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陌生電話打響了我的手機,我聞聲立馬舉起手機一看卻是串未知號碼,頓時失落佈滿整個身體,我以防因爲她的電話,季宇打不進來,我想都沒想對方是誰立馬將那個陌生號碼掛斷。
二分鐘過後,那個號碼又來了一遍。
認識我的人?......我看著打來兩遍的陌生號碼因爲我的通訊錄都被季宇刪除了,我判斷不出這人是誰,我以快接快了的心情接通。
“喂”
對方那邊有點嘈雜,還伴隨著機器播報的聲音,她沒說話,一時我也難辯,就在我著急想掛斷時,對方出聲了。
“我是你姑姑”她聲音有些低沉。
自從我爸和我媽離婚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聯繫過我爸家那邊任何一位親戚,包括這位小時候對我還不錯的姑姑。
她的嗓音一出,我就想起了那條添加信息,我身子巍顫了一下,沒做聲。
“你什麼時候有空回來一趟,你爸他快不行了”
我直接冷言冷語回答了她。“他不行了,關我什麼事”
她說的,我從那信息裡都知道了,可偏偏不是別人說給我耳朵聽見,我都懷疑它的可信度,或者看見……
姑姑和我爸脾氣一樣易燃易爆,我的冷言冷語直接激惱了她:“怎麼說他都是你爸,他生了你養了你,他現在生病了你怎麼都應該回來看他一眼”
我們兩對峙起來。“他是我爸嘛?他不是我爸,我沒爸”我說著負氣的話。
“你爸癌癥晚期,沒幾個月了,你要還是有點孝心就回來一趟,看他最後一眼”
那最後一眼直接觸到了我,在聽到癌癥兩個字之後,我突然激動喊叫起來。“我爲什麼要回去,他死就死關我什麼事,當初是他不要我的,是他把我趕走的,他那個女人不是有個女兒嘛,他不是認別人做女兒了嘛,你找她去看啊”
“付晴天你太讓我失望了”
通話結束了,姑姑掛斷了我的電話。
我等的人沒等到,卻等來了一通噩耗。我的喊叫聲也在無意中表達了我的心情,我完全可以和嘴裡說的話那樣不理會,可在我聽到癌癥兩個字之後還是激起了我內心的動盪不安。
明明說的不在意,可我爲什麼又這麼激動...
шωш? тt kán? C〇
姑姑在掛斷電話後發了條短信過來。“縣醫院,15樓,32牀”
她沒有在多發一句話。
另一個我窺探著我的手機短信,她從我手裡搶過我的手機,將裡邊的信息重複讀了出來。
“縣醫院,15樓,32牀”
“你會回去看他嘛?”
“你要去看他嘛?”
“他拋棄了你啊”
“他把你趕出來了啊”
那一天因爲我跟那個女人吵鬧,我爸將我從他家裡趕了出來,說我無理取鬧,跟我媽一個樣,讓我走,再也不要去了。他說無兒無女造樣入土。他就當沒我這個女兒。我還記得他的那雙手推在我的肩頭,把我一直從客廳推到了門外,把我轟出了那個家關上了門。
不是說當沒我這個女兒嘛,爲什麼現在又讓我去看他,爲什麼我就要有孝心,別人卻不顧我的傷心。我直接從另一個我手裡奪過手機將它摔在了地上,手機頓時四崩五裂。
可我又想起季宇可能會來電話,或者回信息,我回過神來焦急的趴在地上撿起四崩五裂的手機衝下樓去找手機店維修,看著搗鼓了半天沒有動靜的手機,著急的我直接在手機賣場買了個新的插上電話卡,開機之後手機空空,沒未接,沒信息。
修手機的人看我買了新手機,問過來“這手機還修嗎?”
我看了看那個屏碎裂的都反不出人影的手機。“算了,扔了吧”
我回到家,家裡還是我走時的模樣,沒有一點他回來過的痕跡。等不到人,等不到信息,也等不到死心。卑微的可笑到骨子裡。
我一巴掌扇上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醒,接著又是一巴掌,我對著鏡子一巴掌又是一巴掌,浴室裡迴盪著我響亮抽自己的巴掌聲,我看著紅腫的臉龐,該死心了吧。
該了嘛?可在我上班看到季宇之後,我的巴掌與自尊又全都被拋棄了。
“昨晚爲什麼沒有回來?”
