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樹和兩人高的金山銀山中間,宮裝美婦懷抱寶盒,盤膝在地似是修煉。
槐澤夫人。
如向遠所料,舍利子的確在她手中,不僅如此,舍利子還為槐澤夫人點開靈智,讓她成功化形。
一直以來,槐澤夫人都將這枚舍利子視為性命等同的寶貝,堅信此物必有不凡,既然能幫她化形,肯定還能讓她在修行上更進一步,成就一方威名赫赫的大妖王。
人只要有夢想,就會有一次次挫折和失望。
槐澤夫人得到舍利子多年,一直沒能參透其中奧妙,只知此物不凡,始終找不到祭煉的法門,屢次嘗試失敗,仿佛舍利子僅是一顆平平無奇的石頭。
槐澤夫人也曾懷疑過,她能開啟靈智并順利化形,舍利子并非關鍵,真正的機緣被她忽視了。
但向遠和白龍的到來,打消了這一疑慮,兩人手段高強,一個能駕馭怪物一般的僵尸,一個本身就是怪物,他倆費盡千辛萬苦也要找回的山門重寶,絕不可能是普通石頭。
向遠一步后退,讓僵前輩上前:“藏得可真深,但你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師姐這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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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模糊糊身影念出佛號,隨其身上紅色袈裟顯形,地宮里多出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僧。
袈裟如同牛筋,堅韌無比,又有佛光庇護,最擅克制陰邪。僵前輩身軀被纏,空有力大無窮卻泥牛入海,無濟于事,每每發力掙扎,不僅無法撕碎袈裟,還被佛光驅散體內陰氣,電力加速消耗。
他不以為意,抵達井南村妖王別院,找到了白龍吐出的那口毒血,心想著這次總能算出來了。
天地之勢匯聚而來,地涌金蓮,節節攀高,將他的身軀高高托起。
“法空院主……您,怎么來了?”
法空單臂一推,紅色袈裟飛出,裹住僵前輩全身。
槐澤夫人滿臉苦澀,思索再三,完全不是向遠和白龍的對手,咬牙道:“我可以將此物交給兩位前輩,但你們必須答應饒我不死,否則魚死網破,我散了湖底大陣,湖澤水泊倒灌,兩位前輩免不了傷寒之災?!?
槐澤夫人大驚,想到了什么,急忙解釋道:“不是我干的,我已經打算用它換一條生路了。”
老方丈的刀法不急不躁,每一刀都恰到好處,主打一個以柔克剛,每每有烈陽大勢不可阻擋,便將劍光引至一旁,狠狠砸在僵前輩身上。
這兩個兇人怎么追來了?槐澤夫人臉色大變,青白交替之間,思索安然脫身的可能,虛為委蛇道:“兩位前輩,小妖并非濫殺無辜之輩,迫于妖王淫威不得已而為之,還望兩位前輩憐小妖修行不易,放我一條生路?!?
法空身上的袈裟是件法寶,退能防御,進能隱匿身形,埋伏在側,白龍也沒察覺到端倪。
“桀桀桀桀————”
法靜死掉的那天,法空并沒有心生感應,直到第二天,風吼魔、寒影夫人死于井南村的消息傳出,他才意識到不妙,親自前往案發現場,路上看到了法靜尸骸。無生界有自己的‘千里追魂’法門,法空已入先天,當即開始推算。
旭日初升可算白龍的小必殺,尋常先天期,若無一流傳承,初見必死,遇到厲害對手,初九演變九五,飛龍在天則是大招。
這一路刀法不適合逗比,冷血也不喜,走的是沉穩路數,可惜沉穩還在封印之中,否則由他親自觀摩,抄作業的效果會更好。
僵前輩的拳腳力大驚人,法空只聽破空聲,便沒了硬接的念頭。他單手畫圓,紅色袈裟化作一面紅底金紋的軟墻,以另類的袈裟伏魔功,以柔克剛,推開了來勢洶洶的僵尸拳頭。
作為佛門中人,舍利子什么的,他理應笑納,不,代為看管。
正經師姐,和不正經的逗比無法畫風同框。
說著,腦補了白龍點頭的深意,除惡務盡,哪有斬草不除根的道理,先假裝答應,等舍利子到手再除妖魔。
他扭頭看向白龍,見其點頭默許,同意道:“我二人下山尋找山門遺失在外的寶物,只要能找回舍利子,其他都不重要,饒你一命又有何妨?!?
法空一招制服僵前輩,直面白龍強大殺招,雙手合十,老僧入定,低聲誦了一聲佛號。
樹妖神色不似作假,向遠也沒看他,一個閃身來到白龍身旁,牢牢將師姐護于身側。
“我的寶貝?!”
只一手,便道明了為何他是方丈,法靜只能當打手。
鏘!!
