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三,陰有小雨,微有寒風。
今天是葉家全家的頭七。
葉言死的當時,她母親喬氏在床上狂噴一口血,也頓時氣絕。
葉海當時就呆在那里,半天沒回過神來,等到鄰居過來七手八腳把杜謙扶起時,才發現葉海因受不了數吸之間妻女喪命的事實當場瘋掉。
而就在當天晚上,葉海抱著喬氏的尸體安靜的去世了。
一日之間,葉家上下三口人一同離去,震驚了整條街上的鄰居,杜謙更是在床上病了七天都沒完全復原,其間醒過來一次,聽到葉家俱亡,大叫一聲又暈了過去。
今天的天空比較陰暗,稀稀落落的小雨像是上天都在為葉家哭泣。
杜謙頂著寒風,背著包袱,撐著一把紙傘前去京城西效的小金山。
葉家雖亡,但鄰居街坊還是幫葉家的喪事辦理的妥妥當當,全家都給安葬到小金山葉家的祖墳群里。
小金山是京城西效的一座高山,方圓近五千里,高達五百丈,號稱京城第二高山,山上共分了三片區域,普通的百姓葬一片,文武百官功勛子弟葬一片,帝王之家也葬一片,京城中死的人都葬這里。帝王與百姓同山,也算是大堅朝的一世奇景。
小金山,山高又廣,許多地方到現在都沒有人跡,縱深千里之內連一般的武學高手都難深入,只有傳說中的修士能臨空飛行,但是因為山間森林密布,地勢復雜,一般很少人深入到里面。
普通的百姓葬在了小金山的南面,杜謙頂著小雨和寒風,一路上走過無數亂石山坡,沿著前人的腳印,從中午走到下午,眼看天色近黑,仍然沒有走到葉家的墳地。
此時天色將黑,又在遍地的墳冢處,陰風陣陣寒氣逼人,要不是杜謙練過霸王大殺拳,他原本就生病未愈的身子馬上就會垮下來。
“怎么這么遠?”
杜謙看了看天色,這樣下去恐怕天黑才能趕到,到時回來就難走了,早知如此,上午就應該過來,都怪娘親逼著我多睡一會。
一想到葉家的慘景,杜謙就忍不住要流下淚來,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杜謙越想越是傷心,最后更是哽咽成聲,腳下的步子卻越發的有力。
他化悲痛為力量,終于在天黑之前趕到了葉家墳前,三座新墳堆積一處,四周不時的傳來陣陣烏鴉的叫聲,似乎在訴說這里的悲痛,為人間難見。
杜謙一一磕過頭,打掃一下就要燒香燒紙錢,但是此時天上的小雨又越來越大,他一手撐傘,一手點火,打著幾次都讓寒風一吹,雨水一淋又滅掉了,連著幾次之后,天下突然嘩啦啦,大雨傾盆而下,他反應都不及,一地的紙錢香燭全部被淋濕。
“該死。”
杜謙抬頭看了看天空,賊老天,你沒眼嗎?這么一家的老實人害成這樣還不夠,還要下這么大雨,不讓我燒香,燒紙。
他破口大罵一桶,天上的雨卻越來
越大,不好,再不找個地方避雨,馬上自已也要危在旦夕了。
他原本就病疾纏身,再讓這雨淋成傷風,就算鐵打的身子也要吃不消了。
杜謙這時也顧不得地上淋濕的東西,撐著紙傘站起來抬頭一看,四周在大雨之下已經能見度非常之低,加上天色近黑,一目望去百丈之內都一片黑朦朦的。
“咦,那邊有個小亭?”
因為小金山太大,山上有官府建造的無數小亭,就是給行人中間休息所有,杜謙找了半天終于隱約看到一座亭子的建筑在半山腰上。
很快杜謙就知道什么叫望山跑死馬了,他看著那大雨中若隱若現的小亭近在百丈,但是不管他如何奔走,始終還是在百丈之外。
一口氣跑了近一盞飯的功夫,杜謙終于感覺到不對勁了。有鬼?難道我遇到傳說中的鬼撞墻了?
跑了這么久,就算是一千丈都到了?杜謙一回頭,葉家的三個新墳離自已也在百丈左右,前面的亭也是百丈,自已在墳和亭的中間。
心里面打了一個冷顫,杜謙轉個身就往回跑,但是依久如此,怎么跑那葉家的三個新墳都似乎還在百丈之外。
慘了,真的鬼撞墻了。
杜謙一下子覺的毛骨悚然,眼前一昏,有一種摔倒的感覺,更是從腳底抹起一股寒意。這四周全是墳冢,而自已又遇到鬼撞墻,縱然他身為男子又學過武功,這時也是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混帳,我杜謙堂堂男子漢,又學過武功,豈能怕這鬼神之說,君子坦蕩蕩,不做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杜謙又沒做過壞事,我怕什么?
