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遠身軀拔高,渾身骨骼噼啪炸響,直長到兩米才停下。
狂發舞動,一根犄角從額頭破皮而出,如堅錐,閃爍鋒利金屬光芒。
雙目猩紅如同熊熊燃燒的魔焰,透露出嗜殺和喋血的欲望,滿口潔白牙齒變成了剃刀獠牙,呼吸間,黑色魔氣一縷縷散開。
雙臂拉長過膝,十指漆黑如墨,指甲變作黑色利爪,周身魔氣鼓蕩,如同黑色的風暴,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這些魔氣,部分來自天魔舍利,部分來自向遠自己,運轉天魔心經,由真氣轉化而來。
魔氣不僅增強了他的力量,更讓他的行動變得更加迅速和難以捉摸,強健身軀,肌肉線條分明,極具爆發力。
血肉之軀的轉變,讓向遠只靠肉體力量便可壓倒先天期武者,另有魔氣侵襲,污染肉身、惑人心智等功效。
魔族生來自帶的血脈神通,冷血沒有摸索出來,也可能壓根沒有,他只是習得了天魔傳承,長得比魔族更像天魔,并非血脈意義上的純正魔族。
入魔后,向遠身上的衣衫攔腰撕裂,他一把扯在胸口,將上身衣服全部扯碎,露出鐵水澆筑一般的強健身軀。
肌肉線條流暢,并不臃腫,游走一枚枚晦澀難明的天魔符號,似文身一般遍布軀體表面。
向遠看了看手中的虎嘯刀,心念一動,無相身軀隨之異變,一截黑色長尾延伸而出,纏住虎嘯刀刀柄,舞動之間,依舊可以施展不俗刀勢。
見得這個怪物,冷司蘭仿佛看到魔神降世,撐起身軀便要逃離。
身上開了三個洞,胸膛一片血肉模糊,喘氣都費勁,哪來的力氣逃跑,掙扎了兩下無奈放棄。
吳不平出身佛門,最見不得魔頭,咬咬牙,便要勸向遠放下屠刀好好做人。
“大師,借你佛法一用。”
聽到剃刀磨牙的沙啞聲音,吳不平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怎么一個借法。
向遠側身抓住吳不平的脖頸,五指如同鐵鉗一般收緊,力量之大,令吳不平的臉色瞬間漲紅,呼吸困難。
難道,該不會……
吳不平眼中露出驚恐之色,在冷司蘭愛莫能助的目光下,被向遠投擲而出,狠狠砸向了范和風。
向遠的肉身經過千錘百煉,白板狀態下便有天生神力,入魔后,力量得到了恐怖增幅,將一個大活人當作飛行道具,出手便有炮彈轟鳴之聲。
這一投擲,力量之大,速度之快,使得吳不平化作金色炮彈,擠壓前方空氣,發出震耳欲聾之聲。
冷司蘭緊張極了,生怕下一個就是她。
可惜,她傷得太重,渾身上下破破爛爛,半點價值也無,就是一枚啞炮,向遠壓根看不上她。
炮彈聲轟鳴,眨眼來到范和風面前,后者被趙浩然煉成僵尸,肉體余留生前肌肉記憶,沒有傻乎乎站在原地硬抗,一躍跳至半空閃躲。
飛行道具沒有索敵變相的設定,繼續飛出數十米,砸中殿前云龍石階,整個人埋在廢墟之中。
范和風身在半空,察覺黑影襲來,無處借力,雙手交叉身前。
轟!
沛然巨力宛若山傾,范和風如普通人遭遇泥頭車,當空墜地,陷入廣場青石磚中。
僵尸腦袋空空,沒有痛覺可言,但他剛爬起來,便被一雙手臂分別鉗住了左右手,下一秒,黑光從天而降,從他天靈一直斬至地面。
一條血線隨即從范和風天靈蓋延伸至面龐、胸口、腹部……
向遠背后長尾舞動虎嘯刀,雙手抓著范和風兩條手臂,一左一右將兩半身軀扔至旁邊。
很厲害的一具僵尸,無人操控也能靈活自如,說明趙浩然的煉制手法極為高明,考慮到十多天前范和風還是個大活人,趙浩然掌握的煉尸法門,還要在許家馭尸術之上。
想要!
