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站起身,看向這處崩毀的世界,又看了看地面上的字跡,若有所思。
“怎麼了?”兔小妖跟著他站起,見他沉默不由好奇問道。
“其實,我留在這裡的字跡,存在不了多長時間?!?
“哦,你只是想糊弄一下他?可是那時候他已經(jīng)死了啊,你幹嘛還要刻下這些字呢?”爲(wèi)了顯示自己不笨,兔小妖拼命猜想。
“我是真心想幫他的...只是,十天過後,他們都會復(fù)活,這處世界也會恢復(fù)原貌,留在這裡的字,自然會被別人抹去,三頭巨人,是看不見的。”天明拉著她向靈宮內(nèi)走去。
“那...那那...那...咦?我想說什麼來著?”兔小妖呆呆的拍了拍自己腦袋,突然又想了起來,有些焦急的看著天明,“那要是被人看見你留下的字了,把你當(dāng)做人族的叛逆來懲戒怎麼辦??!”她轉(zhuǎn)身就要去抹掉那些字跡。
這個世界上的種族大義像是一座山壓在每個人的心頭,一旦做出叛逆種族之舉,輕者被驅(qū)逐,重者當(dāng)場格殺,所以兔小妖並不想天明因爲(wèi)一個不熟的三頭巨人而擔(dān)當(dāng)風(fēng)險。
“別去。”天明拉住兔小妖,看了看天空,“你以爲(wèi),我們在這裡說的話,別人就聽不見麼?”
“你是說?!”兔小妖一驚,她並不笨,緊張兮兮的偷瞄一眼天空,她湊近天明輕聲道,“我們可以...”
“就算在心裡交談,只要他們想知道,也就可以知道的?!碧烀鞔驍嗨脑?,目光沉靜而睿智。
“那你爲(wèi)什麼還要那麼做啊,這不是明著反叛人族麼?”兔小妖憂心忡忡。
“人族先前給了我一個選擇,可是我並沒有去拿那柄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我不喜歡那把劍呢,我這麼做,也只是給他們找一個藉口罷了,到時候他們就會有理由發(fā)難?!碧烀魈枚手恼f出來,似乎並不怕別人聽到。
“天明不喜歡,我也不喜歡!”兔小妖極爲(wèi)認真的說道。
“可是你也不能叛離種族啊,這樣你會很危險的!”
“反正都會來,我做點什麼,比什麼都不做的要好?!碧烀魇州p鬆的笑了笑,“別擔(dān)心了,你不相信我麼?”
“相信!不管什麼時候,我都相信天明!”
天明的鼻頭一酸,乾笑著掩飾一番之後,他道,“那我們現(xiàn)在就出陣吧?!?
“就這麼完了???”兔小妖顯得有些納悶的樣子。
“你還想怎樣!”
兔小妖一邊蹦蹦跳跳的跟在天明身後,一邊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幫那個三個頭的怪傢伙呢~”
“我說了要幫他麼?”
“哼!小氣鬼!”
來到那處靈位空間,數(shù)萬枚靈牌圍繞著古老祭壇懸浮,充斥著一種玄奇的氣氛,兔小妖微微有些驚訝,驚訝過後又是害怕,這裡的氣息跟葬天墓地一般無二,都是那麼陰森黑暗,令她心裡有些發(fā)毛,她情不自禁的抓緊了天明的手。
那些靈位中都有著隱晦的靈魂波動,像是有生靈在其中沉睡,祭壇散發(fā)出滔天的死氣席捲長空,不斷的滋養(yǎng)這些魂魄,天明掏出三頭巨人的靈位,輕輕一拋,它便自主歸位,開始吸納祭壇散發(fā)出來的力量。
天明指尖的一道傷口緩緩癒合,靈位上的一滴血液漸漸滲透進去,衝入三頭巨人的魂魄隱匿。他說過要幫他,又怎會食言?他說過要給他們一個藉口,又怎會不做的徹底點?而他們想要對付他,他不介意用點手段來個小小的報復(fù),儘管這樣的報復(fù),微不足道。
以眼神示意兔小妖,兔小妖撇了撇嘴,一臉不情願。
天明別過頭去,伸手一揮,煉妖鼎哐當(dāng)而下,將她收了進去。感覺到兔小妖在鼎中生氣的大吼大叫,天明無奈,分出一道真氣分身進入鼎內(nèi),這才讓她安靜下來。
“這是...你的真氣分身?”兔小妖對天明的一切都可謂瞭如指掌,因爲(wèi)她曾很認真的做過一回天明,走過他曾生活的點點滴滴。看著眼前這個與天明本體看上去幾乎如出一轍的人,她不由有些放不開。
天明的真氣分身點了點頭,“怎麼了?”他的神念波動盪漾出去。
“哦,恩...感覺是你,又不是你,怪怪的!”兔小妖訕訕道?!澳氵€是把他散了吧,看著彆扭。”
看到真氣分身崩散,兔小妖又急急道,“別別!還是留下吧。”
“你真的是天明?”
