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敲門,胳膊緩緩垂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眩暈,但還是很快跑離了這個地方,讓她完全無法呼吸的醜陋的地方。
這時候,門內(nèi)的鐘棋會又繼續(xù)說道:“不過我現(xiàn)在改變主意了,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報復(fù)她的辦法。我要將她牢牢困在我的身邊,與他朝夕相對,讓她爲(wèi)我生兒育女。你覺得這個報復(fù)方法,怎麼樣?”
左穎聽了這話,幾乎完全瘋狂,死死地握緊了拳,將桌上的妊娠報告猛地抓起,瘋狂地撕了一通,看這雪花般的碎片灑了一地,左穎才一字一頓地喊道:“鍾棋會,我恨你!”
左穎的這種表現(xiàn)有些出乎鍾棋會的意料,事實上在很多時候,鍾棋會覺得她與自己也只是逢場作戲罷了,直到聽到她痛徹心扉的喊聲之後,鍾棋會的心才顫了顫。
不過由於知道左穎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鍾棋會還是將所有事情都一次性說了清楚:“左左,我們的婚約取消。明天我會發(fā)布通告,表明這件事兒是由你提出。這樣不會對左氏造成太大影響,也不會影響你的未來。”
說到這兒,鍾棋會擡眸看了一眼左穎表情,但卻發(fā)現(xiàn)她臉上完全沒有任何表情,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
“說完了?”半響,左穎才說了一句話。由於剛纔的嘶吼,現(xiàn)在的她聲音有些沙啞,更顯得悽楚。
鍾棋會見狀,雖然不安,但也還是補了一句:“左左,對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左穎昂起頭,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也不會和你取消婚約。”
左穎只覺得身爲(wèi)一個女人,自己已經(jīng)做到了所能做到的全部,但爲(wèi)什麼依舊得不到鍾棋會的半分憐愛,他寧願將他所有的感情和所有的心思都投注在喬蘊一個人身上,也不願對自己施捨哪怕一分一毫。
可鍾棋會隨後卻垂下眸,淡淡說道:“左左,不要任性,這由不得你。”
“你早就打算好了?”左穎終於忍不住,淚珠滾滾落下,“在你的計劃裡,從來沒有我?左氏和我都只是你利用的工具?”
面對這種質(zhì)疑,鍾棋會有些愕然:“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什麼樣?你說。”左穎忍住自己的脾氣,控制著自己不願摔門而去,無非便是想要聽鍾棋會到底會有什麼樣的解釋。
可鍾棋會張了張口,究竟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無論當(dāng)年鍾氏與左氏做了什麼樣的安排,無論這種聯(lián)姻會給左氏帶來什麼樣的好處,但鍾棋會只能承認,他曾經(jīng)利用左穎去傷害喬蘊,這可能是再傻不過的一件事了。
沉默了約莫三分鐘之後,左穎轉(zhuǎn)身走向了房門處,只是在離開之前,又頓住腳步,並沒有轉(zhuǎn)過頭,背對著鍾棋會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這話在鍾棋會的耳中迴盪了半響,讓他倏然有些周身發(fā)冷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鍾棋會緩過神來,望著滿地的碎片,想到這妊娠報告上所寫的幾個字。
鍾棋會雖然信不過左穎,但也知道左穎沒有必要拿這種事兒跟自己開玩笑,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氣,拿起手機撥了喬蘊的號
碼,只想要她的一個解釋。
一次,兩次,三次。
直至撥打了五次之後,所聽到的也只有忙音,鍾棋會有些心慌。
“棋萱,喬蘊給你打電話了麼?”鍾棋會有些病急亂投醫(yī)的感覺,慌亂之下?lián)芡随R棋萱的電話。
然而不知情況的鐘棋萱一臉茫然:“沒有啊,你不是說小喬姐在鎮(zhèn)上麼,爲(wèi)什麼會跟我打電話。你聯(lián)繫不到她了麼?”
這問話讓鍾棋會差點兒心煩地摔了手機,又撥了幾次之後,他幾乎煩躁地拔了自己的頭髮。
倏然間,鍾棋會覺得自己的心口有些堵,急忙用手捂住,拉開辦公室抽屜,胡亂倒進了幾顆藥。十五分鐘之後,他的呼吸才漸漸均勻了起來。
又犯了一次。
鍾棋會死死地握緊了拳,他甚至能夠看到自己手上暴起的青筋。
六年前便是這樣,得知她懷孕的消息之後,她便沒了蹤影。再出現(xiàn)的時候,卻被告知孩子已經(jīng)打掉了。
想到這兒,鍾棋會猛地在桌子上捶了一下!
