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的保鏢,除了保護僱主安全外,照顧僱主的生活,按僱主的吩咐辦事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這是迦南極其單純真摯的想法。
但王夫人聽見這話的瞬間,眼波流轉的嫵媚笑意立即消失不見,冷的跟青霜白刃一般。“哦?你會照顧好他?”她的眼睛不經意間掃過僵硬的王憐花,眼睛微瞇。
王憐花聽見迦南的話瞬間僵住的身體頓覺一陣激靈,馬上恢復過來,忍不住狠狠的瞪了口無遮攔的迦南一眼——娘雖然從不管他的私生活,但也決不允許他的行爲影響到復仇大計,他們的巢穴雖然遍佈大江南北,但這個地方卻明顯有些不同,至少這個地方還沒完成它應該完成的目標。而他把迦南這個外人帶來的舉動想必是觸怒孃親了。
只是……他卻認爲,不穩定的因素要麼離得遠遠的,要麼就看在身邊。而他,年輕人特有的自負和喜歡挑戰的特點讓他選擇了後者。
但是……什麼叫把他交給她?現在的情況明明是她跟著他跑了!
迦南認真點了點頭:“跑腿,打雜,做飯我都會。”
王夫人又瞧了半響,那雙時而明媚,時而黯淡,卻又銳利無比的眼神幾乎要看進迦南的心裡。迦南雖覺心中有些犯冷,但骨子裡良好的教養和對僱主的尊重卻依舊讓她沒有迴避,認真的瞧著對方的眼睛。
王夫人突然嫵媚一笑——她的笑永遠絕代風華,就連同時女子的迦南看了也不由得呆愣在原地。只見她輕擡纖纖玉手,向迦南招了招:“好孩子,來,過來,讓伯母好好看看。”她的姿態沒有一個男人,甚至沒有一個女人能拒絕。
迦南就乖乖的走到了王夫人的面前。
“好孩子,好孩子……”王夫人微瞇著眼睛仔細打量著迦南全身,用手戳戳她的臉頰,捏了捏迦南的腰。甚至仔細的瞧了瞧她的屁股。
王憐花和迦南都不由得升起一股極其怪異的感覺。
正在這時,王夫人的手往下,突然抓住迦南垂在兩邊的手,死扣住她手上的脈搏,眼中閃過一抹狠意,口中依然溫軟道:“真是乖孩子……”
迦南吃痛的皺了皺眉,但不知爲何,就算脈門捏在了王夫人的手裡,她依然乖乖的沒有動。
王夫人滿意的勾了勾脣。
王憐花見狀,心中也不由得讚一聲:聰明!他的孃親他自然清楚,迦南若是乖乖的,她心情一好,說不定就什麼事也沒有了,但若是她敢輕舉妄動,那麼……只是,她們不過第一次見面,迦南竟能做出讓娘滿意的應對……這份本事,不得不讓人留心。——巧合?他絕不相信。
王夫人的手慢慢放鬆了力道,嬌笑道:“好孩子,你師從何處,幾歲開始習武啊?”
原來這位夫人是早考較她的武功!迦南恍然大悟,老實道:“不知道。”
王夫人語音微仰:“不知道?”
迦南又老實道:“師父從沒告訴過我他是誰。”
“那你幾歲習武?”
“師父說我是9歲。”
王夫人心思何等細膩,立馬就抓住這答案中的不尋常:“你師父說的?”
迦南點點頭。——她只是在單純的回答問題,沒想過這句反問也是另一個疑問。
王夫人只當她不願說出這原因,便不再多問,轉而道:“你師父可總愛穿著一件藏藍色的長衫,從不喝酒,只愛清茶的中年書生?”
迦南訝異道:“伯母認識我師父?”
王夫人眼波微閃,笑道:“伯母當年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很多人都認識的。”她捏住她命門,一是爲了試探她,二來也是爲了探查一番她的來歷。從她內力的流轉方式以及她腰間長劍的長短來看來來,除了他,就沒有別人了。
王夫人放下扣住她脈門的手,緩緩道:“微荷。”
身後不遠處,一個白袍及地長髮披肩的少女恭恭敬敬的立在那裡,彎腰道:“夫人請吩咐。”
王夫人微微一笑:“你爲這位姑娘準備一間房,再送一套衣服過來。”她摸了摸迦南的頭,笑道:“好孩子,洗個澡,好好休息。”說不出的溫柔怡人。
王憐花微微垂著頭,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看——她這也是在試探他呢。
微荷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中的案盤上放著一套質地良好,整潔乾淨的白衣,與她身上的白衣一模一樣,還帶了個白色的狐皮斗篷!
微荷道:“這位姑娘,請跟我來。”
迦南瞧了瞧那似乎發著光的衣料,在瞧瞧自己身上這黯淡甚至有些髒污的黑色衣袍,一點淡淡的羞紅爬上她的臉頰,但心裡卻莫名的開始打鼓——那質料柔軟光滑,溫暖珍貴的白色衣袍晃眼間似乎變成蜷縮成一團的白色巨蟒,只要她微微一接近就會被攪得粉碎再沒有回頭之路!
不能穿,不能穿,這東西不能要,這裡的任何東西,除了銀子,都不能要!那種若有似無的感覺再一次冒了出來,迦南毫不猶豫就相信了它。
“伯母……這衣服迦南不能要。”
王夫人依舊笑道:“迦南可是不滿意?”
