一次,已經(jīng)完成了斷手四變,整只手如同雞爪一般,血肉全無,只剩一層硬膜貼在手骨上,抓向許仙的喉嚨。
在旁人看來,這一擊如同迅雷一般,那是避無可避。鄭明大叫道:“小心。”話音未落,許仙已經(jīng)伸出一只手,握住那只骷髏手,如同鋼鐵一般緊緊箍住,只是輕輕一抖,那寸斷手便如同被抖散了骨骼的蛇,整個身體變得如同面條一般。
許仙‘哼’了一聲,手臂上揚,將寸斷手高高舉起,猛然落下,‘轟’的一聲巨響,院中登時塵土飛揚,三寸青磚鋪的庭院被砸出一個深達一尺深的人形坑,那寸斷手此時的肉身已經(jīng)變成了肉醬,血液從他身上無數(shù)的裂口上涌出,這是巨大打擊力將他身體內(nèi)的血液全都壓出來,只是轉(zhuǎn)眼間,人形坑就變了成了一個血坑,暗紅血的鮮血是那樣腥臭,簡直令人作嘔。
漢文生氣了……蘇妲己并不出聲。人仙之別正在許仙體內(nèi)戰(zhàn)斗,這需要他自己去領(lǐng)悟,去決定站在哪一邊。沒人幫的了他,這是心靈上的認(rèn)可,是靈魂的輸誠。
至于那個出手的……就是—個白癡。這個時候出手的,都是白癡!
這一次一應(yīng)白蓮教眾與男軍沒有一個人出聲,他們都被這一擊震到了,能把一個人的身體掄起來造成這樣的場景,這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做的到?
而這么大的力量,配上許仙瘦弱的身體,其沖擊力只會更大。
鄭明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他已經(jīng)將許仙估計的很變態(tài)了,可是沒想到許仙比他想像中的更變態(tài)。鄭明喃喃道:“我的老天爺,這是人能做出來的嗎?”
黑暗中的白蓮教眾此時才回過神來,這回他們沒有說話,只是人人都往后縮了縮,那個蒼老的聲音也不再說話,而是沉默不語。他們作為攻打佛門舍棄的國度,其武力值自然也高不到哪兒去。而—場又一場的勝利,壓著女兒國打的他們,早已經(jīng)自封為無生老母老大,他們這些信徒老二。所以他們不出聲了。
他們不出聲,許仙卻沒有放過他們。許仙冷笑道:“怎么?你們的無生老母沒有降你們身上?這個婊子一樣的老母是不是接客接得多了,腿軟走不動了?”他是在發(fā)怒,發(fā)“惹了我,你們又不出手”的怒。
這句話一出,白蓮教眾登時瘋狂了,沒有什么比這更能刺激他們,讓他們瘋狂,登時數(shù)十人齊聲喝道:“住嘴。”有七個人同時從黑暗中奔出來,七件不同的奇形兵器同時砸向許仙的頭、胸、腹、后腰、下yīn、大腿、小腿。宗教信徒最恨的便是有人在污蔑他們的信仰,更何況是直接罵了他們的最高神。這一刻他們?yōu)榱诵叛觯B命都不要了。
他們的兵器也是十分的奇怪,用的分別是月芽鐵片、兩根長筷、一柄長勺、一長柄鐵鍋、一根包鐵搟面杖、一塊包鐵面板。而那塊包鐵面板要是打在人身上,只怕會削掉一塊人體,那就不是什么孔。事實上也的確沒孔了,在許仙眼中,這七個人還不如七個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雖然看似同時打擊他七個部位,但是卻在度上有先有后。
許仙的眼睛里,這七個人如同電影里的慢動作一般,張牙舞爪的慢慢向他撲來。許仙隨手拿過月芽鐵片,劃過一個人的脖子;跟著奪過那兩根長筷,插入一個人的雙眼足足一尺,長筷都從腦后穿了出來;那柄長勺和鐵鍋各砸爆了兩個人的腦袋;包鐵搟面杖穿透一個人的胸膛;那塊包鐵面板則是將最后一人攔腰切斷。
說的慢,其實不過一息,一息之后,這殺上來的七個人同時墜地,他們就死在各自的奇門兵器之下,死狀慘不堪言,許仙的雙腳連動都沒動一下,身上也沒滴到幾滴血,近來殺的人多了,自然就知道讓血液往那里噴濺。
都說人將死時,他們會看到他們的—生。
他們?yōu)槭切值芷呷耍?jīng)營著—家面館,他們的兵器其實也就是他們制面的工具,平rì他們也是做刀削面為生……
從什么時候起,自己便不再制面,改殺人了呢?
“店家,我等遠(yuǎn)路而來,可否施舍—碗面。”那是一個女子,一個很好看的女子……
是啊!女菩薩說的對。這里死,那里生,那里死,這里生,叫做流浪家鄉(xiāng)。生死受苦無盡,既得高登本分家鄉(xiāng),永無生死。
為我家鄉(xiāng),身死無悔;為我家鄉(xiāng),身死無怨……老母會來渡我吧!
他們死了,死的最后—刻,仍然為了個“渡”字。
但是可渡嗎?即便沒有許仙,這世界已經(jīng)濁氣入侵了啊!
白蓮教眾齊聲驚呼,誰都想不到,七人同上,七人同死。而且還沒有佛光渡厄。
“不是人,他不是人……”
“他是妖怪,大伙兒還是快跑吧。”有一個膽小的白蓮教眾終于從無生老母的美夢中醒過神來,心中無限的恐懼。只是他運氣不好,他身后的一名教眾從身上掏出一把短刀,一刀從后捅中他的后心,一聲長長的慘叫,讓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
“趙屠夫殺了小達子,你個狗東西,為什么要殺他……”一個黑影悲憤的大叫,隨即撲上去要揪住趙屠夫的衣領(lǐng),卻突然‘呃’了一聲,然后軟倒在地。
這一次數(shù)人齊叫:“茶博士。”那茶博士只在地上抽了幾抽,便不動了。
趙屠夫紅著雙眼,舉起帶血的殺豬刀,吼道:“誰他娘的敢再說逃跑,誰敢背叛無生老母,老子就殺哪一個……”他連殺兩個同伴,不是發(fā)瘋,他只是個狂信徒。
茶博士吐著血,他只是一個賣茶的,一個開了個茶鋪,與天下南來北往的人們吃茶賣茶的小人物。
他與所有人聊天,無分貴賤貧富,都是他的客人。這樣的生活他很滿意。唯—的不滿便是自家的婆娘總是叨叨,說是沒錢什么的。
是啊!一個小茶鋪又有多少的營生?自己死了?為他人賣了命,應(yīng)該是有銀子了吧!自己的銀子總是要值些銀子的吧!他們娘倆應(yīng)該可以滿意了……真想再喝上一碗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