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來後一天一夜沒睡的我開始補覺,剛好今天休息,酣睡未醒的我一直睡到了隔天早晨,直到被敲門聲震醒。
我頂著雞窩頭,睡眼迷糊的就去開了門。
迎面那張臉沒有半點病人憔悴的模樣,還是像往常一樣像打了雞血一頭勁,也不知道這個人怎麼可以無時無刻都保持活力充沛的。
可明明他現在不是應該在醫院??
“你怎麼出院了?你今天不是還要吊水?”
“你擔心我?”
跟他講話,他總是答非所問,回答的總是讓你臉紅不知怎麼應。
我回:“你想多了”
“是嘛”季宇雀躍的神情立馬耷拉了下來。
早晨住隔壁兩間的一對小夫妻出門上班,這對夫妻也就是昨天報警的那兩位,路過我門前認出了季宇。
那女的:“這不是昨天躺地上那人嘛?”
季宇被這兩人說的摸著腦袋搞不清狀況,當時的他昏迷也沒見到這兩人。
那男的:“小情侶吵架被關門外正常,帥哥你也夠慘的,奉勸你一句,女人這種生物啊,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那女的對著她家男人:“下次你在外邊喝酒我也學她把你關門外”
我對那對夫妻的對話也是醉了,剛準備開口解釋,季宇來了一句:“就是,我女朋友老是欺負我”
我的解釋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橫封在了嘴邊。
我瞪著他,季宇裝出可憐模樣做作給那對夫妻看,對我撒著嬌:“彆氣啦~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這戲演的……
我一把把他拉拽進了屋,把那對夫妻關在門外。那對夫妻被突然橫過來的門板嚇了一跳。
那男的:“這女的脾氣可真大,那帥哥真倒黴”
我聽著門外聲無語,季宇一直憨笑著。
我可不能在讓他跟那對夫妻在聊下去了,無緣無故成了一個惡毒婦人在聊下去還不知道變成什麼了呢,在說誰是他女朋友啊,張口就來。
我扯著他領角:“戲挺會演啊,誰是你女朋友啊”
“你啊”
“我不是”
我看著他的眉心由展眉變成蹙眉,又從蹙眉變成展眉這一系列變化看的我心一上一下。
“反正我就認定你了,我說是就是”
“......”
簡直夠了,我鬆開他的領角立馬換了一個話題,以防在被他下邊又不知道冒出什麼話來被調戲。
“趕緊去醫院”我立馬下了一道逐客令。
那人手拉上來,纏著我的胳膊,學孩童般撒嬌:“我要你陪我去”
“想的美,手撒開”
那人撒開手環抱在胸前負氣狀:“那我就在這煩死你,煩到你同意爲止”
“付晴天,付晴天,晴天,晴天,付晴天”
我的耳朵頓時被轟炸,遇到這種人能不妥協嘛~~“好了~別喊了,我去”我回吼。
我嘆息無賴是要多少天才能養成這樣啊......
但我竟然不討厭,生命裡多了一個他,吵吵鬧鬧好像也並不差。
說實話陰影這種東西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消除的,我看著醫院的走廊心裡難免還是會發憷,但看著季宇害怕扎針的臉我笑了。
“笑什麼笑”
“沒笑什麼,就是某人看上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竟然怕一根小針”
他苦著一張臉?!靶♂?,它是小針嘛?它扎肉裡欸~”
幼稚的季宇、膽小的季宇、無賴的季宇,我算是都見到了。
怎麼說他的這副模樣也是因爲我,所以他一會矯情說手上有針不能動讓我喂他東西吃,一會說後背癢讓我給他撓背,一會又說屁股坐的痛讓我幫他拿吊瓶帶他出去溜達我都忍了。
等他拔下針的那一刻我簡直如釋重負,趕緊拔腿就溜。
“付晴天你就這麼丟下病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嘛”
“我在和你在一起我的肉身會痛”
晚上剛進小酒吧上班,就見胖老闆坐在吧檯上在和吧檯裡邊的同事說話。吃完年夜飯後他就帶著全家出去旅遊了,今天應該是纔回來。也正好我要像他請假,所以我走了過去。
我拍了拍他肩頭,他回身,竟沒有像平時一樣一驚一乍,按理說我從不主動和他說話,胖老闆對我的轉變應該的反應是:“今天太陽走錯邊了嗎”
到是沒嚇到他,卻嚇到了我自己。
我還沒開口說請假的事,胖老闆先開了口:“季宇跟你表白了?”驚訝好奇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他臉上同一時刻都展現了出來。
這件事只要是這個小酒吧的工作人員都應該知道了吧,就算他不在,八卦的人看見他也該都告訴他了吧。
我:“......”
