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的空間法器,是大陸上最厲害的!”小獸答非所問。
“然后呢?”玉玨墨色瞳孔中慍色繚繞,因為——那獸類得寸進尺!
“月月的空間法器,好厲害好厲害的!可以容納好多好多,就算半個大陸都可以!不管活的死的。”
玉玨有種松了氣的感覺,終于有一句有價值的了。
聽小獸的意思,這空間法器相當于一個實物儲存器,容量足夠大,而且可容納活物死物器具法器等等。
“……”
在剛松了一口氣的順當,玉玨驀地面皮發(fā)黑,飛轉(zhuǎn)的思緒戛然而止,惱意翻滾胸腔。
粗魯?shù)膶⑿~F埋在自己胸前的腦袋弄出來,一個力度將小獸以弦月狀的弧度拋出了房間外。
那獸類,竟咬她的胸!
被拋棄的小獸獨自望著湛藍色的天際上那一輪巨大的火球,將天空染成火的顏色,嚅動著小嘴巴神色消極:“不是說女人的胸部都很軟嗎?為什么月月的就不軟還那么硬?”
而此刻,玲瓏閣。
阮玲媛香閨內(nèi)四角點著花形的臺燈,屋頂鑲嵌著一排魚目大小的夜明珠散發(fā)著朦朧的光,將屋內(nèi)照的通亮又不顯得刺眼。
紅木雕刻的梳妝臺,上等蠶絲的薄被,粉色的隔簾上有著大大小小的珍珠,雕著桃花盛開狀的梨花木大床都顯示出這是官家小姐的閨房。
同為一府,這房間與玉玨那窄小粗陋的臥室有著天壤之別。
靡顏膩理的阮玲媛優(yōu)雅的淺呷一口清茶,唇齒留香,面部線條一撇一挑皆是顧盼生姿,優(yōu)雅尊然。
一雙如同牛奶般細膩光滑的素手輕輕放下青瓷茶盞,用繡著蘭花的帕子輕輕擦嘴,動作徐徐。
氣質(zhì)嫻雅猶如空谷幽蘭,顰顰而笑:“母親擔憂為何?”
梨花木雕琢的月牙桌對面,李青娥唇畔三十度笑容完美與面部契合,可這般氣定神閑,溫婉綽約的面容,卻偏偏被阮玲媛看出了擔憂。
“紅羅那丫頭……”李青娥唇邊笑容依舊,語調(diào)清閑,說出的話語一半隱在喉中。
“母親何必憂慮?”那風姿綽約的美人兒笑容款款,一雙溫婉的眸中輕蔑之色一閃而過,不慌不忙執(zhí)茶壺替李青娥續(xù)了一杯溫熱的茶水,話中有話道,“女兒的敵人,從不在這靖安府中。”
肖玨月無論如何,在她眼中,都是一個只會憨笑的傻子罷了。
“還是我家媛兒目光長遠。”欣慰的拍了拍李青娥瑩白潤滑的手背,李青娥垂下的眼瞼掩去了眼底的狠厲。
以前癡傻便罷了,可現(xiàn)在那肖玨月鳥槍換炮,擺明有了神智。防微杜漸,更何況那半身子皇室血脈,也不能不先下手!
“父親呢?”阮玲媛美目一轉(zhuǎn),自有別樣風情流轉(zhuǎn)瞳仁。
“他啊……”那外人眼中端莊的李青娥此刻優(yōu)美的棱唇含著一絲幾不可查的憂慮,全然超脫了她平時的偽裝。一想到阮成業(yè)這會兒還沒有解決事端,略顯黛色的眼瞼垂下,濃密的陰影覆蓋下來,將所有情緒掩住,啜了一口茶涼涼道,“還在宮里呢。”
初聽時這事情卻是有幾分擔驚受怕,但心思沉淀下來后卻覺得事情疑點重重。
且不說阮燁夢區(qū)區(qū)練氣二品的境界殺不了碧眼三花蛇,便是時間上,都有些不對勁。假如碧眼三花蛇受了重傷,戰(zhàn)斗力劇減,但阮燁夢想要殺死碧眼三花蛇也是需要盡全力的。可昨天的阮燁夢,反而神采奕奕,絲毫沒有狼狽之色……
那么只有兩種可能。
其一,碧眼三花蛇奄奄一息,阮燁夢上前補刀。但又有另一個問題,碧眼三花蛇如何傷的呢?
其二,肖玨月知道兇手是誰,也知道那碧眼三花蛇是皇上豢養(yǎng)的。那兇手救了她離開,而她包庇兇手,借阮成業(yè)之手替自己報仇。
鑒于昨日肖玨月的反常表現(xiàn),李青娥更愿意相信后者。
那又有新的問題來了……
誰傷了碧眼三花蛇?肖玨月是如何知道那碧眼三花蛇的事情呢?
“是嗎……看來燁夢姐姐這件事情,還真有些棘手呢……”阮玲媛美玉般的面容含上一抹愁色,眼角微垂,愁中帶柔,亦是分外惹人憐惜。
“媛兒何必,瓜田李下。”李青娥眼神十分篤定,笑容溫和的將阮玲媛鬢角的幾縷發(fā)絲捋到耳后,精致的紅唇貼在阮玲媛耳邊,涼涼的話語如月光一般柔和盈入耳蝸,“一切,無需媛兒操心。”
夕陽西下,暖陽收斂了金光藏于天際邊緣,一點點的消散,遠處的天空像是被火燒了一般,紅澄澄的。
凌河他們來到月苑的時候,一個個都是鼻青臉腫的,雖然各個嚴謹?shù)渖夏菑埢拿嫒荩鴮嵱袔追钟腥ぁ?
