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道中,密集的腳步聲響起。
七八名魔族都有筑基修為,為首的男子四肢修長,紅發紅衣,還披著一件紅色大氅,可謂紅極一時。
天魔教血海法王,昆那邪。
此次左右二使奪權,昆那邪并未站隊,老老實實站在墻上,誰贏了他就幫誰。與他一般想法的堂主不在少數,在站隊的關鍵期沉默不語,拒絕了魔羅和魔阇許下的好處。
有句話說得好,天寒地凍你不在,春暖花開你是誰,不站隊便沒了排排坐分果果。
這話反過來說是另一番道理,雖失從龍之功,也無助紂為虐,新教主追究下來,他們最多給功臣讓位,不會有傷筋動骨之難。
說白了,昆那邪等魔族并無太大野心,只想老老實實混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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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按理說也該分出勝負了……”
昆那邪惴惴不安,腳步越發急促。
距離魔羅和魔阇在禁地對峙,已經過去三天時間,昆那邪提前收到風聲,料定會有一場火并,遠遠避開并未參與,只待新教主出關,他再立下忠心耿耿的誓詞。
一等就是三天,八大派都開始攻山了,禁地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忍無可忍,帶著幾位堂主踏入禁地。
一眾魔頭穿過石道,來到禁地平臺,入眼,是盤膝而坐直面大魔石壁的背影。
除了這道身影,周邊再無其他,一個活口都沒有。
硬要說有的話,滿地飛灰,有幾件衣服望之眼熟,比如皮衣+高跟鞋的配置,分明是邪月法王俱利盧。
這堆是俱利盧,那兩堆是迦權、吠尸,再遠一點像是魔阇……
死光了啊這是!
說好了再過幾十年,怎么走得這么突然?
眾魔竊竊私語,皆是心驚不已,禁地中的慘烈戰斗遠遠超出他們想象,若深究一眾高層的死法,分明是被當成養料,榨干了全身血氣。
心驚的同時,亦有幾分欣喜,一邊慶幸自己沒有參戰站隊,一邊樂得前面無人擋路,馬上就要輪到他們上位了。
眾魔中,以昆那邪反應最快也最忠誠,他上前兩步,單膝跪地:“左使……教主,屬下護駕來遲,還請教主責罰!”
眾魔一聽,慌忙拜倒,口稱教主萬壽無疆,魔功大成,天下無敵。
盤膝面對大魔石壁的左使魔羅,也就是向遠,聞言緩緩起身,嘴巴張開,便有一團魔氣涌出,沙啞道:“何故打擾本教主修煉,我參悟無上魔功正是關鍵時刻,若無大事,速速離去。”
向遠這三天痛并快樂著,操控僵前輩不斷施壓,完成了我打我自己的成就。
痛是因為魔氣如附骨之疽,不下死手不行,快樂是因為得魔氣精純能量洗滌,肉體強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
現在的向某人,放眼筑基期,頗有一種數值強大的美!
魔氣對肉體的改造有好有壞,不能一棍子打死,向遠只想要好處,不想被殺戮和毀滅的欲望淹沒理智,自然要付出常人難以忍受的代價。
好在身為一根大藥,雖有千錘百煉,倒也有根基支撐,不會被直接打死。
不好的地方,真的很疼,好幾次沒忍住,差點聽信逗比的鬼話,受欲望驅使,甘愿墮落為魔族。
逗比:堅持不一定成功,但放棄肯定很舒服,實在太疼了,要不咱們投了吧,頭上長個犄角而已,很多姑娘就喜歡這一款!
沉穩:冷血已經背負了一切,若連這點考驗都經受不住,對得起冷血的自我犧牲嗎?
