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霎時,金牯三兄弟失聲驚叫,手中揮動的兵器不禁延滯,以至無人駕馭的赤兔馬瞬間沖入他們三人戰團之中,橫沖直撞,致使他們無懈可擊的合擊方位隨之走樣。.
只不過金牯三兄弟尚不自知,顧頭不顧尾,他們只顧著凌空襲來的呂布,卻忽視了神駿兇悍的赤兔馬。
“鐺鐺鐺!”
呯呯鐺鐺的兵器抨擊聲中,濺出尺余長的火花,火星四溢,炫亮奪目。
“噔噔噔!”
在呂布凌空翻轉的猛烈揮戟攻擊之下,金牯三兄弟倉促應戰,好在他們人多兵器也多,三桿長兵器迎空直刺,與呂布揮戟而來的方天畫戟連連撞擊。大力抨擊之中,金牯三兄弟力道不及呂布,胯下坐騎急速撤步,從而造成他們兄弟三人合擊之下的首次受挫。
唏聿聿!
“嘭!”在赤兔馬嘶鳴聲中,呂布凌空轟開金牯三兄弟的合擊陣型,既而平穩地落在赤兔馬的后背上,當即趁勢揮戟殺向分散后撤的金牯。
“來得好!”金牯眼見呂布朝自己沖殺而來,頓時怒喝一聲,不退反進,策馬迎面沖向呂布。
呂布看到金牯居然傻乎乎地沖過來送死,嘴角浮現出一絲不屑的訕笑,滿臉陰鷙之色。當即他雙手握戟,就像他之前一戟重創金牯一樣,大力揮戟而擊,試圖一戟震死金牯!!
“噠噠噠!”
戰馬奔馳中,金牯神情凜然,提刀縱馬,雙眸圓瞪估算著自己與呂布之間的距離。
二十步、十步、五步。
此番能不能打敗呂布,就在此時!
陡然,金牯如同呂布之前一樣腳踏馬背,騰聲躍起,凝聚全身之力,悍然揮刀劈向呂布頭顱。
“呃!”驚愕之中,呂布蓄力揮戟的一擊失去了目標,金牯已躍上他的頭頂,迫使呂布不得不中途變招,挺戟舉上頭頂,抵擋金牯凌空劈下的黑背大刀。
“鐺!”
唏聿聿!
砰然巨響聲中,呂布由于倉促應戰,力道不足,被金牯集全力一刀震得身體后仰,而他胯下的赤兔馬驚聲嘶叫著連續撤步。
騰空一刀震退呂布之時,金牯做出了令兩軍陣前所有人都驚駭不已的舉動。只見他揮刀一擊之后,驟然松開手中的刀柄,凌空一個背空翻,精準無誤地落在他的坐騎后背上,隨即打馬轉身逃遁,遠離呂布。
在眾人堂目結舌之中,只見金牯策馬逃逸數十步后,抬手一握,居然正好接住被震飛上天的黑背大刀。而銀轱和鐵轱二人則出現在他的戰馬身前,似乎早就在這里等著接應他。
世人皆知同胞兄弟這個詞匯,但什么是同胞兄弟?
看看金牯三兄弟就知道,真不愧是三胞胎,一個胎盤里同時孕育的,妙不可言。
接住大刀的一剎那,金牯勒馬轉身,揚起大刀,直指暴怒殺來的呂布,沉聲低喝:“二弟、三弟,擊敗呂布,全靠你們了!”
“大哥放心,我等早有準備。”銀轱和鐵轱二人微微點頭,低聲應道。
“昔曰我們兄弟與桓飛統領對戰時沒用上這招,那是因為桓飛使用雙兵器,一手持錘,一手持盾,讓我們兄弟三人投鼠忌器,無計可施。今曰對戰呂布,卻是輪到兩位兄弟大顯身手了,打敗呂布,最好能將他擊殺!”金牯神情決然地低聲道。
銀轱目測著呂布奔行的距離,握緊長矛,對金牯說道:“大哥,你也要小心,剛才你激怒呂布,此番又是以身做餌,千萬多小心哪!
三弟,輪到咱倆出擊了!”
話音未落,銀轱便策馬持矛飛奔而出,老三鐵轱對金牯點點頭,隨即朝著銀轱相反的方向打馬疾馳。
目送兩個兄弟一左一右地飛奔而去,金牯看著他們的背影,眼角不禁濕潤了。
此刻也許就是他們兄弟三人最后一次聯手殺敵,此后天人永隔,再也不能快意恩仇了!
暮然間,金牯扭頭看向身后軍陣中的主公李利,卻正好與李利遠遠對視一眼。
一剎那,金牯將自己想說的話全都匯聚到這一眼之中,其中蘊含著他對滇無瑕的歉意和祝福,以及對李利的解釋。
暗戀滇無瑕,不是他金牯的錯,因為滇無瑕值得他暗戀;但因此而觸犯李利的禁忌,卻是難逃一死。
好在李利給他提供了最體面的死法,讓他死在兩軍陣前,死在沖鋒的路上。
“蠻賊受死!”當金牯扭頭策馬迎戰時,呂布恰好奔行到二十步之外,叫囂著沖殺過來。
“哼!我金牯今天就沒打算活著回去,臨死時能拉著你呂布墊背,雖死無憾!殺———”
霎時,金牯低沉地冷哼一聲,縱馬揚刀沖向呂布。眨眼間,兩人迎面相遇。呂布蓄勢已久,暴怒而來,揮戟兇狠如猛虎下山,招式之凌厲如雷霆一擊。而金牯早已萌生死志,置自身安危于不顧,憑重傷之軀,拼死一搏,沖刺之中破綻百出,但他視若無睹,挾生平之力竭力揮刀劈向呂布。
“噗、噗!”