此劍威嚴霸道,有大日橫空的無限光輝,有真龍駕云震撼人心,二者相合,讓法空感受到了來自元神深處的心悸,仿佛看到了自己被真龍撕咬,被大日挫骨揚灰的死相。
劍至九五,飛龍在天。
又是一個用刀的高手!向遠望之頭疼,汲取法空已入宗師的大成刀法,模擬其應敵之策,將徐徐不急的見招拆招化入自身刀法。
白龍緊皺眉頭,長劍握在手中,劍尖一點,旭日初升的澎湃熱浪宣泄四方,照亮整片地下空間,于一處角落逼出朦朧好似透明的身影。
向遠大步走出,隨手在金山上一撈,將一串寶石塞進懷中:“你這妖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乖乖將寶貝交出來,否則我能饒你,我師姐可饒不了你。”
槐澤夫人驚呼出聲,不知院主何時到來,隱匿了多久,她竟一點察覺都沒有。
向遠看向頭頂,別說,這么多冰水砸下來,淹不死也能砸死他。
不愧是師姐,殺伐果斷,眼里揉不得沙子。
結果還是沒算出來!
正思索著喚醒寶貝的方法,突聽腳步聲走來,她急忙起身,將巴掌大小的寶盒塞進胸前的儲物空間,兩根樹條化作利劍,橫眉看了過去。
此天地之勢,得天時地利,可斬肉身元神!
戒刀出鞘,刀身樸實無華,透著一股寧靜力量,好似一潭死水,古井無波,內斂無鋒,與白龍的炙烈劍光形成鮮明對比。
“阿彌陀佛,施主身如大日,不知修了哪家傳承,當真是個不凡。”
以防妖女偷襲,向遠又天真爛漫不知人心險惡,僵前輩主動上前,大步來到槐澤夫人面前。
雖然推理過程不對,但結果是對的。
啥也沒算出來!
“貧僧的師兄法靜降妖伏魔有大功德,他喪命邪魔手中,生前有浮屠功德,死后卻不能瞑目,貧僧不得不來?!狈湛聪蚴种袑毢校磺幸蚬栽从诖?,好大一番造化。
他心如止水,不為大日動搖,時刻保持內心平靜清明,每一次反擊都精準有力,好似師父指點徒弟,以一打二,在穩健中漸漸立于上風。
“我就知道,得罪了方丈還想跑,沒那么容易?!毕蜻h嘀嘀咕咕,心念一動,僵前輩如出膛炮彈一般撞了出去。
炙熱劍光如烈陽火焰襲來,法空默念阿彌陀佛,不愿肉身對抗白龍手中神兵利器,拔出后腰所佩戒刀,使出一套中規中矩的佛門刀法。
別說,槐澤夫人去哪,白龍便追到哪,兩位妖王因此喪命,法空說她是二五仔不算冤枉。
不是法空不行,而是白龍另有手段,她有秘法可以避開千里追魂的鎖定,只要不是境界超出太多,算不出她身在何處。
聽他立下這般狠辣誓言,全無半點余地,槐澤夫人不再多言,抬手從儲物空間取出寶盒,留戀撫摸了兩下,這才不甘不愿遞了出去。
二人交接寶盒之時,槐澤夫人手上一空,寶盒無端端隱入空氣,好似瞬移般消失了。
聽聞舍利子,還山門寶物,法空坐不住了,第一時間將佛門遺落在外的舍利子取回,落袋為安,這才以高僧形象示人。
“前輩此話當真?”
向遠身旁,杵著一言不發的僵前輩,白龍本和他同行,一聽這話,無聲拉開了一段距離。
白龍埋怨看了向遠一眼,烏鴉嘴說什么來什么,顧不得懊惱,拖著大病初愈的身軀上前,一點紅芒斬開,積蓄劍勢,只等九五飛龍在天,再施展致命一擊。
風吼魔、寒影夫人是蓮花禪院的錢袋子,法靜是頭號雙花紅棍,法空吃了這么大的虧,豈能輕易咽下這口氣。根據現場痕跡,推斷兇手和槐澤夫人是一伙的,以千里追魂的秘法找到槐澤夫人的所在,專程在此等候。
“廢話真多,把你藏在胸口的寶貝交出來?!?
“這是自然,我李仙緣可以元神立誓,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和師姐定放你離去,否則天誅地滅,這方天地再容不下我李仙緣?!毕蜻h擲地有聲,當下立下毒誓。
隨劍勢展開,云氣真龍環繞身側,口銜烈焰,背負一輪大日,有雷霆鎧甲凝聚,騰于九天,威壓四野。
再研究一下,多換幾種打開方式,定能參透玄機。
論力氣,法空遠遠不是僵前輩的對手,論武器鋒利,戒刀只有一層佛光普照,不如白龍手中神兵,但他以靜制動,以柔克剛,以不變應萬變,硬生生壓制了白龍和僵前輩的攻勢。
老僧已入暮年,膚色枯黃,滿臉歲月之痕,眼皮耷拉垂下,雙眼只留細微縫隙,眼珠昏黃,儼然一副命不久矣的衰敗之相。
白龍一劍點出,將天地之勢凝于三尺劍鋒。
佛光初現,有菩薩相,金蓮花瓣層層疊疊,似緩實快,將法空托至半空的同時,亦將他的氣勢拔高至巔峰。
法空懸于半空,在佛光和金蓮的環繞下,整個人如同覺者,獲得了超凡的智慧和力量。他的氣息縹緲不定,不再局限于衰敗肉身,仿佛與天地同在,與自然共鳴。
他嘴角勾起祥和安寧的淡笑,拈花一指輕輕點向大日真龍。
“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