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姑娘,我可以進去嗎?”就在應夢云整頓好心緒,準備出去尋那毒蠱嬌娘時,外面傳來了敲門聲,緊接著她便聽到了儲益的聲音。
“少將軍,怎么這么早來找我?”打開了房門,應夢云強壓住心里的怒恨,極力讓自己保持著自然。她深知絕不能讓儲益看出什么端倪來。否則,為應家報仇一事便是再無可能了。
“可否進去再說?”見到應夢云,儲益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異常溫柔起來。那日聽到她說要離開,他便是白日食不知味,夜里輾轉難眠。這才一早去跟儲峴山說要娶她。這下,他是決意要來向她表明心跡的。
“自然,少將軍請進。”若是可以,應夢云恨不得儲益立刻消失,卻是為了大局,不得不作隱忍。她笑著側身讓出了一條路,待儲益進到屋內后,便是關上了房門。原本因著男女之嫌,這關門之舉實在是欠了妥當。可就在剛才,應夢云忽然間生出了一個主意,便是做出了這個舉動。
一心想著要如何跟應夢云開口的儲益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他走到桌旁,沒有坐下,只是轉過身,凝望著眼前人。
“少將軍可是有話要與夢云說?”見儲益眼中滿是溫柔,應夢云也是不動聲色,淡然一笑,問道。
見到那絕美的笑容,儲益的心中觸動不已。沒錯,只為這樣的一笑,便足以讓他傾盡所有。不可以背叛儲家,所以除掉應泰是勢在必行。可是,只要應夢云好好地活著,他愿意,他愿意用余下的生命去彌補。他一定會竭盡所能去治好她的傷。以后的每一段年歲,便心甘情愿只為她而活。
“應姑娘,我知道這樣太過唐突。但,我還是想說。”對著應夢云望了良久,儲益終于鼓起勇氣,深吸了一口氣后,開口說道:“方才,我已經跟爹稟報過了,我想娶你為妻。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委身于儲益?”說這話時,儲益的手緊緊握著拳,手心也是滲出了汗水。因為他這話說得如此直白,若是被應夢云一口回絕,那便沒了一點轉圜的余地了。
聽到儲益的表白,應夢云心中很是開心。然而,卻并非是出于情意。她之所以不顧忌瓜田李下的非議,關上廂房的門,便是料到儲益會說出這番話。那么,自己便可在他毫無防備之下取他性命。但,聰慧如她,又怎會聽不出儲益話中的真心誠意?若說沒有絲毫的動容,也是自欺欺人了。只可惜,在當初他選擇了對應家下手的時候,他與她之間,便注定了只能有仇恨。
“承蒙少將軍錯愛,夢云感激不盡。只是現如今,夢云已是罪臣之女,又怎能作此妄想呢?少將軍還是另覓佳人,相伴終身吧。”應夢云對著儲益行了一個禮,欲擒故縱地說道。
“姑娘言重了,若是兩情相悅,又何必在乎那些市井之說?儲益并非那落井下石的小人。只要姑娘不嫌棄,我此生定當不離不棄,且決不再另娶他人。”聽得應夢云話中沒有拒絕之意,儲益自是萬分欣喜,即是連忙許諾道。
“這……”應夢云猶豫了,卻是含羞
地低下了頭。儲益卻是不催促,只充滿期待地望著她。即便是相對無言,只要看著應夢云,儲益的心里也是滿滿的。
沉寂了半晌,應夢云才是抬起了頭,慢慢地走近了儲益,對著他微微點了點頭。
見到應夢云答允了自己,儲益懸著的心才算放下,竟是欣喜若狂地一把抱住了伊人,在她耳邊,溫柔地說道:“我儲益以性命起誓,此生絕不負你!”
感受到儲益緊實而溫暖的擁抱,又聽得他信誓旦旦的承諾,應夢云伸出去拔發簪的左手停住了。儲益的一往情深,竟是讓她有些不忍了:為什么?你既然如此鐘情于我,又為何要害得我家破人亡?既然選擇陷害我爹,又為何三番四次救我于危難之中?儲益啊儲益,你這般對我,又教我情何以堪呢?
