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總被另一個我激侃:“學雷鋒做好事啊”
“你能閉嘴嘛”
露臺屬小酒吧最安靜的一個地方,我喜歡這種吵雜之外的安靜。我喜歡沒事來這裡吹吹來自四面八方的風,我和另一個我看著樓下的人們,有時還能看見小情侶吵架,我覺得這是一個有意思的地方,當我無聊困惑的時候都愛來這裡,看著樓下走來走去的人們,看著別人也就想不起自己了。
我正看的津津有味,露臺上的大鐵門被哐噹一聲打開,另一個我躲進了我的身體裡。
看樣今晚是安靜不了了......
我看著鐵門處,那個帶著痞像的男生像我走近在我身前一米處站立,他伸出他的右手像我介紹他自己。
“你好、我叫季宇”
他微微上翹著嘴角,壞壞的意味十足。
我看著他痞壞樣一點都不想伸出手去與眼前這位結交,我雙手交叉扶在胸前,眼神輕藐拒絕,沒給他留半分顏面。
他收回手若有似無的輕點了兩下腦袋,黝黑的眸子盯著我,那薄脣上還停留著一股壞笑。
那時候的我不知,眼前這個壞男孩竟影響了我整個青春。
胖老闆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露臺,擔憂的跨著大步趕來。“怎麼樣啊?沒被欺負到吧?”
叫季宇的打趣道:“有我在,怎麼會讓那種事發生”
胖老闆安撫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我已經習慣了胖老闆愛誇張的模樣。
胖老闆:“本來還想介紹你倆認識,現在看樣你倆已經認識了啊”
季宇:“還沒,她不想認識我”
我插上一句:“工資到底還發不發了”
“發發,現在就發”
我跟在胖老闆身後去領工資,那個叫季宇的也跟了過來,我沒好意的看了他一眼,他對我聳了個肩跨步前去胖老闆身側。
季宇:“新歌手,不錯啊~~”
胖老闆:“那是我眼光差過嘛~~”
我:“你們在議論別人的時候,聲音能小點嘛”
我領完工資準備撤退,就聽胖老闆又發話了。
“我有事和你說,等下在走唄~”他帶著殷勤的眼神看著我,準沒好事......
我看看他身旁還站著的季宇一點都不想留在有他存在的空間。
“有事明天說,今天不想聽”
我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胖老闆無奈的叫都叫不住我。
季宇在一旁:“這員工脾氣可真大呀!~”
我內心在想關你什麼事。
邁出辦公室時小酒吧已經打烊收尾了,員工都在辦公室門口排著隊伍等領工資,我看見他們就和他們看見我一樣,都當彼此是一縷空氣,因爲攀不上什麼聊天的話題。
我在小酒吧的存在就是那種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的那種人物存在。
門外最末尾我看見小靜支支吾吾的想與我開口,我冷著性子走開了,像以前一樣,她對我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我也不願花心思費時間去與她交集。
走出小酒吧我看了看手機裡的時間還是嚮往常一樣選擇去了網吧呆一會,今天剛開機就看見電腦右下角提示距離2012年新年還有二十天。
冉然的留言一條一條跳出,我估計她故意重複給我留了近百條,電腦屏幕對話框此時刷刷刷一直跳,直接給我電腦整死機了,音響孔一直叮咚、叮咚的響著提示音…………
“付晴天我放寒假了”
“我放假在家等你來找我玩哦~~”
“你回來嘛?你到底跑去哪裡了啊?????”
“付晴天~付晴天~付晴天~看到回答,看到回答”
我看著電腦屏幕裡的留言,心頭涌起一陣一陣酸楚。
對不起冉然,我不會回你的。
我戴上耳機試圖用音樂壓制住心裡的陣陣難過,默默的把留言關閉退縮回對話框欄。
眼淚在眼眶打轉,被我抑制。
“旁邊有人嘛?”