迦南趕緊搖搖頭:“迦南只是公子的護衛,穿這麼光鮮,不適合。”
王夫人想到她剛纔的宣言,嘴角微抽:“護衛?”
迦南點點頭。
“怎麼回事?”
迦南道:“兩個月護衛,兩萬五千兩。”
王憐花嘆了口氣,趕緊向王夫人解釋清楚。
王夫人狠狠的瞪了王憐花一眼,這“遇見”和“買回”兩字真是天差地別!只是……她也很久沒遇見過這麼膽大的女孩兒了,竟敢自己販賣時間給一個男子……“就算這樣,姑娘家也該好好打扮的。平時在院裡也沒有什麼任務,就不用介意了。”
迦南皺了皺眉。終於點了點頭,跟著微荷離開——長輩一番好意,再在衆人面前推辭就不好了,但收了是一回事,穿不穿就是另一回事了……
迦南離開,王夫人死死的盯著王憐花,王憐花大氣也不敢出。冷冷道:“憐花,這次就是娘也看不穿你是怎麼想的了。”
王憐花笑道:“孩兒只是好奇罷了,這個女子有些奇怪。”
王夫人道:“好奇有很多方法可以解決,但你偏偏把她帶到了這裡。”
王憐花苦笑道:“這……孩兒不知道,只是突然就……”
王夫人冷道:“有了第一次‘突然’,就會有第二次的‘意料之外’,而這‘意料之外’是我們永遠也不需要的東西,你可明白?”
王憐花笑道:“孩兒自然明白。”
王夫人又道:“這個女孩其實長得很漂亮,可惜,不夠風情,快活王絕對不會喜歡的,不能作爲誘餌……其他可以利用的地方,還得斟酌……”
王憐花鞠躬笑道:“我早已派人調查,不出一日,關於她的消息就會送到娘面前。”
王夫人滿意一笑:“這小丫頭是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的。”她之所以讓微荷送來這麼一套衣服也正是因爲如此。——她身邊的白雲牧女都是穿著的那樣的衣裳。這白雲牧女在那些大漢嘍囉面前地位雖高,但在他們母子面前,不過是工具罷了,是王雲夢可以隨意打罵的丫頭,是王憐花可以隨意調戲的小妾。
那小丫頭沒有答應她的招攬,但只要她穿上了那身衣服,在他人眼中,她就跟其他的白雲牧女沒什麼不同,然後再讓憐花多帶出去轉悠轉悠,這個印象就會慢慢加深在衆人腦海之中,就算你知我知,我們只是普通的僱傭關係,但其他所有人都以爲她是白雲牧女,那她便永遠無法擺脫這個身份,永遠都會被綁在他們這條船上。
這就是王雲夢的打算,這就是她的手段。——乖乖留下固然好,若留不住,便放你走吧,只是,其他的地方你也無處可去!
王憐花從微荷一出現便知道了自己母親的打算,但他沒有阻止——他本就說過他會讓這兩個月變成三個月,四個月,甚至……只是他一時沒有想到這樣狠毒的辦法,又或者莫名其妙的就忽視了這狠毒卻管用的法子。但他也不會維護她,最開始不願說出他們的交易,降低她的身份就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早冬的夜濃重的黑。
王憐花今夜意外的孤枕躺在自己的牀上,正朦朧間突然猛的坐起,人影一翻就出現在門前,“吱嘎”一聲,門開的瞬間,一手成鷹爪,直往鬼祟的立在自己門前的人影要害襲去!
門外的人影似乎也是一驚,立馬運起上層輕功如燕子一般的向後滑去。一個反轉,避過王憐花的急招,身子接著後仰的勢頭用力向反方向射去,轉而出現在王憐花臥房的位置。
一連串的動作,一股自家宅院所用的熟悉皂莢香忽的傳進自己鼻尖,一連串攻勢後,他立刻停了下來,只是身體依舊緊繃的提防著,臉上卻帶著點點笑意,沒透露自己一分心緒。
轉身道:“南姑娘似乎很喜歡擅闖小生的臥…房……”王憐花有些怔愣的看著迦南現在的模樣——她還是她,也沒有穿上母親送她的白袍狐裘,只是換了一件類似的黑衣。但是她的頭髮不似平時一樣束起,反而披散在肩上,還有些微的溼意,臉頰微紅,雙眼圓瞪,一看就明顯纔剛從浴出,有絲別樣的和軟風情。
聯想到當初第一次見面她闖進自己房間,他便無比慶幸,今夜孤枕。
迦南微微鞠了鞠躬,站到王憐花臥室門邊,沒有說話。
王憐花疑惑道:“你這是……”
迦南道:“保護你的安全。我的職責。”
“……我真不需要。”
迦南又道:“銀子不能白花。”
王憐花默了半響,道:“童叟無欺嗎?”
迦南點點頭。
夜風習習,捲起迦南披在肩上的頭髮,讓頭髮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黑色的眼睛在黑夜中卻莫名的發亮,眼中的認真和專注讓人有一種意外的滿足。
王憐花只覺自己心中又有什麼小動物在不停的翻騰著,用小爪子磨蹭著,脣角微微一勾,突然湊近了迦南,勾起她的一縷發,嬉笑道:“你說你會跑腿,打雜,做飯?”
迦南點點頭。
“那……你會不會暖牀?”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各位親,最近身邊出事了,心情和時間都沒轉過來,一直到現在才更新,今天終於轉過來了,恢復更新……掩面……
PS:憐花公子是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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