冷血:……
本就不愛說話的冷血,因為得了天魔傳承,更加惜字如金,刀勢入魔,出場還有變身特效,被坑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投票的時候你最好在場,否則被代表了,哭都找不著地方。
冷血的被迫犧牲,保證了向遠元神清明,依舊是他,但也只保全了三分之二,唯有不斷突破壯大自身,才能祓除魔毒讓冷血恢復如初。
只是,冷血似乎沒有這種念頭,沉迷魔毒他樂意,感覺當個天魔也挺好。
向遠的三種心思各有不同,很少有意見一致的時候,切換不同的心思就有不同的想法,逗比和沉穩不喜天魔傳承,擔心禍及自身,切入冷血的心思,樂于接受天魔傳承,堅信自己能駕馭魔功。
這是入魔的征兆!
向遠切換沉穩的心思,和自己約法三章,駕馭魔功可以,但別累及另外兩門心思,且冷血上線的時候,不能使用變身特效。
否則冷血一登場,魔里魔氣的,比降龍界的魔族還像魔族,他向某人如何扛得起正義的大旗。
關鍵是賣相駭人,會被正道追殺。
降龍界無所謂,打不過就跑,在干淵界這么玩,遲早被正道中人堵在家門口打死。
只能說,這三天心力交瘁,可把他累壞了。
收獲的好處很多,肉體力量暴漲,越發天生神力,還借冷血上線的魔軀,從大魔石壁上領悟了一套魔功。
沒頭沒尾,不知其名,不知由來,隨口命名天魔心經。
向遠得天魔傳承,他從大魔石壁上領悟到的功法,肯定比天蛇老人、魔羅、魔阇等更為高級,保不齊就是最正統的天魔根本大法。
試了試,發現無相印法可以模擬。
就很離譜!
無相印法什么來頭,干淵界一流勢力的水究竟有多深?
正是因為干淵界水太深,向遠找到舍利子,完成了任務也不敢直接返回,體內尚有魔氣殘存,僵前輩已經打不出來了,必須由他自己找到宣泄口。
昆那邪等魔來得正是時候,多好的墊腳石,不踩死可惜了。
可只靠昆那邪等魔依舊不夠,最好是八大派高手一起上,讓他挨個踩一遍。
“稟教主,八大派攻山,已至第一道天險,教中無人處理大事,我等前來請示教主。”
昆那邪語氣恭順:“教主魔功大成,距離飛升怕是只有一步之遙,八大派不值一提,只待教主出關便可一一擊破。”
“哦,他們打上來了?”
向遠站起身,渾身筋骨噼啪作響,每一個動作都會溢散些許魔氣:“來得正是時候,本教主久聞少林、武當絕學,乃人族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今日便試試他們的手段。”
“教主,您的身份何等尊貴,不如讓我等……”
“哼,禿驢牛鼻子罷了,本教主在此,誰人敢放肆!”
向遠轉過身,雖是魔羅的樣貌,但雙目赤紅好似入魔,驚得昆那邪等魔族不敢對視,只覺這雙眼睛充斥無邊魔力,看久了,心智魂魄皆會被其所攝,淪為奴隸再無自由的可能。
出手就用催眠術,可想而知,現在是沉穩在線。
逗比?
不會的,逗比琢磨出催眠術,就沒打算用在同性身上。
向遠出招未能降服七八個魔頭,暗道一聲托大。
此刻他有魔氣支撐,如同取巧的天蛇老人,沒跨過先天的瓶頸,卻擁有先天的破壞力,有點飄,真以為自己一招就能制服全場。
好在問題不大,昆那邪等人未被催眠,全賴元神精力飽滿,打至四分之三死就沒問題了。
“桀桀桀桀————”
向遠一步踏出,五指揚起黑風,直奔昆那邪而去。
“教主?!!”
————
天王殿。
黑色大殿內部空間寬敞,足以同時容納上百人,是天魔教舉行重要儀式和集會的場所。
每一根立柱,每一面墻壁都由黑石筑成,雖有四周燈火長明,卻長年氣氛陰森,黑暗氣息揮之不去,惡念叢生令人不寒而栗。
火光跳動間,立柱石壁上雕刻的圖案隨之扭動,各種天魔神話和歷史故事仿佛隨時能活過來。
向遠端著茶杯坐在主座,大殿中除了他,便是滿地冰冷魔族尸身,包括但不限于血海法王昆那邪、僅存的幾位堂主、魔羅最喜愛的兒媳耶加摩。
他答應過魔倀,讓其一家人整整齊齊,免得黃泉路上孤苦伶仃,魔倀走了,魔羅也去了,豈能食言單獨把戰壕留下。
你們這對父子,繼續戰壕里面論個高下吧!
