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宇背對著我,寬大的后背像是立在我身前一堵無法逾越的城墻,我小心翼翼蜷縮在床邊,伸出的手又膽怯的收了回來,不敢觸碰不敢打擾。
第二日的季宇剛醒來還躺在床上就摸起床頭柜上的煙盒點燃了一支,當著我的面肆無忌憚吞云吐霧,以前的他還會避諱我的眼色,而現在的他仿若我不在。我就算氣惱可看著他我卻沒了膽量阻止,我所有的勇氣都因為昨夜顛覆了,在這段感情里我開始變得卑微。
季宇隔三差五的伶仃大醉,徹夜不歸已經習以為常,凌晨歸來更是常態。噩夢又漸漸的找上了我,我只有用不眠去驅趕它。我想回到昔日,想要找回那個我一呼喊就出現的季宇。我開始變得聽他的話,他說什么我就去做什么,我變得是自己卻又不是自己。你喜歡喝酒我不在阻攔,你喜歡抽煙,我就把煙買來給你,我愚笨的認為只有放縱才能將他留在我的身邊。
季宇生日當天我為了讓他高興請了他所有的朋友過來幫他慶祝生日,顯然他很滿意,在小酒吧里鬧騰著一直很歡,我就像一個服務生一樣盡力討好,我知道他一直想換一副吉他,我跑遍A市所有的吉他坊才找到一把季宇說的馬丁這個牌子的吉他,我不知道好與壞,我只知道季宇說他喜歡。我看到他拿著那副我送給他的吉他歡喜的愛不釋手的樣子我覺得這么做一切都是值得的了。他單手輕撫上我的額頭,那是已經消失了很久的溫柔。
“老婆你真好”
“你喜歡就好”
耗子看熱鬧的插上一句:“可以啊,老婆現在訓的服服帖帖的”
“那是”季宇傲慢的揚起下顎回了他一句。
說實話這么久了我依然不喜歡他的這幫朋友,但為了季宇就算假裝我都要假裝的與他們友好。
我變了嘛?的確我變了......
耗子:“有什么招也教教我啊,讓我也管管我們家這位”
他懷里摟著的女生不知道換了多少位,他還需要學招嘛,不喜歡就直接換,女人在他那里真是如他的衣服,今天一件明天一件。我心里由衷鄙視。
我堵他:“我們自覺不需要**”
倚在她懷里的女生小手轉著手腕撒嬌的捶了捶耗子的胸口:“我還需要**嘛,我對你不好嘛”
那女人被耗子揉在懷里:“好好好”
男人的打趣,云公子來一句:“呦~今天又換了一個嘛”
女生噘嘴生氣的撒嬌:“你不是說我是你第一個女朋友嘛”
今天第一個我信,我真想對那女生說你幼不幼稚啊,三歲嘛?現在幼兒園小孩都比你聰明吧。
季宇在云公子打趣的時候丟下我人不知道跑去了哪里,隔了半個小時都沒見蹤影。比起其他人的狂歡我只身一人單座著落寞,沒有季宇我就像沒了自己。
耗子端來一杯酒:“玩兩把?”他指著桌上的兩幅篩子。
是來找怨了?
“可以啊”我迎戰,任性的自信,我和耗子搖起篩子,落定我還沒開蓋,耗子故意問我一句:“你知道季宇去哪里了嘛?”他話里有話誰都能聽的出來。
我當不知道回他。“不知道”
“他前女朋友來找他了”他對著我的臉觀察我的面部表情想要找出我的不痛快。
我佯裝鎮定自若開篩當沒聽見“你輸了,喝酒”我耐著性子不去猜想。
“度量還真大”他喝下那杯酒繼續試探。“你都不生氣?”
“那又有什么關系,你沒聽過嗎,皇后永遠是皇后,妃永遠是妃,更何況她還是被費了的”我嘴上自信的說著,可心里猶如刀攪,怎樣的傷痛只有自己知道,我強忍著歡笑。
可耗子就像識破了一般嗤笑。
季宇歷時出去了一個小時,回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爛醉如泥該撤的都準備撤了,我跟耗子拼到了最后,是我想把他灌醉,還是他想把我灌醉都已經不得而知了,我的天天旋地轉就像被攪亂的心情。
耗子:“你知道季宇為什么追你嘛?”
