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戶口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辰松只要打幾個電話說幾句好話便能辦妥,可他畢竟還是個中學生,又沒父親管教,此舉難免會讓家里人注意并且不安。
“聽說,你讓你姑父給人弄了個北京戶口?”爺爺果然在全家聚會時忍不住發問,并且責備:“你怎么這么不懂事,他在北京做事容易?搞不好就落下口舌……”
辰松放下筷子道:“上次蔣云思受傷是我害的,他家沒有責備我,讓我覺得過意不去。”
“補償人的方式有很多種,就連你自己高考都不肯走捷徑……”老人家皺起眉頭。
“這也算是其中的一種,我問姑父了,他答應的很痛快,想必他有辦法。”辰松抬起眼眸看向爺爺。
辰爺爺說:“不行,我不同意。”
辰松頓時急了:“我又沒麻煩您,您憑什么不同意?”
爺爺拍下桌子:“這個家是誰說了算,你小小年紀,從來不聽話,使喚人倒是有一套!”
“別的事都可以,這個不行,我已經在外面答應了,您莫名其妙的搞破壞,讓我把臉往哪兒擱?”辰松索性不吃飯,起身就要走。
老頭畢竟心疼這個孫子,轉了口氣道:“這話是你說的,戶口的事若是辦了,相親和上大學的事,你就得聽我的。”
“我不相親!什么老掉牙的主意!”辰松提起這個事就火冒三丈。
“你以為我想啊,你叔還在審查,不跟檢察院的王院長搞好關系,你說怎么辦?王院長主動說讓你跟他女兒吃頓飯,認識一下,又沒讓你娶她,怎么就這么難?”爺爺氣的滿臉通紅:“你叔養你這么多年,你就一點、一點……”
話還沒說完,便痛苦地捂住胸口喘起粗氣。
辰松怕把老人又鬧病了,趕快扶住他說:“爺爺,我……盡力而為。”
蔣云思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有本事考上大城市的學校,最后的沖刺學習,無非是種咬牙堅持的慣性罷了,比起這些,他更愿意去好好珍惜最后能跟辰松和小雨做同學的日子,畢竟以后和他們,恐怕要開始過不同的人生。
所以當呂澄興高采烈地告訴他已經托人辦理了北京的戶口時,他完全有點措手不及:“學校也聯系好了,你五月份去報志愿,順便適應一下環境,然后高考完再回家,到時候玩幾天也行,楊翰不是在那嗎?”
蔣云思瞅著母親的笑容很疑惑:“這么突然,怎么沒聽你提過?”
“還不是怕你分心,你可知道北京的分數線低啊,特別是考外地的學校,你的分數雖然在這里不占便宜,但是好好發揮,也許在北京就能考個二本。”呂澄的興奮是發自肺腑的,說完便拍了拍兒子的頭:“最后的日子,沉住氣好好復習。”
蔣云思被搞的很茫然,點頭之后,卻又忽然想:這樣,自己是不是也有機會去上海了?
而后,便隱隱的有點幸福和期待。
很可惜,因戶口而產生的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在離校前不久的日子,蔣云思忽然在圖書館門口偶遇了林吉。
這姑娘原本開朗可愛,說什么都會眉飛色舞,但隔段日子不見,卻已經瘦脫了形。
蔣云思心情有些復雜,卻還是小聲打招呼:“這么巧。”
“不巧,我是來找你的,辰松躲著不肯見我,你把這信交給他。”林吉面色如紙,眼神里充滿了憤恨。
摻和人家戀愛是不對的,可蔣云思仍舊忍不住想勸勸她:“你不要傷心了,本來他也要畢業了,難道你們還能一輩子在一起嗎?”
“為什么不可以?”林吉反問,聲音忽然就帶了哭腔:“我、我把第一次都給了他,他說分手就分手,太殘忍了!”
這話一下子就把蔣云思震住,如果他所理解的“第一次”沒有錯的話。
林吉看來也是憋了很久,或許因為蔣云思是辰松的朋友,她擦著眼淚說:“本來我也沒指望辰松畢業以后還會跟我好,可我不甘心……明明前一天還跟我甜言蜜語,第二天就說家里安排相親,不讓他跟我來往了……我又不是機器人,也不是商品……怎么一下子就不要我了……嗚嗚……”
“相親……?”蔣云思努力發出正常的聲音。
林吉哽咽了幾聲,點點頭:“他沒說么,他就是這么跟我說的……”
“也許有什么誤會呢,你別哭了。”蔣云思好像比她還要難怪,雙手發抖的找出面巾紙遞過去。
林吉黑亮的眼睛神采不在,并沒有接,只是道:“你幫我把信給他就好。”
說完,便步履漂浮的離開了。
蔣云思大腦完全空白,隨后止不住的各種念頭便淹沒了神經。
原來辰松已經和林吉發展到了那一步,他們一定很親密吧……
還說什么為了不讓大家胡亂議論自己猜分的手,原來是要相親……
辰松家本來就不算普通的家庭,也許什么婚姻、事業都安排好了吧,這是不是情理之中?
◆ тt kān◆ C〇
蔣云思幾乎把林吉的心握爛掉了,而后也不知為何就起了卑鄙之心,緊張的打開了信封,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無知到底有多嚴重。
不過,盡管想象千萬種,新的內容,仍舊超越了他的底線。
“松,我好像懷孕了,因為很久沒有來那個了,我很害怕,你不見我,至少告訴我該怎么辦,不然我只能告訴我媽,到時候,你不害怕嗎?”
一滴水到了信紙上,召回了蔣云思的神智,那是他的眼淚。
他難過至極,卻連到底為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