天明的真氣分身點了點頭,若不是不能做出表情,始終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他肯定一臉鬱悶。
“哦?!蓖眯⊙质_,顯得很拘禁。
“對了,以後我可能就是刑天明瞭!”天明的真氣分身雙目中露出寒光。
“爲(wèi)什麼吖!”想起天明當(dāng)初的異變,兔小妖心裡就很不好受,總感覺別人將自己的天明奪走了一般,可是天明又明明在自己眼前。
“因爲(wèi),我始終是那個人族叛逆!”
當(dāng)年刑天明被驅(qū)逐出人族,他便終生再也沒踏進人族領(lǐng)地一步!他有他的高傲,何止是仰天大笑出門去。
一步步走近祭壇,無邊的死氣將他繚繞,祭壇中似有一個古老而強大的靈魂在甦醒,引起天地的震盪,靈位的顫抖,恐怖之極的殺意透過祭壇向天明逼來,瞬間刺入他靈魂之內(nèi)。
面色一白,天明倒退兩步,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他再次擡起腳,向著祭壇走去。已經(jīng)忍不住要動手了麼?
濃郁的死氣向著祭壇凝結(jié),使得祭壇如在一片黑海中沉浮一般,若隱若現(xiàn)的顯露出一角,似有一個強大無邊的魔王,在祭壇上漸漸顯化出來,冷冷的看向天明。
他的眸光,比劍還要鋒利,劃破空間斬來,令的天地破碎,一切都在倒卷。黑海中響起一聲沉悶的咆哮,似洪荒猛獸的厲吼,轟轟而響。
“哼!”
虛無中傳來一聲冷哼,天地驀地一頓,像是被定住一般,接著時光倒流,那兩道眸光迴轉(zhuǎn),黑海中的魔神沉沒,死氣散開,一切都恢復(fù)初始的模樣。
天明愣了愣,若有所思的向前踏出一步,嘴角漸漸勾勒出一縷洞悉的笑意,他站在了祭壇之上。
祭壇一震,周邊的空間開始扭曲,盪漾出一波波強大的傳送之力,四周的天地虛淡下去,黑暗越來越遠,卻又墮入,另一片黑暗。
刑內(nèi)軍營中,那片懸浮的光幕猛的散發(fā)出強烈的光芒,如成了世界的唯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等在此處的人,留意著光幕動靜的人,驀然心跳加速,難以遏制的激動起來,全部將視線投向那道不安顫慄的光幕。
光幕的光芒猛的黯淡,衆(zhòng)人的心臟再次猛的一顫,怎麼回事?失敗了麼?否則,光幕爲(wèi)何會黯淡下去!
當(dāng)光幕恢復(fù)了平靜之後,代表天明的那串?dāng)?shù)據(jù)變成灰色,接著漸漸隱沒,從光幕上消失。
“失敗了!”有人發(fā)狂一般的大吼,等了這麼多天,就等來這麼一個結(jié)果麼!
從來沒有人闖過第十陣,所以,他們並不知道光幕會有怎樣的變化,只是看到天明的名字消失,他們理所當(dāng)然的認爲(wèi)天明死在了陣中。
“不會的!”有人怒吼。
天明在禁忌之陣中待了七天,這是沒有人能打破的記錄,他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是人族年輕一輩中最爲(wèi)頂尖的一人,稱爲(wèi)第一人也無過,可是,他怎麼就這麼死了呢?他怎麼能失敗呢!
承受力脆弱者,當(dāng)場痛哭起來,莫名心傷。這是他們?nèi)俗宓奶祢湴?!這是他們?nèi)俗宓奈磥?,他們不嫉妒,他們不憤恨,只是你?wèi)什麼要這麼死去!
越是期待,越是失望,當(dāng)結(jié)果出現(xiàn)的那一剎,這種失望足以讓人動容。
他們憑什麼去嫉妒,憑什麼在他死後說風(fēng)涼話,都是他們?nèi)俗宓淖拥?,都是他們?nèi)俗宓奈磥恚?dāng)他死去的時候,他們只有心傷與無奈。
就這麼,結(jié)束了麼,可惜!
多少人在心底,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哪怕他們從未見過天明,不知道他是哪一號人物,可是當(dāng)他進入禁忌之陣後,他們心中大多數(shù)人都在祈禱,不求他能過關(guān),只求他能平安。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期待與祈禱越來越濃盛,在越來越多的人心底滋生。
“嗚...哇!天明!嗚嗚,你怎麼就這麼死了!嗚啊...”伍玉兒忍不住的大哭起來,第六小隊中除了下落不明的二必之外,就只有天明還活著,他們之間自然有戰(zhàn)友的情誼存在,天明落得這麼一個結(jié)果,伍玉兒不免悲傷。
怎麼,能這樣!
在衆(zhòng)人悲慟的時候,毛大神不敢置信的看著黯淡光幕,神色中露出濃濃的驚駭,當(dāng)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渾身發(fā)涼,全身都在哆嗦,他平靜的心突然大亂,思緒一片混亂,他不顧一切的朝著第十陣衝去。
他好後悔,真的好後悔,爲(wèi)何仍由他闖第十陣自己卻不管不顧!他是天明的護道人??!就是爲(wèi)了保護他而存在!他心中生出無邊殺機,他要毀了這大陣!他狀若瘋魔的朝試煉界衝去,誰敢阻攔他,他都會不顧一切!
隨著接觸,他早就將天明當(dāng)做了自己的晚輩,甚至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