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云思不是沒有做過白日夢,幻想辰松會出現在自己生活里的樣子,可他一直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完全沒有預料到的轉折,真的讓他手忙腳亂。
相反,辰松就自在多了,跟在自己家似的,抽著煙喝著冰水,窩在他的小沙發(fā)上看電視。
“那個,你還沒吃飯吧,我也沒準備什么東西,我?guī)愠鋈コ燥埌伞!笔Y云思小心的端了幾個桃子過來。
辰松搖頭:“沒事兒,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蔣云思遲疑片刻:“就有雞蛋。”
“那不正好么,走開,我來做。”辰松掐了煙,到冰箱里面看了看,翻出雞蛋和剩飯道:“我還真就會做這一種。”
蔣云思安靜的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在小小的空間里忙碌的背影,感慨萬千。
高中的時候,好像每次去辰松家玩,他都會做蛋炒飯給自己吃。
離開家鄉(xiāng)以后,就再沒敢吃過了。
“搞定,開飯。”辰松很利落的把炒飯盛出來,趕著蔣云思把餐桌支起來。
蔣云思后退了半步,忽然小聲說:“你以后不要給別人做飯,好不好?”
“我干嗎給別人做飯,我又沒有癮,你傻啊。”辰松毫不客氣的罵了他幾句,而后又笑了一下,英氣的臉在柔和的燈光下多了絲溫暖。
蔣云思搞不懂自己為何依然如此喜歡這個人,只是他明白,此后人生的每一秒,都會比前一秒更加萬劫不復。
愛情電影通常在告白后就結束了,可現實卻還有愁不完的柴米油鹽。
蔣云思的小屋只有一張床,半夜他把被罩之類的都換成新的,對剛洗完澡的辰松說:“你睡這里吧,我睡沙發(fā)。”
“干嗎啊,又不是沒一起睡過。”辰松拿浴巾胡亂的擦著頭發(fā):“你家沙發(fā)那么小,狗都睡不下。”
蔣云思兩手都不知道放哪里:“睡得下……”
“你是害羞嗎?”辰松忽然扔下浴巾,把他撲倒在床上。
蔣云思的頭腦有片刻的空白,而后艱難微笑:“我看得出來你很不自在,我怕你離我太近,忽然就害怕了,后悔了……”
這話,是實話,辰松卻無法承認,只是氣勢洶洶的反駁:“你大腦構造是不是有問題,別廢話了,好好睡覺。”
蔣云思鬧不過他,只得拍拍枕頭,躺好在床邊,幸而關了臺燈之后,黑暗就掩藏掉所有為難。
辰松給爺爺發(fā)了條短信,關掉了手機。
蔣云思問:“你不是說要出國嗎,也不能待在北京,這樣,是不是太沖動了。”
“你記住,我決定好的事,你不要質疑。”辰松不耐煩的阻止掉他的疑慮。
蔣云思沉默良久,才輕輕的嗯了聲。
身邊人的緊張,辰松感受得到,事實上他也很緊張,卻故作大方的將蔣云思摟了過來:“你離我那么遠干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談戀愛。”
蔣云思嚇了一跳,手扶到他微燙的胸膛,又趕快縮了回去。
辰松擁著懷里瘦弱又膽顫的家伙,漸漸的更用力了些:“談戀愛的意思就是說,從今晚開始,你是我一個人的,我要你怎樣,不要你怎樣,你都得聽話,知道了嗎?”
蔣云思被他的任性逗笑了,半晌恢復了認真,閉上眼睛回答:“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說的話有多傻。”
辰松在黑暗中捏住他的臉:“你說誰傻,你要造反嗎?”
可手指觸及到的出了光滑的皮膚,還有濕濕的眼淚,因而令他在詫異之后溫和了語氣:“真沒見過比你還愛哭的人。”
蔣云思,就是比辰松遇見的所有男孩兒女孩兒都柔軟,像個脆弱不堪又忠心耿耿的小動物,令他總是抗拒不了的心疼。
這是愛么?
辰松心里面沒有準確的答案,他在飛機上的某個剎那,只是不想再讓蔣云思難過了,那樣,自己的心也就不會扎著不知名的刺,痛苦到變成六神無主的傻瓜。
公車還是那趟公車,陽光還是那種陽光,編輯部還是那個編輯部,但蔣云思大早晨暖洋洋的笑臉,讓他變得和平時很不一樣。
劉小燕端著咖啡經過,問道:“遇見什么喜事了,傻笑,你頭發(fā)怎么又染回來了?”
“沒事啊。”蔣云思當然不會跟大家分享,只是彎著嘴角摸了摸腦袋:“還是黑的比較適合我。”
劉小燕翻了個白眼:“土鱉。”
蔣云思不反駁,把選好的稿子整理出來:“今天開選題會嗎,我再準備準備。”
“嗯,十點。”劉小燕看了看表:“對了,前幾天新簽了個漫畫家,叫Raccoon,一會兒把他□□給你,你跟他商量下以后連載的內容,這事兒你負責了。”
“真的嗎?”蔣云思一直很喜歡Raccoon的漫畫,高興道:“他簽咱們了。”
“我就知道你得喜出望外,好好溝通,別跟個粉絲似的。”劉小燕瞪了他一眼,哼著歌往辦公室走去。
蔣云思實在是覺得自己時來運轉,怎么好事接二連三的發(fā)生,正樂著時,電話響了,趕快接起來說:“你好。”
“好什么好,這是我北京號。”辰松的聲音傳過來:”你到單位了嗎?“
蔣云思開心的臉都紅了:“到啦。”
辰松說:“那成了,我先去找我姑父商量點事兒,中午來接你吃飯。”
“你忙你忙,不用管我。”蔣云思生怕麻煩他。
“忙什么忙啊,你能不能有點情趣。”辰松說:“等我就行了,再見。”
蔣云思愣愣的聽著他語氣惡劣的掛了電話,轉而又滿眼暖意。
睡了一覺終于緩了過來,意識到自己跟辰松不是陌生人,也不是朋友,而是那種最親密的關系了。
雖然陰暗的見不得光,卻又幸福到讓他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