我不知道他今天晚上是故意,有意,還是惡意,他總是在旁敲側擊我和季宇。我把他推了老遠,爛醉的破口叫他:“滾”
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家里的床上了,季宇躺在我的身旁,我回想了昨晚,沖動的想去質問他,可問了之后了?如果他回答的和耗子的一樣了?我該怎么面對,如果他真的是去見他的前女友了?我該怎么辦。看著他寬厚的背,我把這一切都憋回了心里。
他沒提,我沒問,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我靠近他緊緊的擁住他只給我的后背。
“季宇我們去參加比賽吧”
我知道季宇他有一個沒實現的夢。
年輕的時候喜歡點音樂的人都有一個明星夢,那時候每到夏天各電視臺選秀火熱,我擁著季宇我知道這是他的夢想,我想陪伴他成就,陪伴他走一些難忘的經歷,我想這樣他就應該知道我對他就只有他了。私心里我也是想離開這里一陣子,不管他有沒有去見他前女友,我都不想這件事在發生了。
“你覺得我可以嘛?”平時自信的季宇在這一刻明顯顯得有些忐忑。
“我相信你”
我們倆說好辭了職就這樣追夢去了,季宇背上我給他買的吉他說走就走。胖老板哭喊著不讓,但年輕的勁頭怎么會被瑣事牽絆。我們收拾兩件衣服直奔另一座城市。
我覺得我的提議是對的,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我們兩個人只有相互依偎,季宇每天都膩著我,我幫他挑歌,他幫我挑歌,季宇變回了從前的那個季宇。
第一輪海選,季宇在我前邊上場,他沙啞的嗓音將一首情歌演唱的細膩且深情,贏得場外一片好評,比起在小酒吧的日程里,在這里的季宇才是真正的歌者,我看的出他的渴望,那是他真正的實力。
一首結束,評委打分時,我在臺下看著季宇握著吉他的手有些不安,微微的顫抖,他緊張的心情也連帶著我。但結果是季宇成了全場第一個拿到全票通過的人。下了舞臺的季宇整個人神情自悅帶著小傲嬌等待上場的人各個投去羨煞的目光。
我看著他眼里帶著星光下了舞臺就沖向我。“我入圍了”
“嗯!我知道,我說過我相信你”
他激動的將我整個人抱起舉高,旁邊響起一片歡呼拍掌聲。他抬手撫上了我的額頭,揉了揉我的發絲,是這個溫柔。
在我上臺前季宇為我鼓勵:“不要怕,都是不事,眼睛閉著唱,讓他們都驚嚇吧”
“嗯!”
“媳婦我看好你喔~”
有了這幾年的經歷和在小酒吧的工作經驗我不在像高中時那樣畏畏縮縮,上臺的我鎮定自若,季宇幫選了一首舒緩的情歌,他說比較適合我的音色,我聽他的,雖然不太熟練。說實話我是緊張的,我盡量穩著顫抖的聲音,曲終以延音收尾,雖然我是陪季宇前來,可我也期待得到認可,我握著話筒的手手心開始冒汗。
評委的點評無語言表的表露只是喜歡我的音色,這一部分先天的條件,而在無其他點評。我明白,現在的我連唯一的喜愛都不被認可了,所以我剩下的就只剩季宇了,我以兩票待定,可這都不是我所關心的了,我的目的是季宇,季宇現在的眼里只有我就夠了。
“今天晚上我們出去慶祝去”
“好啊”
來到這座城市季宇離開了那幫朋友,他也在也沒碰過酒,因為比賽需要保護嗓子季宇直接連煙也不抽了,我突然想要留在這座城市,就我們倆一直到老……
我和季宇人生地不熟,也沒有去太遠的地方慶祝,直接就在住的賓館樓下下了個館子。那個餐館我們倆剛推門進入我就見一對小夫妻和一幫友人在用餐。女人懷孕有七八個月的樣子,孕肚很大,傳菜生路過時我見那男人用臂膀將老婆護了起來,男人一邊與友人談笑風聲,一邊用手臂護著自己的妻子,行動里都是潛在的意識。
那一刻我在想愛到什么境界才能到意識里,我挽緊了季宇的胳膊,你愛我愛到意識里了嘛?
樓下沒有位置服務生領著我們倆上樓,我的眼光還在那對夫妻身上。我撇見那男人就算和友人碰著杯一只手也沒停下在幫妻子揉著被胎兒壓迫的腰部,他在幫她緩解疼痛。
季宇:“看什么了?”