我冷著一張臉把正與他談笑的同事嚇得退避三舍。“你們聊,你們聊”他讓出位置,我直接站到季宇的正面。
“又耍什麼瘋”他滿臉的嫌棄對上我,看我如同看一個瘋子。
他直接轉身要走,我拉住他只想要一個解釋,只要一個解釋,我就能全都原諒。無論是什麼,哪怕是謊言,只要是你對我說。
他背對著我用力一甩,將我的手甩開,冷言只說了一句。“我要工作了”
我看著被甩開垂落下來的手,好,你是因爲著急要去工作了,所以才甩開了我的手,所以我不怪你。
我看著站在舞臺上的他目不轉睛,我就怕下一秒他又會消失。
我看著他,可卻又看到了另一個身影,一頭棕色捲髮在舞臺下爲他揮舞著雙手,我看著的他,可他的眼裡卻沒有我,滿眼都是舞臺下那個不斷朝他揮手的周瑩瑩。
我說過我不在忍讓,那一股衝動帶著我衝過人羣,撞翻酒杯,我拉過她的肩頭對上她的臉蛋“啪”的一掌甩上她的臉。
事發突然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神僵了半天。
我指著舞臺上方的季宇“他是我男朋友你不知道嘛”
我不認爲我做錯了什麼,可四周傳來的全是指責。
這時的季宇直接從舞臺跳下來,用手打開我指著他的手,將她護在了身後。
“付晴天,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顧不及別人的目光咆哮。“對、我就是有病,因爲你我病的都快要死了”
季宇一手護著她,一手單指著我的額頭眼神裡都是戾氣。“我告訴你付晴天,要死就給我死一邊去,別給我在這裡丟人”
“我死哪去?你希望我死哪去?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和她在一起了”
人羣像人海一樣圍過來看我們三個人在舞臺正前方的鬧劇,胖老闆擠過人羣,拉住了情緒失控的我。
“怎麼能把死掛在嘴邊了,多不吉利”
“要什麼吉利”
季宇丟下兩字:“瘋子”帶著那個人離開了。
我已經不記得我已經多少次衝著他帶著別人的背影,呼喊他的名字。
“季宇”
“季宇”
“季宇”
“晴天,你能別鬧了嘛?”胖老闆捆綁住我去追季宇的身體。
“你也說我鬧是嘛?你們都說我鬧是嘛?”
那一刻的我情緒在也控制不住,我打翻手邊能打翻的一切,啤酒碎片佈滿一地,劃破的手臂,鮮血夾雜著啤酒液。
“我就鬧了,怎麼了,怎麼了”我像空氣宣泄爆發我壓抑了太久的情緒。
看戲的人不斷的像我腦袋輸出。“這女人是瘋了吧”
“也不知道哪家瘋人院跑出來的”
“瘋子”
“瘋子”
那頻頻傳來的聲音刺激著我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一塊,我捂著耳朵想要阻隔,另一個我站進那羣人堆和他們一起嘲笑。
“瘋子”
“瘋子”
“瘋子”
不論胖老闆怎麼喚我的名字,我都聽不見。
“我是瘋子嘛?”
另一個我:“對啊,你就是一個瘋子”
“我是神經病嘛?”
另一個我:“對呀~你不知道嘛?”
對呀,她們都在提醒我,我是一個瘋子,我媽老早之前就說過我是神經病。我怎麼就不知道了。
我的病態穿出我的身體直到我的行爲,我是神經病,媽不要,爸不愛。呵~多搞笑。
我笑,我在黑夜裡蜷縮著笑,我讓另一個我陪著我笑。
另一個我:“我們都是瘋子,只有瘋子纔會陪著瘋子”
“對,你是瘋子,我也是瘋子”
血液凝結在我的手臂上,我用指甲扣掉凝固的血漬,看著它再次從劃痕口裡流出紅的發深的血來,扣掉一塊,在扣一塊。
“誰會想和一個瘋子在一起”
“哈哈~真是搞笑”
我在黑夜裡一遍一遍撥去季宇的號碼,一遍又一遍,反覆重複。十二月十二日,世界末日沒有來臨,我的末日來臨了,那個說過陪我共赴黃泉的男孩不在愛我了...
