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天走了進(jìn)去,暗門也跟著合上了。李若天走下階梯,來到這間存在了好多年的密室里。他看著對面那個落魄的身影,發(fā)出一聲嘆息。
“我這個階下囚尚且沒有唉聲嘆氣,你這風(fēng)光無限的大老板怎么還愁眉苦臉的?看來你最近這日子也不怎么好過啊,哈哈!”
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那道落魄的身影轉(zhuǎn)了過來。
“還真讓你說對了,我這日子確實不怎么好過!不過,還好有你陪著我啊!”李若天感慨道。
“李若天啊,李若天!你倒霉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落下過我啊,哈哈!”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道人影緩緩走了過來。
那是一名老人,不高,有些瘦弱。他走到李若天的面前,把自己的頭發(fā)輕輕地?fù)荛_,手有些顫抖。他的頭發(fā)十分的油膩,那是長期沒有清洗的緣故。
“丁志忠!你說都這么長時間,咱倆也沒好好聊聊。早些年間,你、我都忙,也沒有正經(jīng)機(jī)會坐在一起聊聊。現(xiàn)在好了,我也不忙了,有的是時間了。”
丁志忠,丁麗的父親,一個幾乎快要被人們遺忘的人。
“聊聊?自從你找人把我弄到這個鬼地方來,我倒是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但是,你把我弄到這里,既不打也不罵,對我不管不問。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丁志忠走到一旁,洗了把臉。
“我就是想困著你啊!我得讓你活著,這樣你才能看到我的未來有多輝煌!”
“那你倒是給我個理由啊,你困著我,你圖什么啊?”丁志忠有點(diǎn)激動了。
“我圖高興啊!”李若天笑的很開心,只要他看到丁志忠難受,他自己心里就特別高興。
“你有病啊?”
“你有藥啊?”
兩個老頭的嗓門一個比一個大,兩人對著吼了起來。兩人彼此對視,誰也不說話,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對方。
“噗!哈哈,哈哈!”
“噗!哈哈,哈哈!”
兩人誰也沒忍住,幾乎同時笑了出來。他們的笑聲變的越來越大。兩人都漲紅了臉,笑聲也變的小了許多,直到最后沒了聲音。
“咳咳!咳咳!”
兩個老頭喘不過氣來,一邊大口喘息,一邊不停地咳嗽。
“你這個老東西,你說我怎么說你才好!唉,人啊,活這一輩子到底圖個什么啊?可能真的跟你說的一樣,圖個樂吧!”丁志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自打咱倆認(rèn)識啊,我就覺得你這家伙有點(diǎn)賤!老東西,我這輩子什么都沒贏過你。女人,女人輸給你了。孩子,孩子也沒你的孩子爭氣。誒,嘿嘿,關(guān)鍵這又能怎樣呢?你不是還落在我手里了嗎?”
兩人聊起來竟然像個孩子一樣,你爭我吵的好不熱鬧。
村野的斗牛成員已經(jīng)站在外面好一會兒了。他向里面看了好多次,發(fā)現(xiàn)床上的“李若天”一直都是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于是,他走了進(jìn)去。
對于熟練掌握各種技巧的村野成員們來說,無聲的打開幾扇房門還是很輕松的。他走到李若天的床前,終于發(fā)現(xiàn)了這床上躺著的竟然是個假人!
他沒有聲張,悄悄地退了出來。然后,他拿出手機(jī)跟蔣七通了電話,如實的匯報了李若天家里的情況。蔣七讓他繼續(xù)盯緊了臥室,不要打草驚蛇。
終于,在這位斗牛的嚴(yán)密監(jiān)視下,李若天臥室里的秘密暴露了。
夏鼎天接到了蔣七的電話,知道了李若天的情況。他把事情如實的跟夏老爺子說了。
“備車,去李家!”夏老爺子把手里的茶水一飲而盡,將茶杯放在桌子上轉(zhuǎn)身去了臥室。
夏鼎天伺候老爺子換好了衣服。爺倆一前一后走了下來。夏鼎天拿著老爺子的包,那是一個粗布做成的陳舊的包。他的另一只手里拎著兩瓶酒,兩瓶十分廉價的牛欄山白酒。
老胡把車門打開,將老爺子請進(jìn)了車子,然后自己才上車。老胡向來只伺候老爺子,這在夏家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夏鼎天坐到副駕駛上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不快。
邁巴赫62的動力自然是不用說,商務(wù)轎車獨(dú)有的舒適感更是讓后排的夏老爺子幾乎快要睡著了。這時,夏鼎天的手機(jī)響了,鈴聲不大卻把即將睡著的老爺子吵醒了。
“什么事情?”老爺子緩過神來,揉了揉眼睛。
“爸,那邊來電話了。人已經(jīng)控制住了,丁叔也找到了,丁麗也在那里呢。”
“好!”夏老爺子再也沒說話,繼續(xù)閉著眼睛睡覺了。
當(dāng)邁巴赫62開到那座看起來有些陳舊的大院門前時,門外的街道上已經(jīng)站滿了人。這些人都是麗景安保集團(tuán)的人,他們穿著統(tǒng)一的制服,彼此相隔不到五米的距離。
“這么多人?這陣仗可是夠大的啊!”夏鼎天感慨道。
車子最終停在了院子里一面灰色的墻底下。夏老爺子下來之后便看到了丁麗,在丁麗的身旁還站著一個人,那是一個老人。
夏老爺子從兒子手里接過來那兩瓶廉價的白酒。他舉起來對著丁麗身旁的老頭晃了晃。“丁老怪,怎么樣?咱們一起喝一杯?”
