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重的突然出手讓甄之義等人措手不及,趕忙道聲小心,提醒范燦;同時欺身上前,防止韓重再有異動。
范燦六感敏銳,醫術精湛,已然覺察到韓重的異樣,自然不會被他控制,右手輕輕一繞,躲了開去,屈指在他手背上一彈,輕喝道:
“醒來”
手背上遭受輕擊,韓重像是從噩夢中醒來似的,雖然尚未睜開眼,臉色一陣變化,片刻之后,長長地出了口氣,慢慢地睜開了眼。
甄之義劉奎見狀,穩了下來,稍稍松了口氣,齊齊湊到近前。
范燦剛才就發現韓重的神智有些混亂,因此輕擊將他叫醒,見他醒來,將燈燭交給身后的鏢局弟子,對韓重道:
“韓少俠勿慌,在下范燦,和閣下有過數面之緣,可曾記得?”
韓重受傷頗重,全身乏力,借著燈光看清了范燦的樣子,很快就清醒過來,記起自己被人救了性命,面帶歉意,想要起身,卻被范燦攔了下來。
“不必多禮,你的傷勢不輕,需要多多休養。這里是龍門鏢局,這位是副總鏢頭甄之義甄大俠,這幾位都是鏢局的俠客”
范燦簡單將情況說與他聽,順便介紹了甄之義等人。
“范公子,”韓重畢竟參加了洛陽大會,對范燦這個療傷小組的負責人有幾分印象,很快就認了出來,聽說這里是天下第一鏢局,知道自己得救了,松了口氣,將目光轉向甄之義等人,想要道謝,“甄大俠,晚輩……”
甄之義見他知恩圖報,對他的印象不錯,見他望向自己,點了點頭,道:
“少俠不必多禮,這里是龍門鏢局,好好養傷”
韓重畢竟體弱,不能起身,只道:
“謝謝諸位救命之恩”
范燦見他誤會,將他的手放回去,解釋道:
“少俠不要誤會,救命之人非是我等,乃是宋雅茹姑娘,我等剛才有事外出,剛剛回來。”
韓重微微一愣,正要說些什么,突然像是記起了什么事,口氣有些急:
“公子,可曾見到蔣叔叔和蔣姑娘?他們可曾遭那群惡賊的毒手?”
范燦聞聽,卻是不解,回頭望向甄之義,見他也多少能明白些事情的緣由,卻對這兩個名字一無所知,便回頭道:
“范某剛來,不知當時情形,勿怪,未見過蔣先生和蔣姑娘,或許宋姑娘和師妹她們見過,公子不要著急,吉人自有天相,他們二位不會有事的”
另一邊,甄之義吩咐一個丫鬟,前去宋雅茹那里,詢問個明白。
聽到范燦如此說,韓重滿是著急和失望,甚至還夾雜著憤怒,當然這并非是對著范燦而來,應該是另有所指,雖然著急,卻無可奈何:
“謝謝公子,但愿她們能躲過那群惡賊的追殺”
根據韓重的一些簡單敘述,范燦能將事情猜個七八分,一邊為他把脈,一邊問道:
“韓少俠所說的蔣先生可是曾經與公子一起的那位老先生?”
“正是,蔣叔叔是我至親,”韓重得了范燦幾絲真氣相助,氣色好了些許,隨即有些疑惑地問道,“公子見過蔣叔叔?”
范燦微微一愣,突然記起洛陽時那位老者一直在暗處,并未露面,顯然這韓重并未記起自己曾在王屋山下的一面之緣,便笑道:
“見過,在王屋山下,那碎玉訣出世前,咱們在一個桌子上吃飯來著,當時老先生手持大煙袋,侃侃而談,讓范某好不佩服少俠或許沒注意,但是閣下留給我們兄弟的印象實在是深刻,當時你一個人吃了五碗面,喝了……許多碗水,實在是壯舉,我兄弟自愧不如。”
“額?”韓重愣了半天,確實有這事,這才打消了疑慮,“公子勿怪,在下失禮了”
甄之義等人已然在桌子旁坐下,只有范燦在近旁為韓重診治。
“少俠遭到重擊,腎臟和肺臟皆有損傷,外傷倒是無礙,前面已經有大夫為你診治,基本上已經控制住傷勢,只是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慢慢恢復。”
范燦一邊診治,一邊解釋,讓韓重又是感覺又是擔心,一方面感激龍門鏢局和范燦的幫助,另一方面擔心自己的親人遭遇毒手,但范燦等人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只能等著宋雅茹那邊的消息。
范燦將韓重的傷勢診斷完畢,稍稍松了口氣,雖然韓重受傷頗重,但是救治及時,依然被控制住,不會致命。
“這救治有些粗糙,想必是鏢局請的大夫;若是師妹出手的話,他只怕已經可以走路了”
范燦如是想,卻未想到自己的醫術在于清的指點下,已經出類拔萃,雖然趕不上于清,但遠超一般的大夫。韓重事出突然,鏢局能在百忙之中請來大夫,將他的傷勢控制在這種局面,已經非常不錯了。
