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軻派了八個手下追趕範燦。很快將他包圍;燕府的其他人見三公子的手下圍堵範燦,幾乎見者有份,以爲他是燕家大敵,大都圍了上來,很快就聚集了三十多人,將範燦團團圍住。有人去取武器,有人去報知主事之人。
不明真相的人紛紛喝問範燦的來歷,範燦古井不波,淡淡地看著燕軻的八名心腹之人,對其他人一概不予理睬。
“趕快束手就擒,免得我等動手!”一個貌似頭領的人大喊道。
“範某爲何要束手就擒?這就是燕府的待客之道麼?”範燦反問。
“你亂闖燕府,冒犯我家公子……”那人要細數範燦的罪名。
“閉嘴!安紅綾領我進來,很多人見到;至於冒犯燕軻,範某隻想說兩句,第一,他不配;第二,真實情況如何,各位比範某清楚!”範燦打斷那人的話,訓斥道。
“你……你狡辯!”那人被範燦喝叱,惱羞成怒,對手下人吩咐道。“將這廝拿下,等候公子發落!”
範燦不想惹事,但絕不怕事,沉聲道:
“諸位,範某今日前來是替朱望朱大俠傳個口信,在下敬重燕二俠,不想和諸位動手,更無意冒犯燕家名聲,諸位不要欺人太甚!”
聽他這麼一說,後來的諸人多少明白些他此來的目的,根據他們對燕軻的瞭解,多少能猜出其中的緣由;若是一般人,他們不必分清青紅皁白,將來人拿下即可;但範燦提到了狂雲刀朱望,這些人自然不敢做主;乾脆在外面圍住,若範燦真要傷人,再動手不遲。
範燦不高興,對燕軻那廝的印象降到了谷底;他無意在燕府中與人動手;理由與前面一樣;但若燕軻一味的胡攪蠻纏,範燦並不介意給他幾個響亮的耳光。
燕軻手下見本府中人無意插手此事,範燦氣勢逼人,心中先自怯了幾分;他們不知道範燦的身份,只知道他是朱望的朋友,和燕軻有些嫌隙,而且燕軻有命令,因此打定主意捉拿範燦。
頭領見範燦不卑不亢,氣勢蓋過自己,面色微冷。叫了聲動手帶頭衝了上來。
範燦見對方搶先動手,明白衝突不可避免,眼角處瞥見在不遠處觀望的安紅綾,眼裡閃過一道精光,就要避開眼前四人的圍堵。
“且慢動手!”
正當範燦準備以牙還牙時,兩聲高喝傳來,而後兩條身影落入場內,擋在範燦身前。
範燦微微一怔,看著剛到的二人,覺得有些面熟,卻記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
燕軻手下人被人攔了下來,那小頭目看著二人,冷笑道:
“周老2,周老三,這人私闖燕府,冒犯三公子和表小姐,犯了大罪,公子吩咐我等將他拿下!你們這是做什麼?要造反嗎?”
來人是燕家門客中比較厲害的兩位,周氏三雄中的周豹和周鶴,這二人手燕北禮遇,那頭目不敢隨意得罪;老2周豹不想招惹燕軻身邊的人。趕忙道:
“孫老弟不可誤解,我兄弟無意三公子行事;但我想這中間怕是有什麼誤會吧!”
周豹答話的時候,周鶴向範燦抱拳施禮:
“周鶴見過範公子,洛陽一見,不知公子還記得在下兄弟否?”
範燦微微一愣,腦中靈光一閃,記起了這二人。
在洛陽大街上,燕三和柳二攔住歐陽靜靜蕭紫荷一干人去路,燕軻手下侍衛中,便以周氏三兄弟爲首,後來遊天龍出現,叫破於清身份,燕軻等人灰溜溜退走。
範燦不知道周氏三雄的姓名,但見這人友好,自然以禮相待:
“原來是周前輩,範燦有禮!”
“不敢不敢!”周鶴連忙道,“不知公子何事惹了三公子?”