胖老闆突然哀嚎:“這麼大的場面我竟然沒看見”
對、他就應該是這種樣子的。
胖老闆又突然一本正經起來:“你答應了沒?”
答應,沒答應,我還沒準備答應了,可我找他不是八卦我的私生活的,我是要請假的啊。
“老闆咱能不聊這個嗎?”
胖老闆一反常態的正經,通常他這種情況這種表情不是有事情宣佈就是要發生什麼事情。
“其實季宇...”
剛說某人某人就到,胖老闆剛開口,季宇就在我身後喚了我一聲:“晴天”
“嗯”我應了他。
胖老闆停住了話,沒在繼續。
胖老闆:“我回辦公室了,你們聊”
季宇:“別啊,今天我有朋友來一起喝兩杯???”
胖老闆:“我還有事,月底啊,得盤算銀子啊”
季宇:“好吧,那可以幫我加點銀子嘛,我大大的好老闆”
“你、想、的、美”
胖老闆走了我被他倆插話插得都忘記了請假這件事情,季宇身後跟著他那兩個死黨,他跟我講過紋魚男外號叫耗子,因爲他單名一個浩。紋祥雲的男生叫雲公子,至於爲什麼這麼叫我也懶得問,因爲我就沒打算與他們深交。
季宇一隻手扶上了我的腦袋,不分場地的實行曖昧。
“幹嘛”我甩開,他的手又扶了上來,輕柔的順著我的髮絲。
季宇對著他倆夥伴:“快,叫嫂子”
我立馬制止:“別亂叫”我對著季宇“誰你女朋友啊”
季宇接口就是:“你啊”
“......”自知說不過他,趕緊開溜。
就聽身後:“我女朋友害羞,別見怪啊”然後就聽他那兩死黨鬨笑。
當時我真想一腳踹過去,我答應了嗎,你就這樣亂宣告。
溜走時剛好看見胖老闆剛擰轉辦公室門的身影,我喊住了他:“老闆我有事和你說,下班去露臺”
胖老闆點頭應了。
站在露臺等待時,回家兩字在我的腦海裡反反覆覆、想算了吧,這對我來說是需要多麼大勇氣的一件事情,怯懦退縮在我的思緒裡徘徊。
我慢慢想起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親人、朋友。兩年的分別思戀是有的,腦海不停的翻轉、循環跳出在家裡的一幕一幕。
要回嘛?
“回家??什麼新聞?來聊聊”
我被突然在身後冒出來的胖老闆嚇一跳。
“你千里耳啊、我嘀咕的這麼小聲你都能聽見”
“那倒沒有,就是不小心聽見了而已”
我往胖老闆白白眼。
“你要回家???”
“在想”
我起身往露臺邊上站了站,吹著晚風,風起一陣冷風帶起髮絲,吹的讓思緒漸漸冷靜。
當初我丟了一張字條就離了家,回家、我從沒想過。如果不是因爲季宇、因爲外婆,這種思緒都不會出現在我腦中。
胖老闆提著兩瓶啤酒敲敲我?!昂赛c?”
我接過酒,倒頭嚥了一口。
“想家嘛?”
“不想”
說實話不想是假的,只是我一直在壓著心裡的那股情緒罷了。
“想回去嘛?”
我滿口否認:“不想”
胖老闆從未聽我提過家這個字,他曾經放我十天假趕我回去,我都沒回去,呆在房間愣是躺完了整個假期。
我心裡淤堵的心結,很難像別人提起,這麼多年我情願自己折磨自己也不會找個人疏通。我不喜歡別人偷窺我的心思,我也不喜歡像別人訴說我的心事。
不知是我表現的太明顯,還是胖老闆太能看懂別人的心事。
“沒事可以回去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
胖老闆撒嬌的身體靠過來蹭蹭我,想從我嘴裡撬出點什麼來。
“你家在哪啊?遠嗎?”