玉玨站在三階石梯上,破舊的木門前,居高臨下,睥睨一般。
纖細的手腕上帶著琉璃般的空間法器,在火紅的晚霞下映射成淡淡的紅色。若是細細瞧去,便會發(fā)現(xiàn)既像紅色又像透明的手鐲中央懸浮著一條細若游絲的紫線。盡管細小,卻為這單調(diào)透明的手鐲增添了一點異色。
晚霞的余暉為玉玨蠟黃的面容鍍上了一層薄暈,襯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柔和了幾分,但眼底冷冽的寒光還是讓人脖子一縮。
七人齊齊跪在玉玨腳下,聲音在這破敗的小院里震耳欲聾:“奴才但憑郡主吩咐!”
玉玨眼色流連在七人身上,悠悠開口:“報上自己名字。”
“奴才青樹。”一人頂著鼻青眼腫的臉咧嘴笑道,“愿意為郡主效犬馬之勞。”
玉玨對這人有些印象,正是吃了阮寅倩豆腐的那個人。
“奴才李巖,也愿意為郡主鞠躬盡瘁。”
“奴才王瀾。”
“奴才劉言。”
“奴才左諾。”
“奴才沈甲。”
“好。”淺淺的目光掃過眾人面容,如同料峭春風。玉玨目色忽的一厲,一股不容侵犯的氣勢從那瘦弱的身軀里出來盤旋在眾人頭頂,本來如同平靜湖水的目光此刻猶如大海的波濤洶涌。從嗓音出來的聲音振地有聲,一寸寸敲打在幾人心頭,“既然跟了本郡主,便不容背叛!膽敢背叛,有如此樹!”
言罷手臂猛然間抬起指向那一棵碗口大的梧桐樹,元氣的波動在空氣中擦過眾人面頰,那使人感覺到的波動至少練氣七品的修元者才能擁有。
當然,練氣七品及其以上的境界都會特意屏蔽元氣波動,不會特意釋放出來。
眾人心頭突突一跳,猛地抬頭視線凝聚在少女食指中指并攏的地方。
一道紅色的光線緩緩流瀉而出,千絲萬縷,一點點纏繞在少女修剪圓潤的指端,最后驟然合并形成了一道耀眼的紅色光芒,猶如夜明珠大小的火球,自指端飛速離開直襲那樹干。
“轟——”
有知了發(fā)出尖銳的鳴叫,紛紛散開。
亦有不少蟬落到了地上,定睛看去,分明是蟬殼。
綠影疊嶂下,料峭春風里。
碗口般粗壯的樹干應(yīng)其而出現(xiàn)了凹印,焦黑一片,隱隱有火色閃爍,卻又在微涼的晚風中化作火星飄散。
很細微的創(chuàng)傷,但卻讓所有人心頭一緊,腦中緊繃的那根弦上緊,同時還有些忐忑的心中不由自主的升騰起一股慶幸之意。
慶幸遇到了這樣一位主子。慶幸這位主子并非廢柴,反而實力深不可測。
“奴才絕不背叛郡主!誓死追隨郡主!”
玉玨極其淺淡的勾了勾薄薄的唇瓣,幾不可查。似是愉悅,實則內(nèi)心平靜無波,不蕩開一點漣漪。
“兩個人守住院門,剩余五個人找些木材將這院子修繕一番。”玉玨指了指那些還在青磚上孤零零的珠寶,“把那些賣了吧。”
吩咐后玉玨轉(zhuǎn)身推開虛掩的門,外面的晚霞一點點消散,夜晚的涼薄漸漸透過門縫一點點的滲透屋內(nèi)。
“小獸,你是哪階靈獸?”
盡管還不了解這個世界,但并不阻礙玉玨看到凌河等人,看到自己雙指并攏將樹干傷出凹印時驚駭畏懼又慶幸的神色。
凌河等人身手元氣皆是不俗,能讓他們露出畏懼的神色,顯然這獸類使的那一招攻擊性很強。
玉玨現(xiàn)在這具身子雖說有了靈根,聽那紫衣美人兒說似乎還挺厲害,但是……玉玨擁有了良好的先天條件,后天條件明顯不足。
是以那一招,全憑空間法器中的小獸施展,玉玨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倫家不叫小獸!”早就被空間法器收了的小獸囁嚅著脆生生的嗓音。若非有了先前那惡劣事跡,玉玨或許真的會心軟一分。
“那小獸你叫什么?”
“倫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人人都叫我‘紫幻’是也!”紫幻聲調(diào)有一絲飛揚,顯然對這個名字很是滿意,末尾,又加上一句,“倫家最愛月月,倫家允許月月喚倫家‘幻幻’……”
“……”玉玨被空氣劉海掩蓋的額頭上滑下幾道黑線,咬了咬牙,深吸幾口氣,把那股升騰起的惱意壓下去,“那么……紫幻,你可以告訴我你幾階靈獸嗎?”
“哎呀……月月不叫倫家幻幻,倫家好傷心……”
“……”
“月月放倫家出來吧!倫家要被月月抱抱!月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