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王憐花面無表情的捏碎了桌腳,咬牙道:“當然收回去!”他從她的頭上拔下一支金頭鳳的釵,道,“這些東西現在可不是美麗飾品,而是扣住你的鐐銬。我現在不是你的主人了,自然也不用給你零花了。”
迦南的眼角和嘴角剎那間就掉了下去。
“不過……”
“不過什麼?”
王憐花看著迦南又再次亮起來的眼睛,又是氣悶又是好笑,眼睛轉了轉,略帶捉弄意味道:“我只要你……”
“抓人,跑腿,打架,做飯,打雜……你說一個。”
王憐花搖著頭,薄脣輕抿,眼中惡作劇光芒微現:“我只要你……只要你親我一下。”他指指自己豔紅色的脣,“親這裡。”
迦南瞳孔慢慢張開,鼓起了腮幫子,“唰唰唰”的一下就將自己頭上的所有金銀飾品當暗器一樣向王憐花射去,“我賣力不賣身!丫的混蛋!”
王憐花一邊躲,一邊叫道:“你不親我,我親你也行……”
迦南氣的發抖,轉身就往外走,誰知還未走兩步,就踩到了自己繁複衣裙的裙角,“咵”一下就摔在了地上擺成了個“大”字。王憐花只聽一聲脆響,剛纔還衝著他叫囂的小丫頭就沒了聲響。
王憐花噴笑出聲,蹲下來戳戳她的後腦門:“笨丫頭,你怎麼老跟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一樣呢?你要是運氣,又怎會摔在地上。”
可是迦南還是沒有反應。臉蓋在地上,看不清。
王憐花收起了笑:“南南?”他彎□,將她扶起來——埋著頭,看不清臉,但額上青青紅紅一塊,看來是磕得嚴重了。立馬從懷中掏出一瓶膏藥,擠出些許,準備抹上她的額頭。
“呼”的一下甩過了頭,轉過去,抱住自己的腿。再抹,再轉,再抹,再轉!王憐花怒了,好心好意爲她抹藥……他捏住迦南的下巴,扳過來,愣了。——眼圈紅通通的,水花晃盪著就是沒落下來。
王公子頓時不自在了。——他其實喜歡老愛笑的女孩子。他自己愛笑,身邊的姑娘也愛笑,這世上有什麼可以值得他淒涼傷心的呢?嫉妒和不服氣已是他悲觀感情的最高層次。他完全不知道什麼叫痛苦,因爲痛苦的都是其他人,他喜歡看比自己幸福的人痛苦。對手的苦讓他覺得滿足,但身邊的人哭,只會讓他覺得……厭煩。
但此時,迦南坐在地上,下巴被他死死的掐住,通紅的眼包著滿滿的淚,心裡卻奇奇怪怪的不是滋味起來。
他放輕手裡的力道,磨蹭了一下,把藥膏抹上,口中不自覺的放輕了聲音:“很痛嗎?”
…………其實王憐花在某方面來說也是個笨蛋。
他想起上次熊貓兒磕著了,她是怎麼說的來著?“包包散,包包散,明天給你煮個大雞蛋!”
迦南鼓著臉,還是沒有說話。
王憐花頭疼了,眼珠子一轉,瞄到遠處被扔到地上的金釵銀飾,揉著她額上的大包道:“包包散,包包散,明天送你一個大金蛋!”
誰知……“啪”的一下眼淚掉了下來打在王憐花的手上。不知怎的,他就突然心虛起來。
迦南的鼻音更濃,聲音更軟了,就像一隻貓爪子瞬間複製成了十隻貓爪子,一直不停的用貓球球在心裡按捏著。又暖又甜。只是她說的話卻讓他一怔:“我不是有錢就什麼都乾的。”
王憐花更心虛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逗你玩的……”
迦南語聲很輕,但卻堅定有力:“我不是壞女孩。”
她難受了,但他不開心,只酸酸澀澀的癢。他嘆口氣,扯扯她的臉:“你當然不是壞女孩,南兒是好姑娘,天下間最好的姑娘。”只是你不幸碰上了個壞男人,天下間最壞的男人。
王憐花眼眸一深,用絲絹擦了擦她的淚:“乖,別哭了。”說完,眉頭又皺了起來——語調的溫柔讓他也嚇了一跳。
眼淚滾得更兇了。糯糯道:“公子……哄在哭得女孩子,嗚…只會越哭越厲害的…嗚…都是你非要我說話,本來我可以不哭的,…嗚,一說話就…忍不住了。”
“……”我哪有非要你說話。
“其實我額頭真的很疼。”各種委屈。
“……明天給你一個大金蛋。”
繼續委屈:“我能要恐龍蛋嗎?”
其實……不管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在某特殊意義人物面前都是蹬鼻子上臉的生物。
“啪啦”“鏘鏘……”“你是誰……”突然間,各種金屬敲擊,打鬥,各種喊痛呻吟吶喊之聲從門外傳過來。
迦南猛的站起來,雖然又踉蹌了一下,但總算沒踩到裙角,條件反射握住自己腰間的劍——好在王憐花似乎知道她寶貝它得緊,也好像咬定了她不會對他做什麼,並沒有拿走。
王憐花還來不及問她恐龍蛋的問題,就推開門出去逛了一圈。然後……回來之時,一個公主抱就將迦南摟了起來。“走!”
她臉上眼淚還沒幹,但王憐花已經踹開了窗戶,躍了出去。
迦南扒在王憐花肩膀上,望著頭頂上的窗戶:“地上的金釵……”
“……我樂意。”
迦南忽然驚呼道:“我的藍皮本子!”