“沒什么”
愛情里最動人可能就是這些小細節了,就像季宇時不時會扶上我的額頭。
我點了一桌他平時愛吃的菜,但挑剔的季宇卻覺這里沒有A市的餐館好吃,滿嘴都是嫌棄,也不知道是嫌棄菜還是嫌棄地方,或者是城市。
沒吃兩口的季宇就離桌要走,我看著都沒動兩筷子還滿滿的菜,我對他無可奈何。
“我們打包吧?”
季宇拉著我起身就離開餐桌,嫌棄布滿全臉:“又不好吃,不要了”
他的任性我拿他沒有辦法。
結賬的時候我拿出錢包抽錢的時候帶出一張黑白照片從我的錢夾里滑落掉地,那張照片邊角還是帶花紋的老式切邊,季宇探手幫我撿了起來。
“這是誰啊?”他看著照片,可那張黑白照已經被磨損的只能隱約看出上邊兩個人頭挨著頭依偎的影子,而面龐已經完全辨識不出。
我從他手里拿過將那張照片夾回了錢夾里,沒回答接過老板的找零:“我們走吧”
自從上次吵架離開,我媽只打過幾通電話找過我,我沒接之后就在也沒打過了,可能她都忘記了我這個女兒了吧......
季宇還是那副追根究底的性子,我剛沒回答他的問題,他一路上都是滿臉不開心。“又不知道和哪個小白臉的照片背著我偷偷藏起來”他都囊著給我聽。
可那張照片一看就不是現代的,我了解他的性子。
“那是我爸我媽的結婚照,是我從她們的結婚證上扣下來的”那是我第一次與季宇交心,談起家庭。
季宇聽我解釋后暗下了神色。
那是我不愿訴說的一面,與旁人之外他是唯一能讓我全心托付的人,我把我的家庭狀況告訴了他。
“我爸媽離婚了”
他看著我將我擁進了他的懷里,揉膩的安撫了我,我以為提到這些我會情緒失控會放聲大哭,可我鼻頭酸酸只有傷感卻沒有淚。可能是因為時間它將我的情緒都帶走了。
“我爸媽也離婚了,在我很小的時候,我都沒怎么見過我的媽,我都快忘記了她的樣子了,我連她的一張照片都沒有”
兩個受傷的人,兩個受傷的心,我們交換彼此隱在心里的秘密,我不知道的背后季宇原來也在承受。
“我從小跟奶奶長大的,我就是別人口中說的留守兒童”他顯得一切都很淡漠,沒有過多的抱怨 ,我不像他,比起他我的戾氣太深重。
“沒什么大不了的,以后我陪著你,我們不需要他們”
兩個丟失情親的人,在一起尋找另一種感情,可能我們因為如此相像,才相互吸引吧......
選秀比賽因為我是待定又進行了一輪復賽,而成功晉級的季宇不需要,本來沒報希望的我都沒有準備,直接選了首白月光就去復賽了,因為記得歌詞也不需要背。可幸運的是我卻因為它意外的成功晉級了。
第二輪比賽在一周后舉行,這一周季宇除了練歌之外每天都陪我出去游玩,兩個交了心的人在相互補償,我們玩遍了這座城市所有有名氣的大小景點,最后還有些時間,季宇又帶著我坐上綠皮火車去周邊城市玩耍了兩天,那一周是我人生中時間過的最快的一周,快到還沒眨眼幸福就溜走了。
一周后第二輪比賽評委席里增加了一位號稱史上最毒舌的一位評委,我們剛進賽場就感覺今天大家的氛圍不一樣,有一位選手直接緊張的去廁所吐了。賽場上一片壓抑,季宇因為第一場出師就大獲全勝,這一場他顯得很是隨意。
毒舌評委:“調都找不到還來唱什么歌”
毒舌評委:“你是來搞笑的嘛”
毒舌評委:“我只能用難聽回答你,評價你都是浪費我的專業知識”
前邊幾位的受挫,讓候場臺的其他選手更加不淡定了,有的沒信心的又怕找難堪直接棄權走人了。
季宇到一點沒受影響,反而不削那些臨陣脫逃的人,他攥著我的手捏緊了一下解開上臺。
“瞧好了,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