我又不笨,我選擇喝酒沉默。
胖老闆在我耳旁扇風?!跋牖鼐突貑h”
“......”
“想請多久?一個星期夠嗎?夠吧?”胖老闆酒瓶“鐺”的一聲靠在我拿著的那瓶啤酒瓶上“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我剛準備開口。
“你放假了,明天別讓我在看見你”說完對我揮揮手,溜了。
“……”
回家這個決定竟然被胖老闆草草的給我定了,那一刻好像也沒那麼壞,畢竟也答應了外婆。
在下班出小酒吧前胖老闆他又來調侃我:“回去約會嘛?”
“走開”
我這性子永遠給不了他想要的迴應。
“我是說約小夥伴嘛~看你緊張的”
“……”
“不過約男朋友也行啊,假不夠我在給你續”
“走開”
“你真不好玩”
“......”
此時一雙虎視眈眈的大眼正盯著我,我看著他那雙黑眸心底盡然有一絲生憷。說話的聲音都降了好幾個分貝。
“你...你幹嘛?”
季宇:“你幹嘛”
“我沒幹嘛啊!~”總是這麼莫名其妙。
“沒幹嘛是在幹嘛?”
“都說了沒幹嘛,你想幹嘛?”
“沒幹嘛那你們說約會”
聽出來了,肯定胖老闆調侃的話被他聽見了。
我撇開他獨自往回家的路上,沒什麼必要解釋。
季宇三兩步跟上拉住我的胳膊:“不要解釋下嘛?”
“有必要解釋嗎?”一句玩笑話沒有的事有必要這麼斤斤計較嘛,我心裡是這樣想的。
“當然有必要”他音量加大了些,像是吼出來,我原本掙扎的手被嚇的怔住。
第一次被別人怒吼,我的反應像當年被別人欺負了一樣有些膽觸不知所措夾雜著怯,在然後是憤怒:“你吼什麼,我有義務回答你的問題嘛?”
“呵~是啊”他冷笑一聲“怪我自作多情行了吧”
季宇放開我的手,我帶著怒離開,回到家心裡滿身不是滋味,我有錯嗎?我錯了嗎?爲什麼感覺跟做錯了一樣。
季宇愁眉的眼神讓我收拾行李的心情都沒了。到底是怎麼了,我問我自己,是生氣?好像也不是,難過有一些。
在不懂愛的年紀總是不知說錯了話傷了對方傷了自己。
今夜又是不眠夜,不是因爲回家興奮的不眠,我躺在牀上翻滾著身體,既然無眠索性起了隨便拿了幾件換洗衣物放進一直塵封的行李箱,那個行李箱還是離家時候買的,也就用過那一次,還記得離開時候我在客運站對自己說,以後再也不回去,可現在我又帶著它回去了,想來這就是所謂的造化吧,誰都不知道明天是什麼樣,誰都想不到你決定的會被你自己推翻,誰都想不到下一步到底是什麼。
我拿著行李準備去客車站做最早一班大巴回去。我在想要不要告訴季宇,心裡是想的,但又不知怎麼開口,以昨天晚上的那個狀態他會不理我吧。
不告訴?告訴?最後決定還是不告訴吧。
我這種性子就是不會主動,哪怕有誤會哪怕關係降至冰點,所有不幸自己承受也不願主動的那種性子。就是在喜歡一個人愛到骨子裡也不會跟他告白,就算看著他跟別人在一起自己躲在背後悄悄落淚,也不主動。我也討厭這種性子,但是我就是這樣自己都拿自己沒辦法。收拾完一切關上門,我知道心裡是難過的。我拖著行李,走過長長的走道,每一步都在問自己,然後下一步又反駁自己。直到走完最後一層樓梯,揮了揮思緒,振奮了些精神?;丶野桑页粤Φ臄E起箱子,只見有一隻手出現接住了它。
擡眼那人正蹙著眉頭滿臉不悅的盯著我,拖著我的行李帶前走了去。
行李箱摩擦在地面上,他沒說話,我止住表達,跟在他身後,想問想說都被他的低氣壓冰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