一個男聲透過耳機裡的音樂進入我的耳裡,我擡眼看去,那款薄脣微微上挑。剛剛小酒吧裡雖然是他替我解了圍,但是他那種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真讓我覺得此人險惡得遠離。
我不理,低迴頭,剛躲過又出現,這樣的偶遇簡直讓我很不悅。
季宇看我不理他,轉過我身後坐到我旁側電腦上機,他的棉服劃過我的手背時帶過一陣寒涼,我縮回手,當不認識這個人。
“喂~”
他想與我攀話,我不理,就當沒聽見,滑動鼠標的滾輪將音樂聲又調大了些。
季宇突然側身探腦袋過來看看我的電腦屏幕。
然而上邊只有QQ和QQ音樂的界面開著。
“你來網吧不會就是來聽歌的吧?”
我由心底反感他在我身旁的一舉一動,我將電腦屏幕往側邊掰了掰不給他在看。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他的聲音一直在我的耳邊絮絮叨叨,像蒼蠅一樣嗡燥燥。
“幾歲啦?”季宇一邊登著遊戲一邊跟我費舌跟。
我將聲音調成最大。
“喂~”
不耐煩之下,我回擊。“你能別喂喂喂的嘛,我和你很熟嘛”
“你又不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只能叫喂咯!~~再說不熟認識認識不就熟了嘛”
對於這樣的無厘頭,我無語不知怎麼應對,我只能忍著怒在帶回耳機不與他在對話。
“喂~”
我不理
“喂~”
我還是不理
“喂~”
“你到底想幹嘛”
“那個……我就想問你喝不喝奶茶?”
“不喝”
我來網吧是爲了清淨,因爲這裡的人都只顧著玩自己的遊戲沒空與別人打交道,正好合了我不想與別人打交道的意。可此時這裡來了季宇、這裡顯然已經成了一個最令人煩燥的地方。
“我請客,別客氣啊”
他已經叫了兩杯奶茶,服務員已經送了過來,他指著我對服務員說“還有一杯給她”
服務員將那杯熱氣騰騰的奶茶放到了我的桌面,我轉手推給了我身側的季宇。
“我怕毒死”
季宇失笑的看著我,單眼皮的小眼睛笑成了一道弧。“放心~又不是我做的,我只是付錢而已”
“付錢的、更可以做很多事情”
“這麼怕死啊”
我不爽的盯著他。
季宇端起那杯熱騰騰的奶茶嘬了一小口。
“放心,有毒也先毒我”
一口後他把那杯奶茶又推給了我,我又推還給了他。
“嫌棄我的口水啊?要不拿我的跟你換,沒喝過”
他又把另一杯推給了我,我又無情的推還給了他。
“哎~這年頭好心都沒人接受啊”
我盯著電腦屏幕,屏蔽旁邊那人各種“喂~”“嗨~”開頭找話題的字眼。
我完全屏蔽。
五分鐘後網吧進來了兩個青年,我旁邊那人站起來朝他倆揮手,兩青年走過來,我坐在走道外側,他們過來找季宇繞過我身後。還沒靠近我就聞見了一股濃烈刺鼻的菸草味。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那兩青年身上比季宇身上的痞氣還要濃烈,兩人耳朵上都戴著墜飾耳釘,手上虎口處都有紋身。
青年:“捨得回來啦”
季宇:“不是有事嘛”
網吧裡只有他們三個聲音最大,擾了我清淨,聽的我心煩。
有一個青年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我座椅扶手上和季宇對話。
青年調侃:“呦~還坐個美女旁邊,認識嘛”
季宇:“別瞎鬧”
我聽到這些人聊天帶著調戲的腔調就更加煩躁,惱的直接起身下機走人。
“喂~”季宇在我身後叫,我頭也沒回的走了,就兩字煩躁,遇見他很煩躁。
我掀開網吧的門簾,一個冰冰涼涼的觸感一下落在了我的眼睫毛上,我揉了揉眼睛才發現天空中正飄著白雪,路面已經有一層薄薄的雪花,一腳踩下去、雪就化成了水。
又是凌晨,我還是獨自一人,我手向後繞像後方伸手去夠我棉服上的帽子,有一隻手比我更快的掀起了我身後的帽子幫我戴在了頭上。
我莫名其妙轉身,又見那個厭煩的人...
“生氣啦?”