宋雅茹出手相助韓重時,他已經身受重傷,等宋雅茹趕走敵人,命隨從將他帶回鏢局。
韓重在半路上就昏厥了過去,并不知道救自己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自己被救到了什么地方。若非范燦剛才提起,他仍舊一無所知。
小五他們知道甄之義和范燦前去赴宴,見他們來的如此晚,在范燦診斷的時候,早泡好樂茶送了上來。
甄之義喝了幾口熱茶,緩解幾分渴意,待韓重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便開口詢問事情的前因后果:
“韓少俠,老朽冒昧的問幾句話,你可知追殺你和那位蔣先生的人是什么來頭?為何要追殺你們?呵呵,老朽只是隨便問問,若是有什么得罪之處,少俠不要見怪。”
“豈敢豈敢?”韓重被范燦拍了全身的幾處穴道,凌亂的真氣慢慢順序起來,氣色也好了許多,趕忙答道,“蔣叔叔是……”
“甄叔叔他們喝醉了沒有?范燦呢?若是喝醉了,可不能讓他接近傷員”
正當韓重想要答話時,外面傳來了宋雅茹急促的腳步聲和關切的詢問。
“小姐,韓少俠剛醒來,天黑,您慢點。”后面的小丫鬟氣喘吁吁,顯然跟不上宋雅茹的步伐。
眾人聞聽,紛紛向門口望去,韓重聽到救命恩人到來,更是要爬起來前去迎接,卻被范燦按住。
片刻之后,宋雅茹那妙曼的身姿出現在門口,帶著一陣香風闖了進來,見一群人都望著自己,才猛然驚覺自己慌忙了些,俏臉微微一紅,瞪了甄之義和范燦一眼,將注意力放在了韓重身上。
“哈哈,小丫頭,你看我喝醉了沒有?告訴你,那小子醉不醉我不知道,但是老朽肯定沒醉”
“范燦也沒醉”范燦附和道。
宋雅茹知道自己失言,又被他倆一唱一和的打趣,頓時俏臉緋紅,啐了一口,不理他們。
劉奎小五等人久與宋雅茹和甄之義相處,知道這兩位的脾性,紛紛笑了出來。
宋雅茹不理他們,只是關切地詢問韓重的傷勢。
范燦見他關心,便要起身,將座位讓出來,早有伶俐的丫鬟搬過來另一張凳子,兩人并排坐在了床前。
韓重對宋雅茹的救命之恩自然是感激不盡,宋雅茹本就是急公好義的性子,只是詢問傷勢,見韓重說話不方便,干脆問起了范燦。
范燦對這位熱心的姑娘很是贊賞,將自己的診斷一一說出,并加以解釋。
宋雅茹被范燦打趣,卻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眼神飄忽,等范燦說完,知道韓重性命無礙,才稍稍松了口氣,放心下來。
宋雅茹問話的時候,韓重想要插嘴,卻根本沒有機會,最后等范燦解釋完,他才趕忙詢問那蔣姓老者和女子的去向。
“蔣先生?蔣姑娘?”宋雅茹聽罷,微微一愣,顯然她和甄之義一樣,對這二人沒有概念,“少俠還有同伴?也被那群人追殺?”
韓重聽她這樣說,頓時明白宋雅茹沒有自己想要的消息,很是失望,笑的有些勉強:
“宋姑娘,在下確實有兩個同伴,遇上了那群敗類,斗了一陣,就分了開來。”
宋雅茹聽說還有一名老者和一名女子,也被那群殺手糾纏,不由杏目圓睜,氣憤不已。
等范燦和宋雅茹搬凳子撤回桌子旁,韓重就繼續講述他的經歷。
據韓重所言,那名煙斗老者姓蔣名云鶴,是韓重的舅舅,這韓重自由父母雙亡,與舅舅相依為命,他的武功也全是那老者傳授。
蔣云鶴老伴早逝,原本膝下有一女名蔣玉婷,只是這姑娘在五歲那年走失在南陽府,蔣云鶴傷心不已,只是久久沒有自家姑娘的消息,只能強忍悲痛,將妹妹家的孩子也就是韓重拉扯長大。
蔣云鶴原本就是江湖中人,居無定所,愛女走失以后,更是帶著韓重四處飄蕩,游歷江湖。十多年來,一直如此。
哪知天意無常,前些日子兩人行來燕京城,在西城廟會上見到了一名打扮漂亮的富家女子,身上帶著蔣玉婷自由佩戴的玉觀音,蔣云鶴又驚又喜,趕忙上前詢問,一問之下,竟然真的就是蔣玉婷,父女再見,恍如隔世,抱頭痛哭。
“蔣先生父女重逢,實乃幸事”甄之義嘆道,他舊歷事故,自然可以想象其中之苦。
韓重心情激動,待稍稍平復后,向諸人道歉自己剛才隱瞞自己和蔣云鶴額關系,繼而語氣有些苦澀道:
“只是,玉婷似乎已經換了名字,那丫鬟稱呼她為思思小姐。”
“什么?蔣思思?”宋雅茹一聲驚呼,“軟香閣的紅牌清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