僵前輩力大無窮,近戰無敵,但體內陰氣難以保存,明明拳腳功夫就能把先天期活活打死,卻始終難有卓越表現。
若能得趙浩然的煉尸法門,找到彌補弱點的辦法,僵前輩肯定能更進一步。
向遠看向高空中的戰斗,天地之勢縱橫交錯,或是月華,或是劍光,或是陰森妖氣,全無他落腳之地。
沒有先天的境界,沒有對天地法理的掌握,借不到天地之勢,他無法加入上方的戰斗。
不過,成與不成,終究還要試一試。
無生界不是干淵界,先天沒有護體罡氣,他憑借強大數值,碰一碰未嘗不可。
嘶啦!
向遠背后伸出兩根骨刺,血肉皮膚蔓延覆蓋,以魔氣化作黑色羽翼,雙翅震動,直奔幽山仙而去。
半空中,幽山仙、章心遠、趙浩然聯手壓迫禪兒,三人借來的天地之勢連成一體,彼此配合默契,天衣無縫。氣勢和力量更是完美交織,便如一心三用,每個人都能預測對方的下一步行動,一人出手,兩人配合,反復交替,讓禪兒疲于招架。
似這般游刃有余的精妙配合,絕非一朝一夕,更不可能一時興起,分明早早練成了合擊之法。
不僅如此,趙浩然也顯示出了當世一流的強大武力,甚至隱隱壓了章心遠、幽山仙一籌。
而且,他身負的劍招絕學并不只有一門,前一秒靈動而飄逸,山間云霧,難以捉摸,后一秒剛猛而霸道,雷霆萬鈞,勢不可當。
再有劍招不在他之下的章心遠交替補位,兩位劍仙出劍迅捷精準,每一招都與下一招緊密相連,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循環,驚濤駭浪,連綿不絕。
三人的合擊之法便如一張精心編織的大網,一點點收攏天地之勢,將禪兒緊緊束縛,并將月光推出天地之外,難以存于天地之中。
禪兒從未見過這般精妙的配合,很快便察覺了一分端倪,趙浩然和章心遠劍招過于玄妙,絕非無生界本地傳承。
細看之下,三招兩式和天劍閣的絕學有異曲同工之妙。
想到這,禪兒的思維跳出無生界,將干淵界的種種可能納入其中,立即抓到了關鍵。
靈光、孤獨后在干淵界有自己,幽山仙、章心遠、趙浩然也有,或者說,三人本就是一體。
幻滅道!
幻滅道以心入道,借助他人悲難苦痛、愛恨情仇修行,最擅玩弄人心,在八大邪魔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邪魔歪道。
但幻滅道的手段不止于此,因其功法傳承以心入道,元神強大無比,另有斬元神同化他人的法門,強行身外化身,邪門到了極點。
幽山仙、章心遠、趙浩然三人的精妙配合便是幻滅道的元神化身之法!
至于誰才是幻滅道高人在無生界的同位體,禪兒猜測是趙浩然,藏于暗中,迫不得已才現身,可能性最大。
不好,他們三個真的是一伙的,賭約要輸了!
十天前,向遠和她打賭,篤定趙浩然、章心遠、幽山仙是一伙的,毫無邏輯的自信讓她暗自發笑。
這混蛋少謀無智,把無知當作天真,不梭不是妖女。
現在再看,向遠分明全說中了,三人何止是一伙的,分明就是一個人。
轟!!
詭異風聲從背后襲來,禪兒余光一瞥,見形容大變的向遠,心頭一突,想到了八大邪魔之一的王魔殿。
向遠會王魔殿的法門,禪兒并不覺得奇怪,自思是靈光老魔奪舍失敗,失敗得非常成功,把一生所學全交給了向遠。
三陰生死簿都學會了,再掌握王魔殿的絕學未嘗不可,只是……
入魔也太徹底了,還能回頭嗎?