王憐花淡淡道:“我幫你裝著呢……”然後轉到院子裡一座假山,輕輕一推,就溜進了暗道裡。
範汾陽追著回收馬車的大漢而去,沈浪和熊貓兒卻又再次回到了丐幫大會的現場,因爲他忽然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
果然……丐幫大會就像颱風過境了一般,四處都躺著中毒昏迷的豪傑。甚至他們身上的財物全都被拿走了。——果然像王憐花的作風。但是……這些事卻是王憐花的手下頂著沈浪和熊貓兒的臉做的!羣豪對這兩人無一不恨得牙癢癢。更讓熊貓兒憋悶的是……王憐花的手下卻再次以解救者的身份送上了解藥!
這顛倒是非,混淆黑白的本事……王憐花,不愧是王憐花!
羣豪眼中,沈浪和熊貓兒已成了罪大惡極之人,而王憐花依舊是頗有才華的少年英俠。
只是,王憐花依舊留下了尾巴。——那送來解藥的大漢的馬。老馬識途,說的不正是這個意思?
中原的梨,耐寒經霜,甜而多汁。此刻,前面正是片梨樹林。
梨樹旁有幾間木屋,一星燈火,看來正是看守者果林的果農所居之地。而那匹識途老馬正是筆直的向梨樹林奔去。
馬,嘶鳴,木屋中已閃出兩個人影,身手果真十分矯捷,絕不是普通果農的模樣。
熊貓兒道:“不錯,就是這裡。”
沈浪道:“我們衝進去。”
“衝進去?不再查看查看?”
沈浪微笑道:“對付王憐花這樣的人,再仔細都沒用,因爲他會比你更仔細。倒不如直接衝進去,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於是,兩人便衝了進去,將外間看守之人一一制服,但幾間木屋異常簡陋,並沒見王憐花的身影。
沈浪皺眉道:“此間必定有密室。”他巡視一番,突然奔到了廚房——廚房有幾口油鍋,但惟有一口,乾乾淨淨。“就是這裡!”他抓住這鍋轉了兩圈,鍋下面果真是一處地道。
熊貓兒欣喜道:“這廝做事好生細密……”誰知他話還未說完,沈浪就跳了下去。熊貓兒只當他做事也嚴密非常,原來沈浪大膽起來,竟比誰都膽大。
密室中果然佈置得十分精緻,加上那錦帳繡被的大牀,竟宛如少女閨閣。
可是……王憐花呢?連王憐花的影子都沒瞧見。
沈浪面如死灰:“錯了……錯了……我竟忽略了,他在這地方的密道說不定不止一處……”
話音剛落,突聽一連串“嘰嘰咯咯”的聲響,自牀下面斷斷續續的傳上來。
熊貓兒啞聲道:“莫非……”
沈浪點點頭,拉著熊貓兒躲到了帳後。
“咯“的一響,牀果然翻起,兩個人鑽了出來。只聽一人道:“你鬆鬆手,讓我喘口氣好不好。”熊貓兒手抖了——這正是朱七七的聲音。
另一人笑道:“抱著你這樣的美人,我怎麼捨得鬆手?”這猥褻的笑聲聽在熊貓兒耳裡簡直氣炸了,這正是那色魔王憐花。
只聽王憐花道:“範汾陽真不是好東西,早不來遲不來,竟在我們要做好事的時候來了。”
朱七七也喘氣道:“哼,我當你只怕沈浪,原來你誰都怕,就連姐夫找來了也跑這麼快。”
我當然要跑……王憐花眨眨眼道:“我不過是怕他後面就跟著你的沈浪和那饞貓一塊來了。”
朱七七突然嬌呼道:“哎喲,你的手……”
王憐花大笑道:“我的手可聰明得很,就知道往舒服的地方放……”
“你……拿開……”
“你不是答應嫁給我了嗎?”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嬌柔:“這樣多不好,你不如解開我的穴道……我這麼對你,你還怕我跑了……“
“我就是不放心。“
就連沈浪的手掌都已經顫抖起來。
熊貓兒一聲高呼,撕開牀帳,就往王憐花打去!只聽王憐花一聲驚呼,整個人翻了出去。
朱七七雲鬢蓬亂,一雙纖手緊緊擁著被,一雙眼睛瞧著沈浪,已完全呆住了。而王憐花卻依舊衣著整齊裡三層外三層。但面上卻毫無血色,一個翻身到牀下,順手抓了張椅子,向熊貓兒甩過去。熊貓兒眼都紅了,不閃不避,椅子摔在他身上,頓時四分五裂:“王憐花,納命來!”
以往的王憐花若打了熊貓兒幾掌,熊貓兒就是不死也傷,但此刻他似乎氣力微弱得很,一身內力,因爲受傷只剩下兩成。臉已完全白了:“熊……”熊貓兒一拳打過去,但突然一隻手伸了過來,輕輕一拖就將這力道化開了去,雖然只差分毫,但畢竟沒碰到王憐花的臉。
熊貓兒怒吼道:“沈浪,你還要攔我!”
沈浪默然道:“你就算要打,也該看看他是誰。”
“他不就是……王…憐……”熊貓兒的氣焰已經完全焉了,因爲那跪坐在地上的“王憐花”,手一抹,竟變作了一張汗涔涔,臉色蒼白的俏麗女人臉。
“你……你……”熊貓兒怒喝一聲:“王憐花!你莫以爲這次還能騙我!”
“要不也像在丐幫大會上撕開那女子的衣服一樣,撕開我的來檢查一下?”貨真價實的女聲。
熊貓兒的臉色變了變,怒喝一聲,突然一巴掌打向一旁的桌椅,碎了一地。
朱七七愣住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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