在荒谷的竹屋內見到應夢云懸身在半空,儲益還以為此生就此與她天人永隔。竟是沒有料到可以失而復得,還有機會與她執手一生。眼下,他已經完全沉浸在欣喜與激動之中,對于應夢云內心的掙扎沒有絲毫的覺察。
在儲益的懷抱中,應夢云慢慢閉上眼睛,淚珠無聲地滾落出眼眶。那本已停滯的手終于還是拔下了發簪,直直地朝儲益的后頸處刺去。他的身上背負著應家上下數十口人的枉死。一切都已注定,他的深情她無福消受,也是不可以消受。
就在發簪的尖端要刺入儲益的后頸處時,應夢云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緊緊地抓住了。她睜開眼,只見儲益正望著她,滿臉的難以置信。她的左手腕正被他死死地攥在右手中。接著儲益稍一用力,應夢云的手便再也使不上氣力,一松,簪子便掉落到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音。
“為什么?”前一刻應夢云不是接受了自己嗎?難道只是為了要殺自己才虛與委蛇嗎?可是理由呢?儲益皺著眉,神色嚴峻地問道。
應夢云沒有說話,只是望著儲益,眼神里恨意分明而濃烈。既然被發現了,除了任憑他處置,還有什么好說的。
讀懂了應夢云的眼神,儲益心中震驚不已:他以為自己可以隱瞞她一生的,卻是沒料到她這么快就知道了。怎么可能?想到這里,他那緊攥著應夢云左手腕的右手也是漸漸松開,無力地垂了下來。心里頓時被戚戚然占得滿滿的,酸痛得厲害。
看來儲峴山說得沒錯。“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自己的深情,終究還是抵不過那份深仇大恨!可他是儲益啊,生來便是儲家的人,他能怎么選擇?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愛上應泰的女兒。一切不過是一場意外,一場不該發生卻命中注定的意外。儲益心中的凄然愈演愈烈,竟是慢慢轉成了不甘心。
手被松開,應夢云向后退了一步,蹲身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發簪后,又緩緩站了起來。既然殺不了儲益,她便只有自我了斷了。誰知,儲益再一次成功地阻止了她。可這一次,他的眼中既不是脈脈的溫柔,也不是悲戚的傷痛,而是一種近乎憤怒地神色。
“放開我!”應夢云也是生氣了,橫眼瞪
著儲益,厲聲說道:“你們父子不是想斬草除根嗎?不用你們動手,放開我!”可任憑她如何扭動手腕,儲益都不曾松手,還越來越用力,使得應夢云吃痛地蹙起了彎眉。
忽然,應夢云整個人被儲益丟到了床上。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儲益便撲過來,壓在了她身上,瘋狂地撕扯起她的衣服來。了解儲益的意圖后,應夢云自是本能地進行強烈的反抗。奈何儲益身為男子,力氣本就大于女子,又因著出身將門,功夫也是不弱,應夢云又是身嬌體弱,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抗爭得過?最終還是讓他得逞了。
看到應夢云的眼淚奪眶而出,儲益才猛然從沖動與憤怒中清醒過來,卻是為時已晚。他恍恍惚惚地站起身,穿好了衣服,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便是頭也不回,釀釀蹌蹌地走出了廂房。一路上跌跌撞撞地,不知要去向哪里。
應夢云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雙目呆滯地望著床頂,似乎沒有了任何想法。然而她的眼神里分明是有什么的。她想過為了報仇犧牲掉性命,卻是沒有料到會遭到這般的侮辱。那個男子,前一刻還是溫情款款,現在竟是讓她生不如死……若說適才應夢云還有掙扎的話,此刻,她的心中便只剩下了恨,刻骨銘心、撕心裂肺的恨!
一早躲在柜子里的儲闌在儲益進到屋內的時候便已醒來,卻是想著要聽聽儲益要對應夢云說些什么,才遲遲沒有現身。在見到二人互許終身相擁之時,她心中還一陣竊喜,想著那時候出現,儲益便是生了一百張能言善辯的嘴,也是無法抵賴了。卻是不想,她竟看到應夢云要殺儲益。而那個待人溫和有禮、待她寵愛有加的兄長竟然變成了一個惡魔。
她應該沖出去的,只要她出現了,定是可以救得應夢云的。可是在看到儲益發狂的那一刻,她竟是害怕了。她知道儲益不會傷害自己,可她還是因為突如其來的恐懼選擇了躲藏,眼睜睜地看著應夢云被他強占。期間,她還死死地捂住嘴巴,極力不讓自己的哭泣發出音聲。她的膽怯,竟是到了這種地步。
儲益走了良久,應夢云還是一直呆呆地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反應。儲闌終于推開木柜的門,走到了床邊。看著好似沒了魂的應夢云,儲闌心中狠狠地便是一陣抽痛。她伸出雙手,顫抖地將被子蓋在了她身上,又想幫她理一理凌亂的青絲。就在她的手碰到應夢云的臉時,應夢云突然望向了她。那眼神很是復雜。有怨憤,有絕望,有輕蔑,還有很多很多儲闌看不懂也說不出的東西。她只覺得那道目光像是會吃人般令自己窒息。她像受了巨大的驚嚇般一下子抽回了手,逃也似地沖出了廂房。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儲闌到了自己的臥房門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在應夢云房內看到的一切始終在她腦海中不斷出現。一遍一遍地提醒著她,他兄妹二人犯下了何等的大錯!
儲闌伸出手去推門,手顫抖得比剛才更是厲害。而在右腳才跨過門檻的那一刻,她身子一軟,整個人一下子癱軟倒在了地上,終是不省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