恐懼的念頭只出現一個呼吸,馬上就讓杜謙的憤怒所代替。
此時他想起了那本拳書首頁上的一段文字“我們練武的人,要頂天立地,不懼鬼神,可能退讓,不能受辱,可以死,不能窩囊的死。”
武者與修士交手,首先就要不懼鬼神,如果未戰先怯怕了三分,那么敗局就定,很難有翻身的機會了。
杜謙心中一面默默念誦拳決,一面重新向那小亭走去,如果此時有高明的修士在此一看,自從杜謙心境轉變的同時,一股淡淡的正氣道德之力,緩緩的從他身邊四周散發而出。
這是一個人心境坦蕩,正氣達天的自然反應,朝庭里許多正直無私的學士們平日里隨便一站都有神鬼難近之威,這就是一個人的勢。
杜謙現在這么一走,果然前面就有了改變,剛剛怎么走也走不到的小亭眼見就越來越近了。
九十丈
八十
六十
一會功夫,杜謙就走到了小亭的面前。
果然有一小亭,走到他的面前,終于可以看的清楚,杜謙一步跨入亭中,收起傘打量這座小亭。
“咦,你竟然能走到這里?”突然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入了杜謙的耳朵。
杜謙臉色一變:“誰?你是誰?”環顧四下,除了滿天的
大雨,和一片荒山墳地什么都看不見?難道是鬼?
“你又是誰?我看你武術還沒到武生,全身上下更沒元氣,你怎么能走到這里?”
“我叫杜謙,我堂堂學子,學的道德文章,自然不怕你們鬼神之說,那里我都去的。”
“哈哈哈,好一個道德文章,噓,他來了,你不要再出聲,靜靜的看著,讓他發現,你死無葬身之地。”
“啊”杜謙剛剛想大吹一氣,就給他說的一愣。
“記住,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出聲,不然你就死定了。”這人再一次重重的矚咐。
杜謙正覺的奇怪,忽然感覺身后有風,一回頭,迎面看到一個人‘呼’從自已的身上一穿而過,像是虛幻又像是真實,差一點嚇的驚叫出來。
“咦,老家伙,還有外人么?我怎么好像聽到有人驚叫?”一個青衣少年出現在小亭的中間。看上去比杜謙還要年輕,明明下著大雨,手上還握著一把紙扇,看上去附庸風雅一派斯文的模樣。
杜謙看他怎么看都不想隨便會殺人的人,不過,現在明明兩人面對面站著,那個人竟然看不見自已?
太神奇了,杜謙試著走到他面前,用手使勁在他臉前劃了劃,那個人仍然當自已是空氣。
“燕驚神,你做夢是吧,還是膽子小了,這里除了四處的孤魂野鬼,還能有什么?你怕我找人埋伏你么?”
場中人影一閃,又出來一個身穿紫衣的中年漢子,滿面的胡須一臉的邋遢,看上去猥瑣無比,一邊大聲取笑那燕驚神,一面抽空朝杜謙眨了一下眼晴。
“別到他面前亂動,可能讓他發現的。”聲音又神秘的傳進了杜謙的腦海中:“不想死,站在邊上看就行了”
“哼,老子怕什么埋伏,任無窮,你屁話少說,今天下這么大雨,你找老子來做什么?老子最近很忙的”
這燕驚神看上去比十七歲的杜謙還小,卻一口一個老子,老氣橫秋,囂張無比。
任無窮陪著笑意:“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卻怕你沒種聽?”
“放屁”燕驚神先是大罵,隨即眼珠一轉:“吶,老子最近很忙的,不如這樣,下次有空再說。”一言說畢,就待跑路。
“山海經”任無窮一把抓住燕驚神的衣袖,就叫了出來。
“你爺爺的”燕驚神聽到這三個字,像是聽到鬼一樣,馬上時就萎了下來:“你嗎的有病啊,我就知道這事是你做的,你別連累我啊,老子要先閃了。”
“你閃毛啊,當日我以你的神通‘紅陰靈風刀’連殺了十九個守門才奪了過來,你閃啊,我看你往那閃。”
“什么?”燕驚神幾乎跳了起來:“王八蛋,你存心害我是吧”一張臉頓時變成死灰“嗎嗎的,這下大禍臨頭,我要找個地方躲個一千年再出來了。”
杜謙一聽他說躲個一千年,嚇的心中崩的一跳,一千年?我大堅立國才多少年?這是鬼還是神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