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兩天大勇叫她去醫院，水靈沒有去，她知道顧遠身邊永遠不會缺少照料的人，她去了只會徒增不愉快而已。~~.~
下班前是部門例會，英姐在前面滔滔不絕地做總結，因爲第二天就開始國慶七天假，下面的多數人都有點心猿意馬。水靈盯著桌面，心思也不在這裡。
驀地一擡頭，剛好對上陸宇軒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正凝神專注地望著她。水靈一陣赧然，經理很少在開會時走神，而現在，正目不轉睛地一動不動凝視著她。
水靈想起英姐那些話，然而此刻又不確信起來，雖然有時候陸宇軒會像現在這樣目光深沉地注視著她，但卻從來沒有更進一步的親近舉動。那深沉的目光更像是一種深刻的撫摸，彷彿帶著無法言說的落寞和痛楚，從髮絲一直到骨子裡，一寸一寸地把她的影子攝進靈魂裡。
這樣的目光代表什麼含意水靈不知道，她只見過那些男孩子們熱烈而又期待的眼神，那麼簡單而且明亮。
下班以後大勇又打電話過來，而且是發了火的，水靈無奈地趕往醫院。
“晚飯想吃什麼？”
“豆腐”顧遠笑道。
“豆腐有什麼好吃的？”身邊的美女不解地問。
“我是說——你的豆腐”
“壞死了你！”
水靈進門的時候正趕上這麼一幕。
“走錯門了吧？”顧遠冷冷地說。
“大哥讓我來看你的”
“看也看到了，你的任務完成了，可以走了”
水靈剛要走，大勇進來了：“小慧你回去吧，今天多謝你，他妹妹來了就不麻煩你了”
那美女笑道：“不麻煩，我再坐會兒，喂他吃完飯我再走”
“這麼晚了，你也忙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吧”
大勇說著，送那女孩出去。
屋裡只剩下顧遠和沉默的水靈。
“做人家的女人一定很爽吧，少奶奶？”顧遠冷眼打量著她，鄙夷地問。
“嗯，感覺是不錯”水靈冷冷地迎上那道嘲諷的目光。
“滾出去！”顧遠發瘋地推翻牀邊櫃子，鮮花食物灑了一地。
大勇進來一見，氣得要打人：“你們兩個活寶！讓我說什麼好！屁大點小事，至於沒完沒了地鬧嗎！”
“我走了，大哥”水靈默默地走向門口。
“你這丫頭——”大哥忍無可忍：“這麼大的人還任性！你走了誰管他啊，親妹妹在這裡難道還要麻煩別人不成？再說別人照顧總歸沒有自家人仔細，他脾氣臭，你打他罵他都行，再不解恨你踹他兩腳也行，不管怎樣今晚你得守在這裡，等我明早下了夜班再來換你”
水靈一陣愧疚：“你那麼累就不要來了，明天你好好休息吧，我會一直在這裡的”
“保溫桶裡有湯，先給他弄點吃的，我得回派出所了，要來不及了”大勇囑咐兩句就匆匆走了。
水靈從保溫桶裡倒出一小碗，不知是什麼湯，香噴噴的。
“喝吧”
走過去，面無表情地遞給他。
顧遠哂笑：“看見你我還喝得下去嗎？我要嘔了！”
“隨便你喝不喝”
水靈把湯放在一邊，動手打掃櫃子下的一地狼藉。
小護士進來測體溫，熟絡地問道：“吃了嗎，大英雄”
“再亂叫我扁你！”
“別不好意思啊，誰不知道你啊，刑警隊的受傷專業戶，光來我們醫院都有三次了，上到院長下到掃地阿姨都認識你了”小護士嬉笑道：“加起來，我陪你的時間比陪我男朋友的時間都長”
顯然倆人很熟，顧遠白了她一眼：“那你還在這囉嗦什麼？趕緊回家陪男人去，小心他寂寞了找別的女人”
“呵呵，把你解決掉我就下班了”小護士看了下體溫計：“喲，怎麼比昨天還低啊，晚飯吃了沒？”
“你來餵我我就吃”慘白的臉上掛著壞笑。
“說正經的呢！”小護士囑咐水靈：“他現在情況不是很好，血壓各方面都很低，一定要保證營養，現在都六點了，看樣子還沒給他吃飯吧？”
水靈啞然，點了點頭。
小護士無奈：“他這個樣子，你們怎麼不知道注意一下啊？終歸沒有親屬照料的細心，不然就把阿姨叫來吧”
顧遠連連告饒：“那你還不如一刀捅死我”
關於這次受傷，大勇反覆告誡水靈，千萬不要告訴小姨他們。前幾次死裡逃生著實把老兩口嚇怕了，顧蘊城更是火冒三丈，痛罵顧蘊武把他引上警察這條‘邪路’。顧蘊武對這侄子也沒辦法，正式向顧蘊武承諾：顧遠若再受傷，再也不讓他做警察。
所以這次住院如果被顧蘊城知道，就等同於要了顧遠的命。
小護士仔細叮嚀一番才走，水靈把病房收拾乾淨，這才換了碗熱湯給他。
“喝吧”水靈端著湯遞給他。
“麻煩你讓掃廁所的大嬸端給我，我覺得她的手都比你的乾淨，你這手一隻摸過鈔票，一隻摸過男人，喝了你碰過的湯我怕拉肚子”
“身體是你自己的，喝不喝隨你”水靈把湯放在桌上，坐到一邊看書。
“夠拽啊你！”
顧遠正要發瘋，大勇打電話來。
“吃飯了嗎你們？”
水靈語塞：“……還沒”
“又在鬧彆扭是吧？我就是不放心所以纔來問問，想辦法勸他吃啊，正常人不吃飯都撐不住，何況他流那麼多血身體虛……”