沉悶的銳器破體聲中,呂布兇猛揮戟橫掃而來,他原以為金牯會揮刀抵擋,卻不料金牯根本不管不顧,左腿一抬,身體傾斜揮刀直刺。頓時間,呂布一戟將金牯的左腿自膝關節以下瞬間斬斷,既而方天畫戟余力未消,深深地刺入金牯胯下的坐騎馬腹,一時間竟拔不出大戟。
與此同時,金牯出手速度終究比呂布慢了一瞬,以至被呂布一戟斬斷左腿,痛得他險些當即昏死過去。然而,一股難以名狀的意志支撐著他,將全力揮出去的一刀斬落下去,只可惜這一刀沒能砍中呂布要害,只砍下了呂布左手上的半邊手掌。
“啊———”
“嘭!”
一瞬間,金牯劇痛難忍之下失聲慘叫,而呂布也是一聲凄厲痛叫。唯一不同的是,金牯在慘叫中隨著胯下戰馬橫死摔倒在地,被戰馬壓住健全的右腿,痛得他慘叫連連。
“嗖、嗖!”
“大哥!”
當金牯連同坐騎砰然倒地之際,銀轱和鐵轱二人一南一北地擲出手中長矛,隨即失聲疾呼。
一瞬間,兩桿長矛挾巨力刺破長空,南北對進,急速飛馳,射殺目標赫然是失去左手半個手掌的呂布。
“賊將敢爾!”
“溫侯小心!”
“主公小心吶??????”
驟然間,呂布軍陣前的張遼、高順等將領驚聲大呼,提醒呂布防范兩側飛來的長矛。
然而,劇痛之中的呂布,腦海中除了疼痛和報仇之外,再無其它。他眼里只有在地上痛得滿地打滾的金牯,一心想要立即擊殺金牯,報仇雪恨。正當他縱馬揮戟斬殺金牯的一剎那,眼角陡然留意到左側呼嘯而來的寒芒光刃,隨即聽到張遼和高順等人的大聲疾呼。頓時間,呂布莫名地全身戰栗,嚇出一身冷汗,本能地趴在赤兔馬身上,期冀能夠躲過飛射而來的長矛。
“嘭!”
“噗!”
正逢呂布俯身趴下的一瞬間,左側飛來的長矛砰然擊中他頭上的銀色兜鍪(頭盔),嚇得他驟然脖子一縮,披頭散發地趴在馬背上。旋即右側又有一桿長矛蹭著他的后背疾馳而過,擦出炫麗的火花,隨即在他后背上留下一道橫貫脊背的血槽,痛得他牙關咯咯直響,英俊的臉龐扭曲變形,滿臉猙獰。
“噠噠噠!”
“嘭、嘭!”擲出長矛的銀轱和鐵轱策馬對沖,行進中他們二人精準無誤地舉手接住擊空而來的長矛,持矛殺向呂布。
這就是金牯三兄弟的絕殺技。
原本金牯只需纏住呂布,讓他無暇脫身即可,由銀轱和鐵轱二人左右對進飛擲長矛,射殺呂布。即便長矛沒有擊中,也能迫使呂布陣腳大亂、驚慌失措,到那時金牯揮刀襲殺,定然有所斬獲。
不成想金牯居然心存必死之念,甘愿冒著呂布一戟擊殺的危險,生生挨了呂布一戟,也要重創呂布,從而給銀轱和鐵轱二人創造一擊必殺的絕佳機會。
天道無常,注定呂布命不該絕。金牯落馬后的凄厲慘叫聲擾亂了銀轱和鐵轱兄弟二人的心神,致使他們本該萬無一失的飛矛之技竟然失手了,沒能擊殺呂布。
再次躲過一劫的呂布,驚魂未定之余,左手的斷掌之痛和后背上火辣辣的劇痛,促使他徹底喪失了理智,雙眸猩紅,滿臉猙獰瘋狂之色。
剎那間,呂布兇狠無比地揮戟大力砸向地上翻滾痛叫的金牯,試圖一戟擊碎金牯的腦袋。
“咻!”
正逢此時,一道比之剛剛長矛破空聲更加劇烈的銳器聲響傳進呂布的耳朵,致使他手上的揮戟動作瞬間停滯,既而揮戟側擊飛來的暗器。
“鐺!”砰然巨響中,呂布揮出方天畫戟竟然被急速飛來的“暗器”擊偏,巨大的反震力道迫使赤兔馬驚慌撤步,眨眼間后撤十余步遠。而銀轱和鐵轱二人恰好及時趕到金牯身旁,當即銀轱翻身下馬,抱起痛得滿臉蒼白、嘴唇干裂的大哥金牯,遞到三弟鐵轱的馬背上。
“鐵轱帶上你大哥回陣,銀轱退下,待典某來戰呂布!”
當銀轱翻身上馬、鐵轱托住大哥金牯之時,身后傳來典韋的大喝聲。得令后,他們二人當即打馬轉身返回軍陣,與飛奔而來的典韋擦肩而過。
直到鐵轱架著金牯脫離戰場返回軍陣的時候,呂布仍在直勾勾地看著將他連人帶馬震退十余步的“暗器”。
這件“暗器”很特殊,它是一柄鑌鐵打造的丈五長刀,堪稱神兵利器。
而能讓呂布失神的原因卻是,這柄大刀是李利策馬奔行三十余步后,奮力擲出手上的兵器,既而從他呂布的方天畫戟之下將金牯救走。盡管救走金牯之人并不是李利本人,但在呂布看來卻沒有區別;如果沒有李利飛擲而來的大刀阻擋,金牯早已身首異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