我不理、當他不存在,低頭從棉服口袋裡拿出耳機,點開手機裡的音樂,開始走回家的路。
“我送你啊”
我大步往前走,想甩開他,他就跟個跟屁蟲一樣跟在我的身後,我往左他就往左,我往右他就往右,甩都甩不掉。
“你夠了沒”在網吧裡我就憋著火,出來還甩不掉,那股火氣蒸騰就快要噴射出來。
“我不是怕你遇見壞人嘛”
我毫不客氣的指著他“這條路上只有你是壞人”
“那可不一定”他還是那副打趣嘴臉。
“有病”一個見面時長不超過五小時的人,對我噓寒問暖,到底是真好人還是假好人。我認定是假好人。
我向前跑甩下他,本以爲臉皮在厚的人也應該知難而退了吧,然而在我走出幾米遠後,在我的身後我又聽見了快步奔走的步伐聲。
我惱火的在他還沒靠近我之前轉身怒斥他。“你夠了沒,能不能不要跟著我了”
他停腳站立在我正前方,悶悶的看著我,我轉身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而下一秒,身後那人疾步追上用力拉拽住了我的胳膊,往我手裡塞了一杯暖烘烘的熱奶茶。
可能是因爲握著奶茶的溫度,他拉著我的那隻手也暖暖的。
季宇以防我會把奶茶退還,剛把奶茶放進我手心裡後就忙撤步倒退著跟我揮手。
“給你暖手,別在還給我咯,回去小心,我走了”
他說了一連串的話,讓我懵在了原地。
我拿著那杯暖烘烘的奶茶扔也不適,喝也不適,反正怎麼都不適。
“我們還會再見的,付晴天”
他知道我的名字??他怎麼知道的??
胖老闆...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可他明明知道我的名字剛剛爲什麼還總喂喂的叫我,這人有病吧。
“回去小心”
“……”
這一夜我又毫不意外的失眠了,沒想爸媽,反而是那句“回去小心”
關心嘛?我有多久沒有被人關心過了……
另一個我:“你喜歡別人關心你?”
“我不喜歡”
在我起牀之後那杯奶茶被我無情的送進了垃圾桶。
上班時間我剛走來,就看見小靜一個人凍的瑟瑟發抖站在小酒吧門前手裡拎著一個購物袋。我望望她邁過她身旁推門準備進小酒吧。
“那個……”小靜支支吾吾的說了一句。
我沒聽清,我握著小酒吧的門把看看四周也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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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說話?”
小靜低著頭,手裡滿滿一大袋零食伸到我面前。
“昨天…昨天謝謝你……”
她支支吾吾,低著頭畏畏縮縮,我總感覺她怕我,都不敢擡眼看著我。
“沒事”
我推門進了小酒吧,沒接她給我的東西。沒必要交集的人,我也不願交集。
小酒吧剛到營業時間還沒什麼人,但舞臺上已經響起了樂手的聲音,一束追光下,我看見季宇坐在我的舞臺上,手裡抱著一個吉他,纖細的手指撥動著琴絃,在他的嗓子裡竟然藏著一副帶著滄桑有些沙啞的嗓音,我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坐在舞臺正中央的男人。
不、是男生,他也只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
我喜歡民謠,因爲它的歌詞大多寫實打動人心就像是在述說一段往事,而我們女生很少有人能唱出這種滄桑感,眼前這個壞男孩竟然能把它唱的這麼走心,我心裡頓時對他有無數種猜想。
曲終他擡眸,我站在入口前與他的目光相撞。
依稀記得高中時我還羞澀的不敢對上男生的眼睛,可現在眼前這男孩,我沒有些許閃躲。
“嗨~我們又見面了”
舞臺上懷抱吉他的季宇正用他深邃的眸子看著我,用他薄薄的嘴脣對我微笑。
而我對他的目光只有厭。
胖老闆:“昨天要跟你說的你不想聽,那現在你想聽了嘛?”
我大概已經猜到了一二。
原來季宇就是小酒吧之前那個駐唱,因爲有事離開了一段時間,關於他的流言我也聽過一些,我看著舞臺上的他和一羣貼在舞臺邊搔首弄姿引他注意的花癡女生。的確流言非議,妥妥的浪子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