大勇在電話裡囑咐了半天，水靈滿口答應下來，實在不忍他一邊值班還一邊爲這裡操心。
放下電話，對著那人的臭臉色，水靈嘆了口氣。
“不喝湯就吃點飯吧”水靈裝了些飯菜給他。
“走遠點，別污染我的視線”
耐著性子勸了半天，反倒把顧遠的火氣撩上來了，暴跳如雷地掀桌子，結果桌子沒掀動，人卻倒下了。
水靈慌了，趕緊找醫生。醫生檢查說是暫時性暈厥，告誡千萬不要再有這種劇烈動作，總是牽動傷口會影響癒合。另外他身體虛，醒了之後要儘快進食。
水靈坐在牀邊，嘆了口氣。
室內光線很暗，她也懶得開燈，嫉妒地看著顧遠窩在被子裡睡得正深沉，她自己也兩三天沒睡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水靈坐得都快入定了，牀上的人總算醒過來。
“你還沒走？”
“你走我都不會走的，我答應過大哥要在這呆一夜的”
“你有種！”顧遠恨得牙癢癢。
“把飯吃了吧，賭氣不吃飯是女人的伎倆，而且餓死的又不能算工傷，你連因公犧牲都評不上”水靈把飯菜遞給他：“現在吃還是熱的，沒準我還能餵你，別等到半夜自己爬起來吃冷飯”
看到顧遠那殺人的表情，水靈不露聲色地站遠了一些：“你也該鬧夠了吧，大家都是**了，別動不動耍小孩脾氣”
顧遠收回那吃人的眼神，狠狠地擠出一句：“遲早我要用**的方法收拾你，先奸後殺一萬遍！”
“等你有那個體力再說吧，再不吃飯某人又要暈了”
“沒關係，我先在腦海裡**你一萬遍”
水靈差點把碗摔了：“別那麼噁心行不行！你這種人渣怎麼不被人家捅死，直接送火葬場算了！我最後問你一遍，到底吃不吃飯！”
“不吃！”
水靈快要歇斯底里：“究竟怎樣才肯吃？”
“怎樣都不吃！”
“你愛吃不吃！”水靈把碗放桌上，自己坐到南邊的空牀上。
幾天沒睡好的疲倦統統襲來，水靈困得眼皮睜不開，索性背對著他躺了下來。
“那個……也不是絕對沒有商量餘地”
水靈剛睡著，顧遠突然開腔。
“你親我一口我就吃一口”
這個流氓！水靈躺著一動不動，假裝沒聽見。
窗外的夜色徹底黑了，屋裡沒開燈，只有走廊的光線透進來一些。
兩人都不說話，病房外輕微的腳步聲也能清晰地傳進來。水靈閉著眼睛努力入睡，肚子卻餓得咕嚕響，這纔想起自己也沒吃晚飯。
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滋味不好受，水靈怎麼也睡不著，胃裡貓抓似的難受。突然想起小姨說他胃不好，恐怕這會他也好受不到哪裡去，況且又是有傷在身的人。
這種幼稚的男人，自找的！水靈賭氣地想，懶得去管他。
躺了二十分鐘，越躺越餓，越躺越煩，水靈坐起來，藉著微弱的光線走到顧遠牀邊。
那人也不知是餓暈了還是死掉了，慘白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小黑屋裡格外嚇人。
就當那是一片生肉！水靈咬咬牙，爬上那人的牀，對著那張蒼白的臉，遲疑了一下，把嘴脣貼了上去。
顧遠猛地睜開眼睛，愣在那裡。
“吃吧！”
水靈把飯碗丟給他，兩步走回自己的牀，背對著他躺了下來。
屋裡安靜得厲害，水靈的臉也在悄悄升溫，幸而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
過了好久，顧遠端起湯碗，灌了一大口，放下碗：“才一口，剩下的呢？”
“自己看著辦！”水靈冷冷地說。
“說好了一口換一口的，你怎麼耍賴？”顧遠嬉笑著。
見水靈久久不理他，他自己端起湯碗吸溜吸溜地喝起來，一邊喝一邊‘吧嗒吧嗒’地咂嘴：“真香啊！”
水靈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肚子也不覺得餓了，看著窗外的夜色入神。
喝完了湯，顧遠自己端著飯碗幹掉了一碗飯，中間又讓水靈兩次加飯給他。
吃飽喝足的顧遠靠在牀上，懶懶地打量著坐在牀邊的水靈：“我說，那天晚上的事，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水靈當然明白他指的是在陸宇軒家裡過夜的事。
沉默了片刻，水靈搖搖頭：“沒必要”
顧遠一怔，目光瞬間凜冽起來：“你什麼意思？”
“還是那句話，我的事，不用你管”
顧遠一拳砸在桌子上，咆哮起來：“你給我滾！賤女人，你找他去啊！”
水靈看著他牽動了傷口而抽搐的臉，無聲地嘆了口氣，走過去把燈關了，坐回自己的牀。
任他怎麼罵也不還口，水靈專注地凝望著窗外那不怎麼明亮的月光：如果最終結果都一樣，解釋不解釋又有什麼區別？
第1卷 第十一節 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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