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起牀吃早飯了”
回來的這幾天,每天早晨都是被我媽敲著門嚷著嗓子吵醒。明明是久違的溫馨,可我每次一想到起牀就要面對那個一臉假象的叔叔,我連吃早飯的心思都沒有了。
我媽邊敲門邊不耐煩的呵斥:“晴天你叔叔在等你吃飯,快點”
我一直躲在被窩裡蒙著頭就是不予迴應,我媽催的不耐煩,直接推開房門走進來掀起我的被子。“你叔叔在外邊等你半天了,你能不能快點”
就是爲了他嘛?不提他我都火,提他我就更來氣。“我又沒讓他等,你們要吃就自己吃”
“你這個小孩,不管你了,愛吃不吃”
“不吃就不吃”
回來變成了找氣受,直到昨天我還覺得我回來這個決定是正確的,可就在剛剛我已經開始後悔了。
門外,我聽見了那個叔叔迎過來安慰我媽的聲音。“小孩子,你跟她生氣幹嘛,有什麼事要好好講,不吃就不吃嘛,你說她幹嘛”
聽是安慰,但我聽著就總感滿心虛僞。
我媽:“小孩子就不能慣,脾氣都是慣出來的”
“晴天她可能就是不想吃了,我們也別去打擾她了,你消消氣,我去給你盛飯”
我對那叔叔擺明著的冷言相待,他難道沒有一點怨?我不相信誰能有這麼大度。我不想試著去了解他,不知道爲什麼我對他的人品極度懷疑。我的第六感總是在告訴我他不是一個好人。
我一直等到他們出門以後,我才肯走出自己的臥室。一大早就被她們破壞了心情,我去車站送彤彤回去學校的時候,都想隨著她一起去了。
晚上我媽打完麻將回來叫我吃晚飯。“你叔叔又去排了一下午的隊就爲了買鵝給你吃”
我媽劃重點,把一下午放在前說給我聽。不過是想在我這刷他的好感度罷了。
我窩在房間裡,不想搭理她。
我媽走進來故意關上房門,看的出她有意在揹著我叔叔想跟我說什麼。
我媽開口“你對你叔叔是不是有什麼意見?”
明知故問,我也不避諱直言。“是又怎樣?不是又怎麼樣?”
“你這個小孩,你叔叔對你不好嘛?你天天耍脾氣給誰看”
“我耍脾氣?”當我聽到我媽這樣說時,我立馬原地炸鍋了。“我就耍脾氣怎麼了”我故意扯大嗓門你不想讓門外那個人聽見,我就故意讓他聽見。
我媽徹底激怒了我,她看著我壓著火,這些年她很清楚以我現在的脾氣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她說打就打說罵就罵的人了。她很清楚跟我這樣槓下去根本就沒有什麼好結果,我是衝動型,而我媽的情商很高,她很會用一些話讓我無話可說。
“我不跟你吵,你就說說人家對你怎麼了?”
我反駁不了,的確沒罵我沒打我,沒給我使壞。
我媽接著說:“你回來你叔叔他天天想著法子出去給你買各種各樣好吃的哄你,你發脾氣人家一句不好聽的話都沒有,反過來還來安慰我幫你說話”
我被我媽嗆了聲,的確是我態度惡劣在先,我不喜歡他排斥他,可明面上他並沒做出什麼傷害我的事情,我無話可說。沒了理的我不得不坐上了飯桌。
我吃的無聲無息,我媽突然問來一句。“你回來工作吧”
我那個叔倒是插來一句。“晴天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啊?”