這一次,如果重蹈覆轍的話,他保證不會饒過她!只是雖然這麼惡狠狠地想著,但鍾棋會還是不相信喬蘊會又一次不告而別,不相信她會完全拋棄二人的感情。
鍾棋會咬了咬牙,順手抄起桌上的鑰匙便跑了出去。
剛出了辦公室門,便碰到了一臉緊張的秘書。
鍾棋會本沒有什麼理會的心思,但想了想,駐足安排了一句:“我要出去一陣子,有事兒直接找鍾棋萱。”
“鍾總……”秘書急忙喚住鍾棋會,猶猶豫豫地說道,“剛纔,好像有人來找您。”
“誰?”鍾棋會現(xiàn)在一個字都不想再多說,只想用所有時間去找到喬蘊。
秘書遲疑了片刻,覺得自己說出的話可能會捱罵,但出於嚴謹?shù)墓ぷ鳎€是說道:“好像是……報紙上刊登的喬小姐。”
“喬蘊?”鍾棋會的聲音立刻揚了八度。
對於這個名字,秘書並不陌生,過去鍾棋會在開會的時候,屢次特地交代過,如果手機上顯示“喬蘊”的話,就打斷他們的會議,別的都不用理會。
“是。”秘書弱弱地說道。
鍾棋會趕忙向前跨了一步,眼眸之中的怒意讓人不寒而慄:“她去哪兒了?”
縱使秘書平時見慣了鍾棋會的冷漠樣子,但在看到他這種生氣的模樣之後,還是有些害怕,急忙說道:“剛纔她在門邊,好像聽到門內(nèi)有爭吵聲,就遲疑了一下。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她只站了二十秒,就匆匆跑開了。”
由於生怕鍾棋會怪罪,秘書急忙繼續(xù)說道:“我試圖阻攔但是沒攔住,她離開的時候,臉色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爭吵聲……匆匆跑開……臉色不對勁兒……
鍾棋會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他似乎明白了喬蘊剛纔爲(wèi)什麼會打電話問自己在哪兒,也明白了左穎手中妊娠報告的真實性……
“我記得原來的計劃。在她一無所有的時候讓她懷上我的孩子……讓她嚐嚐什麼叫作痛……”
自己剛纔說過的話,清晰
的迴響在耳邊。
依照秘書的說法,如果喬蘊聽了十幾秒跑開的話,應(yīng)該就是這個時候。
鍾棋會倏然感覺頭痛欲裂,大聲問秘書道:“她走了多久!”
秘書哪裡被這麼哄過,一時間完全呆了,眼淚也幾乎涌出。可鍾棋會完全顧不了這麼多了:“她走了多久!你快說啊!”
“有……有二十分鐘了……”秘書癡愣地答道。
“草!”鍾棋會第一次在公司罵了髒話,隨後便迅速跑了出去。
他甚至根本沒來得及想到要開車,手中攥著車鑰匙,在公司門前的路上迅速跑著,完全感覺不到疲憊。
一口氣跑出了三條街之後,鍾棋會才氣喘吁吁地靠在了牆上,望著周遭的人羣,第一次覺得自己與他們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人羣來來往往但卻始終沒有喬蘊的影子。
鍾棋會無力地倚靠著,喘著粗氣,嗓子又幹又疼,但卻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自己是不是有病!爲(wèi)什麼要說話大喘氣!什麼破計劃,擱置在心裡不就好了!已經(jīng)沒有打算再實施了爲(wèi)什麼又要說出來!
可是縱使有千萬句怨言,在找不到喬蘊的時候,一切都是白費。
鍾棋會覺得自己幾乎快要瘋了,不停地在街上邊走邊撥著喬蘊的電話,每一次忙音幾乎都讓他心跳加速。
最終,在不小心按住鍾棋萱的電話之後,終於有人接聽。
鍾棋會並沒有看手機屏幕,聽到電話當(dāng)中傳來“喂”的女聲之後,便急忙用沙啞的聲音大吼道:“小蘊!小蘊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在哪兒,給我個機會讓我說清楚好麼。”
鍾棋會的心彷彿被這通電話帶去了,狠狠地被揪了起來,懸在了半空中。
“哥,你在哪兒?怎麼了?”電話中傳來的女聲,瞬間讓鍾棋會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好像被拋入了地獄一樣,身上的所有力氣都被完全抽空。
鍾棋會並沒有掛掉電話,而是將其緩緩拿離了自己的耳,裝到了口袋裡,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
深秋正午的陽光並不灼熱,可還是讓鍾棋會覺得有些刺眼,在陽光的映照下,有那麼一瞬間,他看著路上的每一個人都像是喬蘊,可愣了半響,又只剩下無措的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背後傳來一聲:“哥,你去哪兒?”
鍾棋會這才轉(zhuǎn)過頭,眉頭微蹙,只是頭有些眩暈。
鍾棋萱急忙將車穩(wěn)穩(wěn)停好,把鍾棋會撫上了車,望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一沉:“哥,你怎麼了!”
眼前的鐘棋會讓鍾棋萱徹底慌了,她甚至想到了六年前的場景,紙醉金迷,從沒有清醒的時候。偶爾半夜突然醒來,卻又是一聲痛徹心扉的喚:“小蘊!”
面對這種情況,鍾棋萱不敢再說話,趕忙驅(qū)車向醫(yī)院走去。
鍾棋會一直愣愣地坐在副駕駛坐,面無表情,但目光卻不放過任何一個行人。
過了好幾個路口,鍾棋會才輕聲說道:“我沒事兒。”
鍾棋萱一腳急剎車停在了紅燈亮起之前,側(cè)目望著鍾棋會,拍了拍胸脯,嗔怒道:“你嚇?biāo)牢伊耍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