禪兒壓下心頭所想,幻滅道來勢洶洶,即便有向遠相助也未必能贏,咬咬牙,傳音向遠:“你去引開百變書生,爭取拖一點時間,待我……”
“滾!”
向遠冷聲回應,將禪兒的聲音從腦海中驅逐,拍打雙翼筆直沖向幽山仙。
不得不說,三種心思看似獨立,實則還是一體,即便沒有沉穩和逗比的影響,不為外物所動的冷血依舊對蛇妖充滿執念。
面對執念,冷血的選擇是將其斬了。
蛇妖只會影響他拔刀的速度,是美色所化的絆腳石,是修行上的阻礙!
禪兒碰了一鼻子灰,別提有多氣了,聽聞向遠冷漠無情的聲音,分明是將她當作了路人,不禁還有些委屈。
她咬咬牙,不是百變書生,引開妖后也行!
禪兒雙手推開,十指引落月華,一條銀白之路在向遠身前鋪開,保證他不受天地之勢壓迫,可以從容抵達幽山仙面前。
機會只有一次,禪兒不敢耽擱,雙眸綻開銀白之光,那光芒純凈而強烈,仿佛能夠洞穿一切虛妄,直指本源。
白衣身軀長發飄揚,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鄰家少女般溫婉可人的形象,瞬間轉變為鄰家大姐姐般的成熟與穩重。
隨著禪兒的變化,她的背后逐漸顯現出黃泉母樹的虛影。
根據黃泉道記載,這株參天巨木深植于九泉之下,先天之靈,有鎮壓輪回之能,枝葉婆娑,每一片樹葉輕輕搖曳,都代表一方世界正在經歷大劫。
樹冠之廣闊,枝杈之繁茂,樹葉之繁多,足以遮蔽蒼穹,包容三千世界。
蒼勁有力的樹干上,布滿了歲月痕跡,每一道裂紋,每一處斑駁,都是時間流逝和沉淀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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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為何,可能是功法殘缺,禪兒無法召喚全部黃泉母樹虛影,始終缺失盤曲于九泉之下的根系。先天不足,必須以自身作為彌補,她通過自身的修為和悟性,依靠著十六條銀白鎖鏈,使黃泉母樹勉強可以扎根,短暫存在于世。
鎖鏈延伸鉆入虛空,天地四方為之一凈,昏沉濁氣下沉,皇城上空的圓月前所未有地明亮起來。
無生界天地法理抱恙,禪兒不敢久留,但眼下不是計較得失的時候,催動月華之光,重整之前被劍氣絞碎的大陣,強行將趙浩然和章心遠分開,阻斷二者之間的聯系。
先殺一人!
禪兒持劍上前,首選目標是章心遠,料定趙浩然是三者根本,欲先斬他一雙手臂。
趙浩然眼前一晃,被重重白光阻隔,仰望天地,世間只有圓月和黃泉母樹,他驚嘆妖女手段非凡,稍加思索便滿頭大汗。
“此女手段絕非無生界……與我一般,夢到了另一個自己……”
“是了,所以才突然崛起,才能斬殺獨孤后……世上不只我和靈光、康狂師,小魔后也蘇醒了!”
“不好!”
她知我手段!
無法感應到章心遠和幽山仙所在,趙浩然立即意識到了什么,唯恐左膀右臂被斬,將手中長劍拋出,口中念念有詞。
“斬!”
長劍既是兵器,也是法寶,劍身凌空而起,暴漲至百米大小,神光煌煌,凜然耀世,仿佛能夠劈開天地,劃分陰陽。
長劍先斬黃泉母樹虛影,未能建功,趙浩然不明其法,心頭焦急萬分,轉頭看向高空圓月,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拼了!
他咬破舌尖,自損元神修為,吐出一口心頭血。
“斷你天地法理,看你如何囂張……”
“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