我本來不想回答,懶得搭理他,但我想了一下,他這個試探到底問的是什麼意思?我回“酒吧服務員”我的戒備心很強,他的每一次試探我都覺得他不安好意。不知道是我多想,還是他的確有意。
“怎麼能在那種不入流的地方上班了”我叔聽我在酒吧工作,臉上立馬布上了一層嫌棄,之後他可能覺得不妥又立馬切回。
他說完我的臉色整個就沉了下來,他說的不入流的地方,是我這兩年在外邊呆過最有人情和給予過我溫暖的地方,而在他嘴裡卻變成了骯髒。
我媽她沒問過我的工作,她也是第一次聽說,聽我在酒吧,立馬跳腳起來。
“你講什麼,你在酒吧上班,你一個小女孩跑那種不乾不淨的地方”
整個飯桌立馬變成了戰場,我與那兩人針鋒相對,我叔看我媽站在他這一陣營,立馬口氣也不一樣了。
“是啊,那種地方不能呆,你聽你媽的回來”他還是有所保留,不明著顯露。
“什麼叫那種地方?那種地方怎麼了?我靠勞動工作,又沒幹偷雞摸狗的事,又不是做小姐”我知道他們想說什麼,我可沒那麼遮遮掩掩。
我媽:“你還有理了,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工作,別給我回去了,就給我在家,明天讓你叔叔給你去找份工作”
“什麼叫見不得人”我直對著我叔“公務員就了不起了”
我這一句話激起了所有人的神經,我媽一巴掌拍在我臉上,我跟她吵她能忍,就因爲我說了他所以她不能忍了嘛。呵~我鄙笑,親媽爲了別的男人打了我。
我叔他忍著情緒的波動,淡定的觀戲,做著好人。“別激動,別激動,怎麼能出手打孩子了”
而他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跟他徹底翻了臉。
他對我媽說:“你也消消氣,工作也不是說找就能找到的,閨女啊人品什麼的都行,就是這個學歷你也知道,太低。回來啊我還得找人託託關係”
我對著他怒吼:“誰要靠你”反正已經撕破臉了誰怕誰,說話難聽,誰不會,我譏諷“對啊,我們這些沒文聘的當然比不上你們這些公務員”
我那個叔直接板著臉起身離開飯桌,開著門就出去了。我媽見我叔走了整個情緒失控,劍拔弩張“你看看你什麼德行,跟你爸一個樣子”
像小時候對我一樣,那個討厭的面孔再次出現。
“我就跟我爸一個樣子怎麼了,他了不起,不就是一個當官的有什麼好嘚瑟”
“我都生了個什麼東西,要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我當初就不該生你”
“那你還生我幹嘛”我像瘋了一樣的咆哮,一個對我來說的陌生人,我媽爲了他又覺得我是多餘的。
一直都是,我就是多餘的,那些的假惺惺在不需要裝作撕破臉之後全部消失。
“我當初就應該掐死你算了,養你這個神經病有什麼用,丟人”
我像瘋了一樣的打砸,我媽的言語一遍又一遍的刺激著我的神經,那一時刻的我的確像神經病一樣發泄。
看不起我,瞧不起我,嫌我丟人,那又爲什麼帶我來這個世上,都一樣,都一樣,我對他們來說就是多餘的,當初一樣,現在也一樣,根本什麼都沒改變。我像是被旋渦捲進了深淵,喘不了氣,呼不了救。
另一個我:“現在誰都不要你了”
另一個我:“你就是多餘的”
“哈哈哈哈哈哈”她譏笑諷刺著遍體鱗傷的我。
又再一次被拋棄了,呵呵~~
原諒?放過?誰又放過過我......
就這樣死了吧,一個極端的想法,那樣會解脫吧......瀕臨崩潰邊緣,人在垂死的那一刻,在墜落摔死前本能的反應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在旋渦裡盤旋里在尋那根草。
我呼喊著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沒有人能解救我,都拋棄我了,對嗎?......
垂死掙扎邊“我保護你”他的一句話閃過我的腦海。
季宇、你會救我嘛???......
我拖著行李坐在小酒吧街道上,霓虹閃過,燈光猶如白晝,我蜷縮著身體將頭埋在膝蓋裡,我腦袋什麼都想不了,我要找季宇救我。
“季宇”
“季宇”
我在心中千萬遍呼喚他的名字,靠著僅有的一絲意念。
“你怎麼了?”
他的聲音一出現,我像從深淵中找到了出口,那裡透著氧氣,我開始吸氧,逐漸才慢慢緩和過來。
“你到底怎麼了?誰欺負你了?”他拉起我埋在膝蓋裡的頭,看著我青一塊紫一塊的胳膊,焦急詢問。
我卻像耳鳴了一樣,聽不見他的聲音,我只能看見他焦急的表情和惱火的模樣。
在死亡前,這是我唯一的掙扎。
“你會拋棄我嘛?”
我聽不見他的聲音,但我看見他搖頭了,掙扎的我像看見了希望。
“你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嘛?”
他點頭了。
“你會一直愛著我的對嗎?”
他點頭了。
“你會收留我的對嘛?”
他點頭了。
我拉著他拉著我的手,謝謝你解救了我。我眼角留著淚,悲哀中夾雜著喜與悲。
他輕輕撫了撫我的髮絲,我像迷失的小鹿剛穿越荊棘。
“到底是誰欺負了你”
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你在這,在我的身邊,我抓到了。
季宇幫我拖著行李,我從家一路打車直奔來尋找季宇,這裡剛好是小酒吧最熱鬧的時候。他一手拖著行李,一手握著我的手。“今天晚上你想怎麼放肆就怎麼放肆”
放肆?嗯!放肆!