周鶴之所以出手阻攔,一是於清和範燦本身的名望在外,二是他知道範燦行俠仗義,絕非奸邪之徒;三是燕家肯定不能和範燦結怨,若是這些人傷了範燦,不但燕軻受責,這些下人也討不了好處。
範燦低聲將事情經過簡單道來,周鶴瞭解燕軻的性子,暗暗嘆氣燕軻無能。
“燕家正值多事之秋,三公子怎能亂惹敵手;且不說清姑娘和範公子,那位狂雲刀又豈是好惹?”
周鶴與範燦低聲交談;周豹以爲那人和範燦之間有誤會,想做個和事老,就勸阻那人。
孫姓之人以爲周家兄弟故意折燕軻和自己的面子。面色越來越沉;加上燕軻有命令,務必要拿下範燦;他心中著急,吩咐手下人敢走周氏兄弟。
周豹不能和他們動手,心中一急將燕荊搬了出來:
“孫林,範公子乃神醫門下大弟子,是清姑娘的師兄,與二公子交好,你們不能對他無禮!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要稟報家主定奪!”
他這麼一說,這個叫孫林的人當時就愣在原地:
“清姑娘的師兄……範……範燦?”
不單是他,周圍一羣人都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範燦,很快有人反應過來,一時間議論紛紛。
範燦到了燕京城後,做了幾件事,尤其是反殺七星樓殺手的事。這些人對此早有耳聞,沒想到就是眼前這個俊秀的年輕人。
周豹也愣住了,不過很快就明白孫林不知道範燦身份,立刻道:
“正是神醫門下範燦公子,孫老弟不可唐突!”
孫林和他的七個同伴面面相覷,三公子的話自然不能違背;可神醫弟子江湖身份超然,又和燕荊交情非凡,也不能冒犯;這些人沒了主意。愣在原地。
範燦見狀,抱拳道:
“範燦願隨諸位前去與燕三少一見,將朱兄之事說個明白,但束手就擒一事,恕在下辦不到!”
孫林等人聞聽,心中大喜。若他們刁難神醫弟子的事被燕易知道,肯定會受罰不輕,他們不是燕軻嫡系弟子,經受不住燕易的怒火。如今範燦主動提出隨他們前去,感激還來不及,哪還敢提束手就擒的事。
“有勞公子!孫某向公子告罪!”
範燦謝過周氏兄弟相助。由孫林帶路,返回燕軻住處。
遠處的安紅綾見好好的局面被打破,不滿地啐了一口,轉身離開。
其餘衆人知道了範燦的身份,無怪於劍拔弩張的局面被打破,有人離開忙自己的事;有人則好奇地跟了過來。
範燦畢竟不想和燕家弄得太僵,而燕三雖然魯莽,卻也知道範燦的身份特殊,只想在自己的地方找回場子,不敢真正的折辱範燦。
得了安紅綾的消息後,這小子即擺好排場等範燦回來。
範燦很快返回了燕軻居處,孫林搶先一步回去稟告和告罪;範燦毫不介意。
燕軻的院子佔地頗廣,花草樹木欣欣,亭臺樓閣掩映,饒過一座石亭,到了主客廳,燕軻正坐在裡面故作沉穩地喝茶,安紅綾在一邊似笑非笑地看著範燦。
二人見範燦到來,不上前打招呼,也不正眼看他,彷彿範燦是空氣似的;不過房門大開的情形,顯示這廝還想刁難範燦幾分,給他冷遇。
範燦雲淡風輕,站在門外朗聲道:
“燕三少,範燦來訪!”
燕軻拿杯蓋撣著茶水,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懶洋洋答道:
“原來是範大公子,我以爲是哪家的小賊呢!燕軻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口上說著客氣話,卻一點沒有起身迎接或者讓範燦進來的意思;安紅綾看著範燦,面上帶著笑意,似是在看範燦的笑話;眼底卻不時閃過幾分冷厲,顯然這女子對範燦印象很差。
範燦本不肯口上吃虧,見這小子如此這般,突然懶得與他爭執,只是淡淡道:
“燕三少不必客氣,範某此來並無他事。只是替朱兄傳個話而已!說完就走,不敢多做叨擾!”
