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妃輕輕掃了一眼周遭的人,再一揮手,衆宮女就知趣的悄然的向門外退去,孟芯兒也只好隨著她們一起離開,卻在走到門邊的時候,雲妃喚道:“孟芯兒留下。”
雲妃記得她與龍子非相談的時候孟芯兒一臉無恙的神情,而且,由始自終她也沒有見到孟芯兒的身上有落紅或者是其它小產的癥狀,已經過了一整夜還有多半個上午了,那藥的反應真的是太慢了,所以,她已經對孟芯兒是不是喝下那墮胎藥開始懷疑了,只是剛剛龍子非在,所以,她纔沒有多說什麼,此番,回到了她的地盤飛雲宮,她倒要好好的仔細的盤問一下孟芯兒。
孟芯兒聽言便止住了走出去的腳步,而轉過頭來面對雲妃,“娘娘,請問有何吩咐?”
“孟芯兒,我看你好端端的,說,臨行前你說你病了,是不是胡亂說的,是不是矇騙本宮的?”
“娘娘,沒有。”孟芯兒的心剎時就慌了,要是被雲妃猜到那墮胎藥她沒有喝下去,那她,只怕慘了。
她現在,又傻傻的把自己交到雲妃的手上了。
“真的沒有?”
“沒有。”說什麼也不能承認,“孟芯兒現在肚子還不舒服呢。”
雲妃看孟芯兒還是蒼白的臉又好象不是再騙她,或者,是那藥勁不夠猛,所以才催不下她的孩子來。
看來,她要再加點力道了,她要讓孟芯兒不止服了那墮胎藥,還要再製造點麻煩,這樣,她腹中的胎兒一準也就流了。
“孟芯兒,你要留下半日,是不是要對做本宮不利的事情?”就是這點雲妃怎麼也想不明白。
“娘娘,沒有,真的沒有。”
孟芯兒急忙澄清,難道真是好心沒好報,她這一留是留錯了嗎?
孟芯兒心知肚明雲妃要做什麼,可此刻,她卻無力迴應,擡起了手,看著掌心,一滴淨水彷彿就在眼前,可她知道,只要她一呼喚,那淨水便會出來了。
這就是她留下來的目的。
爲的,是那死亡之慾。
明知道所有的過錯都不屬於她,可是,她還是想要盡一份自己的力量。
不怨誰,也不恨誰。
做一世人,便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來人,給我拖出去,在門前的青石路上跪兩個時辰,沒有本宮的允許,不許起來。”就是無端的行虐,她也不需什麼理由,只是想,那便做了。
孟芯兒腹中的胎兒,她一定要在孟芯兒離開飛雲宮去八王府之前除去。
歐陽永君的孩子只許有她梅香的,絕對不許有其它女人的孩子。
立刻,門外就有兩個嬤嬤迎了進來。
孟芯兒輕輕擡首,澄澈的眸子裡寫著許多的不甘願,可她知道這是她的命。
她可以不受的,可她卻偏偏就自己選擇了留下來,就在兩個嬤嬤就要衝上來拖走她時,她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然後直奔雲妃。
雲妃下意識的驚叫出聲,“啊……”
就在剎那間,孟芯兒的一隻手已經對準了雲妃的手掌心,那隻手,正是飽含著三滴淨水的那隻手。
雲妃以爲,孟芯兒是要反抗她是要害她了,所以,她驚駭的推拒著孟芯兒的身體。
然而,身前的女人卻完全不爲她的力道所控,她微笑的看著她,那眸光是那般的澄澈如水,純淨的沒有任何的雜質。
一滴淨水,解了那死亡之慾。
靜靜的默唸,她知道她的真心可以感動上天。
然後,雲妃的選擇,或去或留這宮中都已與她無關。
只想離開,只想生下屬於她自己的孩子。
至於她的應劫,她已無法去掌控了。
她腹中的胎兒,一定要生下來,那是她生命的延續。
兩個人的掌心間,一滴靜水就在孟芯兒虔誠的禱告間剎那間的就傳遞給了梅香。
當感覺到那滴淨水的移動及落入格香的手心中時,孟芯兒這才緩緩的鬆開了她與梅香擊合在一起的手。
“你……你對本宮做了什麼?”雲妃只覺手掌心裡好象片刻間就涌入了一滴溼溼涼涼的水滴,可是當她翻過手掌時,她的手心裡卻什麼也沒有。
有的,只是那掌心上的掌紋一條又一條縱橫交錯在眼前。
“娘娘,倘若皇上再派下來解藥給你,你且不吃,只試一試還會不會毒發了,如果沒有,那麼,我想,娘娘身體裡的死亡之慾便解了。”孟芯兒不想拐彎抹角,也不想讓雲妃因這一滴淨水的入身而恐慌,她只想讓一切簡單化。
“你……你給我的是解藥?”雲妃不相信的追問。
“是。”
雲妃騰的就站了起來,“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騙我,孟芯兒,你是不是向本宮的身體裡又注入什麼毒藥了?一定是的,你這個賤人。”
雲妃不相信,她駭然的一把就抓住了孟芯兒的發,然後一拳就對準了她的小腹擊去。
