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憐花躍過牆頭的時候,正瞧見迦南斜倚在牆邊,靜靜的望著自己的鞋間發神。
院外的商店都陸陸續續的開了門,賣早點的小販們推著騰騰熱氣的小車,來來去去,惹人垂涎,王憐花忽然拉起迦南的手,跑到一小販車前,掏出幾枚銅錢,笑道:“來兩個肉包子!”
“好咧!”
迦南愣神的望著面前遞過來的包子,聽面前的俏公子道:“今日起的早,竟忘了早飯。你別看這不過是路邊小攤,但這包子肉鮮醬多,麪皮細滑,堪稱一絕?!闭f完自己就咬了一口,眼睛不自覺的瞇起,看上去當真美味得很。
滿身錦繡的公子站在路邊啃著肉包子——本該極不協調的畫面,在他身上看來卻好像天生的一般。迦南又想到那日他在歐陽宅的宴席上微微動筷的模樣——好像從天下最豪華的地方,到最低賤之地,他都是去的,最精美的酒菜,到最簡單的食物,他都是吃的,甚至對他來說沒什麼不同。
雖是富家子弟,但頗有隨遇而安的風度,這讓習慣了平凡普通生活的迦南瞬間覺得跟他的距離近了一點。
她雙手捧著他遞過來的包子,大大的咬了一口。
“怎麼樣?”
“好吃?!?
簡簡單單的肯定卻好像讓王憐花很是高興,他又拉起她的手,微笑道:“走,我再帶你去逛逛?!?
王憐花帶著迦南四處轉悠,口中卻是不停,一直在爲她介紹洛陽市區的風土人情,店鋪優劣,甚至還有女子該備的東西從哪處購買最爲適宜,當真是全面又體貼。
突聞一條橫街之中,人聲喧譁,花香飄散。
王憐花指點笑道:“那便是名聞天下的洛陽花市,遠自千里趕來此地買花的人,實在不少,尤其是洛陽牡丹,更是冠絕天下。今日即來此間,若不進去看看豈不太可惜了。”說完就帶著迦南走進了橫街。
嬌媚月季,清雅水仙,傲人牡丹,更多的卻是時令下的臘梅——如今若不多欣賞,等過了這節氣,就是想看也看不到了。
王憐花本欲買下一枝,親手在她鬢上綴上一朵嬌花,但……月季太魅,牡丹太豔,臘梅太清……選來選去也選不中合適她的嬌花。仔細瞧瞧她的面龐氣質——渾然天成的靈氣又何須嬌弱的花來配襯?
長嘆一聲:“縱有買花意,怎奈身邊人卻無戴花意……”來時來的欣喜,走時也走得瀟灑。迦南掃了一眼這滿巷的香花,加快腳步,跟在王憐花的身後。
走走停停間,這街上的人愈發的多了,王憐花的眼睛掃過迦南後面的藍皮本子,道:“那地方也該迎客了?!?
王憐花帶著迦南在一間鋪子前停了下來,這鋪子的牌匾上只寫著兩個篆體的“玉女”,右下角掛著一個黑字招牌,正是“王森記”,而鋪子內,羅敷玉裙,長袍絲縷,應有盡有。
這家成衣店正屬王憐花旗下的鋪子。
掌櫃的眼神極好,看見王憐花遠遠的就迎在門前:“公子。”
王憐花輕應一聲道:“你去忙吧,我隨便看看?!?
世上沒有不愛漂亮的女人,也沒有不愛能使女人變得漂亮的衣服的女人。就連迦南進了這鋪子,眼睛也是骨碌碌轉的歡快。
看來這一步倒是走對了。王憐花輕笑道:“南姑娘可有看的上眼的衣衫?只要你看的上眼的,都可以帶回去?!边@話說的輕描淡寫,但眉色間卻頗爲傲氣。
掌櫃的和迦南都是同時一驚。
這鋪子在洛陽也算是數一數二,裡面的東西絕不便宜,而自家公子也絕不是真正的紈絝子弟,就連一個做工精緻的馬車都看的緊緊的,今日竟隨意送人,這姑娘究竟是……
迦南纔不管掌櫃流連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只是瞬間想到了王夫人送給自己的白袍狐裘,腦袋立馬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王憐花皺眉道:“你不要?”
“不要。”
王憐花眨眨眼道:“先試試吧,要不要,試過之後再說?!痹囈路偷妹撘路?,脫衣服,那藍皮本子就……心中暗自裂開了嘴,面上依舊淡淡。
迦南依舊搖搖頭。
王憐花僵道:“你還記得我和你定下契約之前說過的話嗎?”
迦南點點頭:“我只想要零花?!?
王憐花面色一冷,衝著掌櫃隨意往掛在壁櫃上的衣服一指:“一樣一套,尺寸……照著她的來,送到我宅院?!闭f完又僵著臉對著迦南道:“這就是你的零花!”只有他不想送的,沒有拒絕他的!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踏了出去。
迦南皺了皺眉,忖道:公子不愧是公子,生意能做這麼大不是沒有道理的。這衣服的賣價雖然很貴,但是成本價卻低的多,用衣服來做零花,可能省好多呢……只是,這二次典當,能值多少銀子?
迦南一邊思忖著,一邊追了上去。
“公子!”
王憐花站住,但卻未回頭。
迦南道:“我想請一個時辰的假?!?
終於轉過來:“去哪?”