“哦?朱兄?哪個朱兄?朱什麼?豬悟能嗎?範公子什麼時候成了別人的傳聲筒?”燕軻睜著眼打岔。
範燦懶得與這廝爭執,索性充耳不聞:
“朱兄和閣下在洛陽時有些矛盾,因此閣下邀朱兄前來燕京城,準備再做討教;是也不是?”
燕軻再想打岔,範燦卻把他當成了空氣,未等他回答,接著道:
“你們約在近日,可惜朱兄近來有些事需要處理,暫時不能分身,因此託範某前來,給閣下帶個話,將比試的日子退後幾日!”
範燦只把朱望的意思說完,絲毫不關心燕軻的意見。
其實燕軻當日栽在朱望手下,確實想約朱望趕來燕京城,讓燕北或者燕荊替自己找回場子;他親身領教了狂雲刀,知道這天下第一刀的威力,估摸著只有燕北或者燕荊才能抵住。
不過,隨著進來各種紛雜事的發生,尤其是燕易在大街上遇襲重傷,燕府長輩對晚輩的管教更加嚴肅,勒令他們不可多惹是非;因此燕軻後悔和朱望有過這個約定。
若是燕易知道他在多事之秋招惹了狂雲刀這麼一個大敵,即便燕夫人寵這個兒子,卻肯定免不了一番訓斥;所以燕軻正巴不得朱望忘了這事呢!
剛纔聽下人回報之後,這小子就一陣竊喜,將注意力全放在了範燦身上。
不過這小子老毛病不改,得到範燦的傳信後,心中一鬆,便有些忘乎所以,陰陽怪氣道:
“怎麼?朱望怕了本公子?難道狂雲刀輸不起麼?他敢在洛陽城和本公子過不去,到了燕京城就成了孬種嗎?”
範燦眼神散出幾分凌厲,冷冷道:
“燕公子,朱兄並非不來,只是無暇分身而已;半個月之後,你必然可以再次領教到狂雲刀!至於孬種不孬種,閣下說了不算!”
“呸!”燕軻見範燦對他殊無尊敬之意,站起身來,狠狠吐了一口,罵道,“就是孬種,朱望就是孬種!本公子就是罵他孬種怎麼了?你不服嗎?”
燕三惡狠狠地瞪著範燦,讓他氣憤的是,在他的地盤上,竟然不能從範燦身上討半分好處;眼前這人云淡風輕的態度,噎人的話語讓他很不爽。
想到朱望將自己一行人打的落荒而逃的情形,燕軻心底頓時生出一股惡氣。
範燦本想會上幾句,看那小子氣急敗壞的樣子,將他和燕北燕荊一比較,忍不住暗暗嘆息;一門三兄弟,怎麼差距就那麼大呢?
“是不是孬種,打過之後自然知道!想必狂雲刀不會讓閣下失望,閣下也不會讓朱兄失望!”
“呸!他只不過揹負著天下第一刀的名聲,徒有虛名而已,和大哥二哥比起來一文不值!就是本少爺也鄙視那個出爾反爾的小人!”燕軻越說越急。
範燦懶得爭辯,只是道:
“範燦村野鄉人,不敢叨擾燕家主和燕夫人,請安姑娘幫在下帶個好!範燦已將朱兄的話帶給了三少,就此告辭,後會有期!”
說完,範燦對安紅綾拱了拱手,轉身向外走去。
安紅綾以爲範燦會受不了燕軻的刁難,忍不住出手;雙方對抗演變成激烈衝突,到時候肯定會驚動族裡長輩,有大熱鬧可看,今天的生活不會太過無聊。哪知範燦不著痕跡地化解了燕軻的刁難,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
臨走的時候,他還不忘禮貌,託自己向姑姑和姑父問好;如何不肯失禮,讓自己無話可說;安紅綾丟開茶杯,暗道燕軻無能。
燕軻一番鬱悶無處發泄,見範燦說走就走,一甩手將手裡的茶杯砸朝他背後砸去,大聲罵道:
“誰讓你走的?來人,給我將他拿下!”