這一拳下去,只怕,孟芯兒流產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孟芯兒想要移開,可是雲妃卻死死的抓著她的發,不讓她移動分毫。
眼看著雲妃的拳頭就要落下來了,她一邊拼命的向一旁閃著身子,一邊低吼道:“娘娘,那一滴水真的是死亡之慾的解藥,娘娘,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雲妃哪裡聽得進去,那一滴水真的讓她有些怕了,她纔不相信孟芯兒會以德報怨,她對孟芯兒是那般的殘忍行虐,孟芯兒是絕對不會將那死亡之慾的解藥給她的,因爲,據她所知,孟芯兒也中了那死亡之慾的毒。
所以,就算那滴水真的是解藥,孟芯兒也該留給她自己的。
拳頭,就這樣的落了下去,就落在孟芯兒小腹上。
痛,很痛。
“嗚……”低嗚一聲,孟芯兒的手下意識的就向雲妃揮去,她不想再受雲妃的拳頭了,她要保住她自己的孩子,所以,她要揮開雲妃的手。
卻不想,她這一揮,揮開的不是雲妃的手,而正好是正彎腰的雲妃的臉,頃刻間,一股灼痛襲來,雲妃只覺鼻間一熱,鼻血就這樣流了下來。
一切,都是這般的快,快的讓一切都發生了。
“孟芯兒,你找死。”痛意與恨意讓雲妃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潑婦,拳頭已收起來,而隨之送給孟芯兒的是她狠狠的一踹。
那腳落下的地方還是孟芯兒的小腹,雲妃早就盯準了孟芯兒的小腹。
孟芯兒腹中的胎兒,她是必要除掉的。
“啊……”慘痛一聲,孟芯兒只覺眼前金花四迸,讓她連周遭的一切都看不清楚了。
真痛呀。
手捂著小腹,她的心裡已是一片慘然。
孩子,她的孩子就要去了嗎?
她自己所求的留在雲妃身邊的一個下午,卻不想卻是將她自己的孩子害了。
她錯了。
真的錯了。
擡首,看向雲妃時,眸中,是她說不盡的悲哀。
都說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她放手了,她在拯救雲妃的身體,也希望就此可以拯救雲妃的靈魂,她希望雲妃可以重新回到從前的那個善良的雲妃。
卻不想,她不但沒有改變雲妃,還搭上了自己腹中的胎兒。
看到孟芯兒蒼白的一張臉,雲妃這才滿意的拍了拍手,“拉她下去,就跪在外面的青石路上,再派人去宮門外守著,如果八王爺的人來了,再提前扶起她,如果八王爺的人問起來,只說,這事與本宮無關,聽到了嗎?”白的說成黑的,這事根本就是與她有關。
捂著小腹,孟芯兒已說不出半個字來,她喘著氣,只想要保存體力來保住自己的孩子。
現在,距離傍晚還有大約一個半時辰,在這個時間裡,她是要被罰跪在青石路上的。
那麼久的時間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得住,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保得往她腹中的胎兒了。
可眼下,已無人救她。
身子,軟軟的被拖出門外的時候,午後強烈的陽光直射在她的身上,她被按著跪在了青石路上。
青石的表面並不是完全的平坦的,而是有著微微的凸凹感,當膝蓋落下去的時候,才只一瞬,她就有了灼痛的感覺。
可接下來,還有那麼長的時間。
天,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熬過了。
小腹還在痛。
小腹的痛與膝蓋的痛就這樣如排山倒海般的向她襲來。
咬著牙關,她只能等待,等待龍子非派人來解救她與她的孩子。
那每一時每一刻都是那麼的難捱,讓她只想要時間快快的走過。
快呀。
可越是想,時間卻偏偏就走得好慢好慢,彷彿已經靜止不動了一樣。
小腹的痛更加的嚴重了。
大滴大滴的汗從額頭上滾下來,讓她真想走到那竹林間去乘著蔭涼,可她的手才微微一動,一旁,那被派來看守著她的嬤嬤便道:“孟芯兒,不許動,娘娘說了,你一動也不能動,否則,她會有更重的責罰。”
一聽到會有更重的責罰,孟芯兒一動也不敢動了,她知道雲妃的拳頭和腳落在她小腹上的目的。
那就是要殺死她的孩子。
如果再有責罰,那目標也必是她的小腹,現在,她只有小腹痛,雖然很痛很痛,但她的下~身還沒有流血,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孩子還有可能存活呢?
真希望孩子沒事呀,爲了不再遭受莫須有的責罰,她只能忍著,一動不動的跪在大太陽底下的青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