管她那些不相干的人,拋棄我,我也可以拋棄你們,從今以後我沒家沒父母,我可以盡情放肆。
耗子:“來嫂子我敬你一杯”
我倒頭無謂灌下一杯,啤酒的刺辣穿過我的舌頭和喉嚨,放肆,這種感覺真好,以後的我想幹嘛就幹嘛。
耗子今天帶來的女生是第一次帶來酒吧的那個女生,我們之間有過過節,女人之間就是這樣,帶著敵意的就永遠帶著敵意。不知道是她看我哪裡不爽,故意竄和耗子和雲公子輪番灌我酒,雖然我心情不好,但我又不傻,耗子剛倒過來的一杯酒,我喊了暫停。季宇這時正和雲公子玩骰子玩的正嗨,沒顧及到我們這邊。
我和耗子說:“這樣吧我們玩大一點”
看的出他想灌我酒,但我也不是好惹的,我說過從今以後我要放肆,不會讓人欺負,對像我咆哮的人反擊。我要學會精明。壞嘛?那就壞的徹底點。
我的人生就在那時開始慢慢變得腐爛。
耗子:“怎麼玩”他像看到了樂趣。
我將五個酒杯在桌上排成了一排,將酒杯裡倒滿了啤酒。“簡單點,比大小,誰輸喝一排”
耗子忍著狂笑:“這可是你說的啊”我猜他心裡肯定鄙視。
但我也鄙視他,第一我不削他的張狂,第二我們家世代酒量都好,所以我就算在差怎麼也都遺傳了一點量,第三我也真想醉一場。
我們這邊鬧出了動靜,季宇看了過來,拉過我,在我耳邊小聲竊語“耗子可是我們中酒量最好的一個,你可想好了啊”
我回了他一個輕挑的眼神,拍了拍他肩頭,示意他放心。
耗子鄙笑對著季宇:“怎麼?怕我欺負你老婆啊”
“給你一個膽,你試試”
遊戲開始,我拿起篩盅,季宇攔住了我剛揚起的手。
季宇對耗子說:“這樣吧,我們二對二,把你女人也帶上”
“行啊,這樣也好,省得你說我欺負你女人”
季宇在我耳邊竊語:“放心跟他搖,輸了我幫你喝”
我很隨意的將篩盅往桌上一置。
季宇挑釁著耗子:“開啊”
“開就開”他直接掀開篩盅蓋子,兩粒骰子顯示,一點和二點,耗子獲勝。
運氣什麼的我可能與生俱來就沒有。
季宇惱的撓著腦袋,耗子起鬨:“喝酒、喝酒、喝酒”
“喝就喝誰賴你酒啊”
我本來沒打算要他幫忙的,可季宇愣是不讓,將那滿滿的五杯酒都一個人倒頭喝了。
季宇:“在來”
耗子第一局就獲勝,得意的忘了形。對著他帶來的女生:“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來給你玩玩”
我不急不惱又搖了一局,然而幸運女神這次還是沒有站在我們這邊,這次那個女生搖了個六,我還是搖了個一。
耗子兩局連勝更是開心的隨著音樂手舞足蹈。“季宇你媳婦可以去買彩票了”
“中了給你買棺材”
痞氣中帶著稚氣,我在一旁真有些哭笑不得,傷心什麼的都已不在。
耗子一把摟過他身邊的女人,在她嘴脣上奪了一吻,誇讚“真棒”
耗子脣上留下了那女人的紅脣印,那女生嬌羞的拍打著耗子的胸前,像電視劇裡一樣的口吻說著。“討厭”而這種討厭並非討厭,我真是見識了一把。
這時我還沒反應過來季宇學著耗子的模樣一把也摟過我的肩頭,來不及閃躲,他的脣已經印了上來。他的脣溼熱中夾雜著菸草味和酒的辛辣。那一刻我的心差點跳出心臟,臉像剛燒開水的熱水壺開始沸騰。那是我的初吻,和季宇的第一個吻,輕輕的雖然只是一帶而過。
季宇傲嬌的口吻:“就你有女人嘛,我也有”
我楞在原地停留了三秒過後纔回過神,季宇望著我右嘴角像上輕挑一笑。那薄脣招牌式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