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松沒想到這才爺爺會做得這么絕, 強行沒收了他所有的證件,連現金和手機都不放過,整日讓兩個不知道哪里雇來的壯漢緊緊地盯著自己, 就算是洗澡和上廁所, 也寸步不離的守在門外。
憤怒是理所當然的, 逃跑也試了并失敗了幾次。
最后逼急了甚至想報警, 轉而發現爺爺家的電話全都被掐掉。
實在是軟禁的不擇手段。
家里面好吃好喝供著, 辰松當然不怕耗,可他聯系不上蔣云思,非常擔心他會胡思亂想, 所以睡覺都不太安穩,幾天就熬出了黑眼圈。
“好啊, 你就關著我把, 我倒想看看你那個身子骨可以關我多久!”這日辰松氣急了, 抱著手坐在客廳口不擇言的罵道。
老爺子咳嗽了幾聲,接著不怒反笑:“用不了多久, 爺爺了解你是個什么樣的孩子。”
辰松很年輕,實在太年輕,他不假思索的便會相信自己:“你自以為了解我而已。”
“今天就讓你透透風吧,跟我出去吃頓飯。”辰爺爺讓保姆扶自己起來,去換熨燙好的西裝。
辰松曉得她不會做沒用的事, 不禁警惕起來:“什么飯?”
辰爺爺沒回答他, 只是樂呵呵的說:“出去不要鬧, 丟人現眼也不會有什么好處。”
轎車一路從老干部的洋房開到了市中心的酒店。
辰松自小就被逼著見識這種場面, 自然不會陌生, 但像現在身無分文毫無自由的情況倒還是第一次,他跟在爺爺后面忍不住四下打量, 想找機會逃跑。
爺爺怎么會不明白這家伙有什么鬼主意,到了電梯前才道:“勸你別輕舉妄動,今天來的客人和蔣云思也不無關系。”
很好,準確的戳中軟肋。
辰松暗罵了聲,只得跟在后面。
舒適的雅間里面坐著三個中年男女和一個漂亮姑娘,都是辰松不曾照面的。
他本以為會請蔣云思的爸媽之類的人談判,所以看似莫名其妙的答案揭曉,倒是有點不知作何反應。
“這位是市委的蘇叔叔一家,他女兒跟你一個高中,是你的師妹,現在正在青島大學讀大一。”辰爺爺介紹道。
那個長發的姑娘立刻落落大方的打招呼:“爺爺好,哥哥好,我叫蘇素。”
辰松早就習慣被爺爺當做工具參加各種相親了,他沒好氣的哼了聲,表示不愿理睬。
蘇素的爸媽都是聰明人,根本不在乎他的反應,仍舊親熱的稱贊說:“辰松真是一表人才,怪不得夸他的人那么多,還是港大畢業的高材生,辰老您可有個好孫子啊。”
辰爺爺哈哈笑了兩聲,又對著另外一個中年男子說:“這位就是北京來的馮社長吧,歡迎歡迎。”
那個蘇叔叔立刻道:“對對,馮齊是我老同學,馮齊,辰老就是我們的老市長。”
桌面上立刻響起來熱絡的寒暄和笑聲。
辰松不曉得爺爺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始終皺著眉頭。
“這么年輕就當上出版集團的社長,前途無量啊。”辰爺爺笑著說:“對了,辰松,你不是有個高中同學要出漫畫書,我聽說給他出版的工作室就是馮社長集團旗下的啊,真趕巧了。”
馮社長笑著問:“是嗎,敢問是哪位作者啊。”
辰松是個急脾氣的人,但也從沒有在如此迅速的時間里冒出那么大的無名火,他很想朝爺爺發作,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辰爺爺依然笑容滿面,待到自己邀請的另外幾位市里的領導也到了,便開始吩咐服務員布菜了。
黑色的轎車在黑夜里奔馳著。
輪胎攆在路上的聲音,像攆著辰松的心。
他很了解蔣云思,也清清楚楚的記得蔣云思自從可以出漫畫書以后的興奮、激動、幸福和憧憬,記得蔣云思說這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一件事。
“你想罵爺爺卑鄙嗎?”辰爺爺坐在旁邊忽然開口:“我若是真的卑鄙,就不會大費周章的告訴你現實,爺爺只是想讓你領悟到,你們明明都可以活的很好,世界上有很多規律,并非一加一就會等于二。”
辰松沉默的坐在旁邊不吭聲。
辰爺爺說:“我這輩子,政途上受挫,終究沒能做的更成功,但也學到很多關于成功的方法,趁爺爺還活著,趁一家人都還看在我的份上把你當個寶,好好經營自己的未來,不然我死了,你們孤兒寡母的真的就什么都沒了。”
辰松道:“你這樣欺負蔣云思,太不公平了。”
“本來就不存在什么公平,你要是再執迷不悟,我才要讓你看看什么叫不公平,他的家在青島,他的父母親戚都在青島,你以為爺爺沒別的辦法嗎?”辰爺爺看向他。
辰松急道:“你還想干嗎!”
辰爺爺看向他:“喊什么,二十多歲了還要耍小孩子脾氣嗎?”
辰松呼吸沉重,眼看就快要爆發。
誰知辰爺爺又拋下另外一句話:“答應爺爺離開蔣云思,爺爺就告訴你關于你父親死亡的真相,你不是偷偷追查了很多年嗎?這個答案對你,比蔣云思更重要吧?”
聞言,辰松睜大了眼睛,積蓄了半天的怒火終于還是一點一點的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