“哈哈,哈哈,老夏啊,想不到我還能有機(jī)會和你喝一杯啊,啊,哈哈!”
老人便是丁麗的父親。此時,丁麗已經(jīng)幫他洗簌過了。重見天日的丁志忠?guī)Я艘桓蹦R,外面的陽光對他來說太過耀眼了。
“走!”
夏鼎天和丁麗都想跟著前面的這兩位老父親。然而,兩人還沒走出兩步便看到前面兩位老頭擺手。兩人彼此對視一眼,便安靜地站在了那里。
夏一和丁志忠走到了前面的小亭子,這是當(dāng)初魏叔請蔣七喝茶的地方。此時,這個小亭子里還坐著一個人,這個人正是李若天。
亭子的桌子上放著一盤花生米,一盤毛豆,三只酒杯,唯獨(dú)缺少酒。
啪!
兩瓶牛欄山放在了桌子上,李若天抬起頭看著那兩瓶白酒竟然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李若天一直在笑,笑到自己都開始咳嗽了,他還在笑。他拍打著胸口,捶了自己好多下,才終于止住了咳嗽聲。
“你可悠著點(diǎn),李壞蛋!這酒咱們還沒喝呢,你直接咳死了,那我和老丁可是少了很多的樂趣咯!”
夏老爺子坐了下來,隨手抓起一把花生吃了起來。
三個老頭坐在涼亭下喝起酒來,全然不管身旁站著的那些保鏢,還有不遠(yuǎn)處的夏鼎天和丁麗。三人推杯換盞,卻又算不上真的好友。
夏鼎天和丁麗的電話基本上沒停過。夏家和現(xiàn)在的丁家旗下的產(chǎn)業(yè)都很多,兩人又都是現(xiàn)在企業(yè)里的掌舵人。兩人的電話不停地響,這鈴聲換成了震動還是打擾了三位老人的興致。
“你們倆回去吧,我們?nèi)齻€就是喝頓酒,沒什么要緊的。去吧,去吧!”
兩人仍然猶豫不決,直到夏老爺子站起來罵了夏鼎天兩句。兩人便一句話都不敢說,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
丁麗一步三回頭的看著亭子里的三個老頭,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什么會這么對待李若天。
起初,丁麗接到蔣七的電話時,興奮的簡直要瘋了。然而,當(dāng)她看到自己父親被摧殘的樣子時,更是瘋了一樣的抽出旁邊保鏢的短刀便要砍過去。而令人丁麗吃驚的是,丁老爺子攔下了她。
現(xiàn)在看著三個老頭在那里有說有笑的喝酒,她怎么也想不通這些老年人到底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她叮囑完了手下人,這才放心的離開了。
人,總在老了的時候才知道時間的珍貴。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涼亭里的兩瓶牛欄山已經(jīng)空了,盤子里的毛豆和花生也所剩無幾了。三只酒杯里面也只剩下了杯中的那淺淺的一口酒。
“干了吧!”
丁志忠端起酒杯提了一句。他看看夏一,又看看李若天,臉上掛著微笑。
夏一也舉起了酒杯,只是他沒笑。他的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難言的表情,那種表情看起來很古怪。
兩人舉著酒杯看著對面的李若天,讓這個小小的涼亭呈現(xiàn)出一種別樣的氣氛。
呼~~
起風(fēng)了!
院里刮起來一陣微弱的風(fēng),風(fēng)席卷著院子的落葉和砂石吹過了涼亭。
三人都趁著這股微風(fēng)用胳膊擋了一下酒杯。他們彼此看了一眼,竟然一句話也不說舉杯一飲而盡!
丁志忠和夏一將酒杯放下了,兩人也不說話就那么靜靜地看著李若天。李若天緩慢地站起來,對著丁志忠和夏一深深地鞠了一躬。
丁志忠和夏一也不說話,很自然的受了李若天的這一鞠。李若天彎著腰,遲遲沒有立起身來。畫面仿佛靜止了,只有風(fēng)偶爾吹動花枝,才能讓人覺得這不是一張山水農(nóng)家的畫。
當(dāng)夏一攙扶著丁志忠轉(zhuǎn)身時,保鏢走過去想要將李若天帶回屋里。他輕輕碰觸到了李若天,便見李若天一頭栽倒到桌子上。
李若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