“歐陽宅。”
熊貓兒揚起絲鞭駕著馬車,意氣飛揚的在街道內長行。
他蓬頭敞胸,足蹬麻鞋,衣衫雖然落魄,也坐在車伕的位置上,但他神情間卻有一種目空四海,旁若無人的瀟灑豪邁之氣,口中大笑著,駕著馬車也給人一種騎著戰馬的威風之感。路上行人的目光都已不知不覺被這粗狂而又有魅力的漢子所吸引,自覺的讓出一條道來,又目送著馬車如流星般飛踏而去。
遇佳人,逢知己,懲兇惡,真乃人生三大快事!而他熊貓兒這三日竟將這快事一一遇了個遍,怎能不讓他開懷大笑?破廟裡那大膽飛揚的白衣姑娘,難得一遇的知己好友,甚至從快活王色使的手下救下了兩個被易容成醜八怪帶走的無辜少女……快事,實在快事!到了歐陽喜那匹夫那,定要開懷暢飲一番!
只是,那兩個少女臉上的易容他們是半點辦法都沒有,只望王憐花那色魔恰好留在洛陽城內……
馬車終於到了那中年不閉的大門前,歐陽喜見了熊貓兒果然喜不自勝,立馬備上酒筵爲他洗塵。
熊貓兒匆匆爲沈浪、金無望見過,便自顧飲啖。
熊貓兒果真不愧是天生就做大哥的人物,朋友更是遍天下,就連這遍交天下豪傑的歐陽喜對他似乎也是不同。
兩人笑罵敘舊一番,熊貓兒才道:“說正經的,我今日來實有要事,王憐花那色魔近日可在洛陽城中?”
歐陽喜笑道:“算你走運,他恰巧未離開?!闭Z音微頓,突又笑道,“說起他,近日的生活過的可精彩極了?!?
熊貓兒笑道:“恐怕是又鬧了不少笑話吧,他的笑話總是不少,且說來聽聽?!?
歐陽喜道:“前日冷二先生來此地做買賣時,突然闖出個富家美女和黑衣女劍客,我們的王公子,把那女劍客拍下,帶回去做兩個月護衛了!”
“黑衣女劍客?”沈浪疑惑重複道。
歐陽喜笑道:“不錯,在下行走江湖多年倒是第一次見這麼大膽卻又坦率的女子?!?
沈浪突然想起之前在仁義山莊遇見的那名女子……
熊貓兒笑道:“那女子可是個難得一見的漂亮姑娘?王憐花這廝從不把和‘美’沒關係的往回帶?!?
歐陽喜哈哈笑道:“那姑娘模樣倒是不差,但他人第一眼卻絕不會認爲她長得美,但是你離得越近,相處得越久,越看就越覺得她美了。她那有趣的性格可比她的模樣美多了!只是,她那樣的性格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歐陽喜想到那句“歐陽先生,請報官”苦笑一下。
沈浪微微一笑:“是有這樣的女子?!?
歐陽喜:“莫非沈相公認識她?”
沈浪但笑不語——聽起來是挺像她的。
歐陽喜見他不願多言,也不強求,又道:“另一位富家小姐也讓這王公子鬧了個大笑話?!?
熊貓兒興味道:“一定要說來聽聽?!?
歐陽喜戲謔道:“我行走江湖多年也很少遇見像那位千金一般火辣的女子。我們的王公子自然也稀奇的很,準備又要施展他那套攀花手段了,卻不知……”
他故意頓住,熊貓兒果然忍不住問道:“卻不知怎麼樣?”
歐陽喜哈哈笑道:“那姑娘見著他竟像見了貴一樣,飛快的跑了。這倒便宜了那賈剝皮,本來這賈剝皮賣了個俏丫頭給她,這下她一離開,賈剝皮竟乘亂將那丫頭也帶走了。”
熊貓兒也不禁開懷大笑,正待問他那姑娘是誰,就聽外面傳來已少年的話聲:“我說這宅院的主人去哪了,原來宅內跑來一隻野貓,主人忙著對付去了!哎,這隻小貓著實讓人頭疼,就連我縱然有降龍伏虎的本事,見到這貓兒也是要頭疼的。”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王憐花。他在緋衣外又套了件狐裘,配上他那寫意風流的氣質,愈加清貴了幾分,而身後跟著的就是看起來依舊單薄的迦南。
【熊貓兒大喝一聲,凌空一個翻身,越過桌子,掠到王憐花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笑罵道:“一個自吹自擂的小潑皮,你除了拈花惹草外,還會什麼?竟敢誇自己有降龍伏虎的本領,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
王憐花搖頭嘆道:“這隻貓兒果然越來越野了?!?
熊貓兒大聲道:“今日你又勾引了多少個女子?還不……”話還未完,就瞧見了王憐花身後兩步的迦南,壞笑道:“哦……這就是你那位女護衛了?”又是兩步忽然跳到了迦南面前,笑道:“在下熊貓兒,雖不才,但也有幾百來兄弟,若這廝潑皮敢欺負你,儘管來找我,我熊貓兒最愛管的就是各種各樣的閒事了!”
王憐花還待取笑,忽聽一軟糯糯的貓咪音:“熊貓?”
作者有話要說:昨日那章,完全被猴哥搶鏡了……其實……咱的重點是兩人對於婚姻的衝突,和迦南做的決定……自己一個人走一輩子啊……王公子,你杯具了……
ps:話說,一看這桌子人,癩蛤蟆一隻,國寶一個,狐貍沈一條,還有忠犬金……這真的不是動物園嗎?o(╯□╰)o
再PS:我去……我連頁面都進不去……親們的留言暫時回不了,等恢復了就回,親們莫要霸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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