斬殺這些魔族之前,向遠操控他們把天魔教多年儲備的天材地寶全部搬到了天王殿,收入玉璧空間,留作外補之用。
零元購各種搜刮,完成了天高三尺的約定。
他對自己許下的約定!
黑吃黑,不寒磣!
除此之外,還讓一眾魔頭安置轟天雷,將殺生山幾處藏兵武庫挨個爆破,使魔族欲要迎戰,卻無趁手兵器可用。
他是人族,自然要想辦法幫人族打贏這一戰,且損失越少越好。
名聲什么的,他一外來者,還是個臥底,不稀罕。只求踩一踩八大派,借各家強者之手作為宣泄口,排空體內殘余魔氣。
這波是雙贏,想來八大派看到他這個天魔教主,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桀桀桀桀————”
向遠咧嘴一笑,端起茶杯吹開熱氣。
半個時辰后,山下的喊殺聲隱約可聽,天王殿一角,傳出機關響動的聲音。
來了!
殺生山有一條密道,連通后山山腳和天王殿,內部儲存大量物資,保證天魔教被圍也能保留元氣,向遠將這則消息透露給白月師太,還向其保證,屆時會有人接應。
原定耶加摩在天王殿接應,里應外合放八大派進山,計劃不如變化,改為了新教主‘魔羅’親自接應。
外面的魔族們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們還在打生打死,教主已經叛教了。
向遠抬手一揮,一團黑光包裹茶杯,轟擊角落墻壁,觸動機關,打開一道寬約兩米的暗門。
幽幽冷風吹來,淡化了天王殿內的血腥氣,一連上百人涌入,有男有女,有僧有道。
“不可思議,真有人接應……”
“這里是天王殿,可是,怎么這么多魔族尸體?”
“被渾厚掌力擊斃,內腑皆碎,腦成漿糊,殺得好,殺得好啊!”
“咦,那魔頭……是左使魔羅!”
看到端坐教主寶座的向遠,眾人皆是屏住呼吸,魔羅在此,為何密道會被打開,接應者在哪,總不能是魔羅好心開門吧?
魔頭洗心革面,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諸位莫要看了,也無須多慮,此地沒有埋伏,本教主新登寶座,專程請諸位觀禮。”
向遠緩緩站起身,看向最前方的一僧二道,眸中紅光奔涌:“不差,少林武當,值得本教主一番等候!”
魔羅成了教主,那其他魔頭呢,怎么一個不見?
咦,那具尸體有點像血海法王昆那邪,殺生山究竟發生了什么,魔頭們內斗死光了嗎?
鏘!
白月師太拔出長劍,四下搜索,未見到少俠,冷聲道:“魔頭,你的寶貝兒子魔倀何在,他劫走兩枚天魔舍利,貧尼一直在尋他。”
“桀桀桀桀————”
向遠爽朗一笑:“師太,莫要演了,你我都知道,此魔倀非彼魔倀。他是人族,不是我族中人,被我拆穿真面目,寧死不屈,現已粉身碎骨!”
言罷,拍了拍桌上放著的虎嘯刀。
白月師太怒目圓睜,劍鋒寒芒刺骨,騰起冰霜雪霧。
少俠高義,不該慘死魔窟,她當時若堅決挽留,便不會有如此悲劇。
白月師太懊惱至極,緊握長劍,指節發白,隨其悔恨之意,劍身跟著輕鳴顫動:“貧尼今日拼得性命不要,也要為少俠報仇雪恨!”
“桀桀桀,師太好大怒火,人魔爭斗多年,不知死了多少青年俊杰,你這般怒火中燒……”
“難不成本教主錯殺了你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