我想到的永遠我等不到,QQ信息一條一條發送過來,爛醉的我一手夾著著煙一手點開手機裡的信息。
姑姑家的姐姐發來一張病危通知書,上邊寫著胃癌晚期,上邊的付軍兩個大字格外刺眼,那是我父親的名字。
我單手戳著手機將那張病危通知書名字位子放大縮小,縮小放大。
呵~我吸了一口手裡的煙,輕吐出煙霧,因爲經過太多次的嘗試我對煙的吸食方式已經熟練自如。我沒有嗆到,反而很享受尼古丁麻痹神經給我帶來的快感。
姑姑家的姐姐又發來一張我爸躺在病牀上的照片,他鼻子通著氧氣管,消瘦的我已經都認不出那個人是我爸爸。我還依稀記得三年前他將我趕出門的那一天,他眉尾氣的都揚了起來,可現在躺在牀上的他就只剩下一副皮包骨架,再也沒有當年的兇悍樣。
那一刻我鼻頭酸到不能在忍,眼眶的淚我逼著自己不要下流。
姑姑家的姐姐:“晴天你就回來看看大伯吧,他還是疼你的,他嘴上不說,但一直都希望你能回來看他”
不忍佈滿我的心頭,我看著信息一條都沒有回覆,我可笑的是我明明憤恨這一切,可我卻做不到六親不認。
我準備出門時碰上了來探望我的小靜。
“晴天姐,你這是要去哪?”
“我有事要回家一趟”我暗示“可能要回去幾天”
“小宇哥知道嘛?”
“不知道”
我像她傳遞的信息就是希望她能告訴季宇我離開了,希望他能問問我,找找我。
小靜拉著我被劃傷了半個手臂的右手,上邊被我扣破的血漬纔剛結痂,鮮紅一片。
“晴天姐我先陪你去醫院吧”
我看著她看著我的手臂,一點感覺都沒有,這算什麼傷。
我將她的手臂拿開放下。“我趕車,先走了”
醫院病房,雖然那個接收信息的手機已經被我摔碎,可15樓32牀我記得一清二楚。
另一個我那道諷刺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出現“付晴天啊,付晴天,你真是壞的太有良心了”
我隨著她一聲譏笑而譏笑,電梯裡的人投來看神經病的目光。
病房裡我姑姑正端著一碗我看不清的湯用吸管在喂著我爸進食,躺在病牀上的他面色蒼白的就像張白紙半躺在病牀上,我一進入病房姑姑和他都微轉著頭帶著不可置信看著我的出現。
我姑姑先招呼了我一聲。“來了”
我來到病牀前,時隔三年我爸對我開口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麼來了”那語很輕,沒有了小時候罵我的氣勢。
我冷漠拉開一張椅子直接坐下,他躺在牀上眼神像我那隻滑破了的手臂窺探了一下,我立即將右手背在了身後。
“叫我來幹嘛,給你收屍嘛?”
姑姑:“你怎麼跟你爸說話的”
“那要我怎麼說,你那個女人了,你那個女兒了,現在收屍沒人就想到我了,你不是說你能入土的嘛,那還叫我回來幹嘛”我的囂厭氣息這些話一出,隔壁牀看不過去的病友紛紛指責過來。
隔壁病友家屬直接插口過來:“你這個小孩怎麼跟家長說話的”
“要你管,你管的破事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那人接上一句:“一點家教都沒有”
我指著躺在牀上只剩下皮包骨頭的父親。“你要說說他啊,我是他教出來的,他是家長,說他啊”
“付晴天”那聲音從他虛弱的身體怒喊出來,險些讓他直接就去了。
姑姑:“付晴天你是不是要氣死你爸”
我言詞的惡毒回饋我的全是指責。
“對啊,我就是要氣死他”
“你是不是現在就想讓我死”
“對啊,你去死啊”我對著病牀上沒有一絲反抗力的父親咆哮。
怒喊:“現在就去死啊”
他發不出怒罵我的聲音了,他揮不動打我的手了,那個威嚴的父親倒下了。
我成功將我的父親送進了急救室。
姑姑:“我叫你回來不是讓你來氣你爸的”
隔壁牀的指責生更大。“你要把你爸氣死了,就是謀殺,我們都能做證”
大不了一起死啊,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本來就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