範燦微微側身,讓過茶杯,清脆的碎裂聲在他耳旁響起,上好的青花瓷成了碎片,優質的碧螺春也成了土地爺的口腹。範燦饒過碎片,繼續前行。
“混蛋!給我攔住他!”燕軻大罵道,說完之前,這廝搶身走到旁邊,從牆上摘下一口長劍,怒吼著衝了出來。
下人們見燕軻憤怒到了極點,不敢再遲疑,包括剛纔的孫林等八人在內的十五六人飛快攔住了範燦的去路。
這些人多少有些無奈;這些事他們一一看在眼裡,範燦雖然性情有些乖張,可並未失禮;燕軻的所作所爲是在有些狹隘。
主命難違,十五人排成兩排攔在範燦身前。
安紅綾見燕軻惱羞成怒,瘋似的撲了過來,順手取過自己的長劍,飛快地跟了上來;她很想看看範燦到底有什麼本領,不但對自己無禮,而且這般欺侮燕軻。
“又來了!”範燦暗暗苦笑,剛纔是周氏兄弟幫自己化解,如今燕軻親自動手,而且此處全是他的人,只怕事情比剛纔棘手。
“燕三,燕家乃是名門望族,久負盛名;”範燦盯著逼近的燕軻和其後的安紅綾,“燕家主行俠仗義,燕二哥義薄雲天,燕大少位列武林四公子,每一位都是響噹噹的好漢;燕家顯然曾爲武林的安寧做出不凡的貢獻,範燦打心底佩服!”
“哼!我燕家的榮耀照亮整個江湖!不用你這卑鄙小人告訴我!”燕軻帶著幾分驕傲,長劍一指範燦,“今天不管你說什麼,除非你乖乖向我認罪道歉,否則你走不出這院子半步!”
“在下何罪之有?衝撞了你嗎?”範燦哂笑,“你怎麼才能讓開路呢?”
燕軻長劍一指範燦,大叫道:
“除非你與我磕三個響頭!”
範燦不屑道:
“天地君親師,範燦遇之即拜!至於你,你覺得自己配嗎?”
“你……”燕軻氣的頭大脖子粗,欺身上前仗劍就斬,“老子宰了你這口舌之徒!”
範燦冷笑,他已經給足了燕家面子;燕軻如此不屈不撓,只能讓這小子吃些苦頭。
燕軻使出渾身本事,易水東流,長劍如蛇般刺斬向範燦;範燦見他招式精妙,卻也不懼,不退反進,左掌切向燕軻執劍手腕,右手並中食二指,戳向他肩頭。
燕軻招數佔優,範燦勝在速度,未等燕軻劍式全出,範燦的攻勢已經到了眼前,燕軻大喝一聲,不待招式變老,長劍變刺爲撩,切向範燦小腹;範燦不敢怠慢,向旁邊躲開三尺,跨步到了燕軻身後,舉手朝他脖子拍去。
燕軻不及防,驚叫一聲;範燦正要將他打暈,突覺身後一陣寒意傳來,心頭一震,間不容髮閃出去一丈距離,正躲過背後刺來的長劍。
“安姑娘這是何意?”範燦看著招式落空的安紅綾,冷冷問道。
安紅綾偷襲落空,一臉的惋惜,答道:
“第一,你是表哥的敵人,自然是我的對手;我安紅綾沒到任人欺負親人的份上,天地君親師,範公子剛纔不是說了嗎?第二,剛纔那架沒打完,這回正好做個了結!”
說完之後,她向燕軻招呼一聲,表兄妹兩人一左一右向範燦逼了過來。
其實範燦一點不擔心自己會在燕家有什麼不測,燕軻不肖,絕不代表燕家其他人也不講理;他煩的是燕軻這廝的胡攪蠻纏和驕縱;偏偏這廝纏著自己不放,總要給自己一點顏色瞧瞧。
周圍的燕府下人見燕軻和安紅綾一起動手,主憂臣辱,只能硬著頭皮圍上去。
話已說盡,事到如今,只有手底下見真章,範燦拉開了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