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音未落,玉玨墨瞳霎時瞇成一條線疏離而冷峻,唇角平整顯得那張小臉蒼白而凜冽。粉拳緊攥著匕柄,虛弱的身子憑著心內那股倔強將骨骼撐開。
盡管只有一剎那玉玨便警惕了起來,但奈何皇甫珣身疾如電,身影快得連發絲都不給人眼捕捉。
面前徒留一片血色一地尸體,耳邊但留細細碎碎的風聲以及被細絲纏繞捂住口唇的林瑤嗚嗚咽咽的哼聲。
細碎的風將玉玨被血液沾濕以至于黏稠的發絲吹起,冰涼的發絲黏到了玉玨蒼白的肌膚上,再次給她的面容染上了一絲血痕。
皇甫珣似是蒸騰到空氣中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即使玉玨心臟的跳動緩慢,無感調整到緊繃狀態感知周圍,卻依然沒有聽到一絲一毫的動靜,沒有任何讓人忍不住心旌搖曳的桃花氣息。
但玉玨知道,一個強者在一個弱者跟前,尤其是這異象叢生的異世,隱藏氣息不過“易如反掌”四字可形容。
盡管玉玨已經警惕非常,但奈何實力差距過于明顯。在思想緊繃的狀態下,玉玨驀地感覺面前有香風襲來,一襲紫色衣角在眼前閃現。
幾乎是一個呼吸間,玉玨緊攥著的匕柄在手心烙出了印子,匕刃閃爍著凜冽的寒光。玉玨身子向前傾,卯足了全身僅存的力氣,向眼前的那抹浮光幻影刺去。
刺到一半玉玨驀地發現眼前明明只有一片繡著彼岸花的紫色衣角,彼岸花殷紅的猶如浸染了血跡,似在諷刺著玉玨的弱小。
那艷紅色的花朵映入眼簾,玉玨瞳孔中墨色更深,白凈的面上有一瞬惱怒。
心臟跳動的聲音似擂鼓,響得似乎到達了耳邊。身后有莫名的熱氣劃過白凈的耳根,與此同時玉玨手中的匕首含著凌厲的殺氣向后轉。
奈何有一只細長的手臂從善如流的穿過玉玨瘦削的身軀,骨節分明透明若薄玉的五指形成難以撼動的鎖銬,將兩只皓腕并在一起,然后緊緊扣在玉玨身后。
頎長緊致的身軀逼近使得玉玨不得不退后身子依靠在被血液染就的墻壁上,桃花香徐徐溢入鼻腔,帶著蠱惑一般的意味。
黏濕的黑衣緊緊貼著消瘦的身軀,玉玨背靠墻壁,雙手被禁錮。對面那人高大的身軀罩在她頭頂,玉玨對自己處于這種弱勢地位十分不爽。當下眸色黑霧無盡,貝齒覆上唇線緊咬直至唇瓣泛青,狠狠攪動著纖細的手腕想要掙脫。
有風掠過對面那人的墨色發梢,點綴到玉玨鵝卵石一般光潔的額頭。
無論玉玨掙扎的多么劇烈,身后那一只手依然不容撼動的將玉玨手腕束縛。
玉玨心內波濤一層層翻滾出來,身后的手腕還沒有獲得自由,玉玨便感覺精致的下巴被人用手輕輕捏住。那只瑩白的手似乎惡作劇一般捏了捏玉玨沒有肉的下巴,玉玨厭惡的皺了皺眉。
似是察覺到玉玨的反感,那只手的主人勁道雖輕柔卻還是將她精致的下巴抬起。
果不其然,映入墨色瞳孔先是那人精致絕倫的輪廓線條。
面如冠玉,紫的發黑的妖冶花鈿點綴在光潔的眉間。
優美的棱唇邊,那抹笑意柔情一半,邪肆一半,卻更加漾人心神。琉璃眸中似點綴了星辰,盛開了灼灼桃花,直教人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只為沉溺在那雙眸中的柔情萬分。
這般優雅中難掩邪肆的男子,舍皇甫珣其誰?
這種處于被動的姿勢讓玉玨來不及欣賞那張人神共憤的妖孽臉孔,瞳孔驟然間微瞇,兩彎極淡的柳葉眉似蹙非蹙。玉玨只覺得內心被羞惱充斥,對自己的弱小更加惱恨,全身上下都涌現著森涔涔的寒氣。
“放開!”這兩個字幾乎是玉玨咬著牙一字一字擠出來的,也不知是痛恨自己在皇甫珣面前的孱弱,還是痛恨皇甫珣像極了前世的自己。
咬牙切齒的嗓音順著空氣流動傳入耳蝸,皇甫珣垂著長而卷的睫羽遮擋住眼底稍縱即逝的嘲諷。略一抬眸,琉璃瞳中風情流轉,將玉玨盛開出霜花的面容倒映進瞳孔。
這般弱的女孩怎么有這般冷冽的氣勢呢?
皇甫珣細膩的唇角忍不住向上翹了翹,喉嚨中溢出低沉邪肆的笑聲悅人耳:“呵呵~佳人有命,豈敢不從?”
這富含磁性的話音落,明明皇甫珣答應了自己,卻讓玉玨眉心猛然一跳,眼角止不住的躥跳。
不出所料,那禁錮在雙腕以及下巴的勁道剛被撤開。
玉玨還來不及動一動眼珠子,便感覺一股強大的威壓從頭頂罩上,身體再一次無法動彈。
這種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的無力感,讓玉玨眸中酷寒的風暴剎那間囤積。只消開閘便會冰寒盡數從眼眶溢出,并且泛濫成災。
“呵~”皇甫珣狹長的眼角佻薄上揚,溫柔繾綣的眸中散開一綹狐貍一般的狡黠,曖昧的朝動彈不得的玉玨眨了眨眸。
肌理分明的修長身軀朝玉玨干癟的身軀貼近了幾分,姿態十分曖昧。
完全無視玉玨冰寒般冷冽的神色,繾綣的語氣中含著掩飾不住的笑意:“小郡主不是應該感謝本王的威壓,沒有讓小郡主感覺到五臟六腑是怎么被撕裂的痛楚嗎?”
這一笑意滿滿的提醒,玉玨猝然間想起了初見阮成業時,阮成業釋放的筑基一品的威壓。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威壓這種東西,阮成業放出的威壓,不僅讓自己的身體難以行動,而且讓自己心肝臟肺都差點震碎。
可皇甫珣每次放出威壓震懾自己,似乎都特意放了水。
明明他境界遠遠高于阮成業,放出的威壓卻只給了自己寸步難行,難以動彈的感覺,絲毫沒有阮成業給予自己的那種器官被劇烈撕扯的痛感。
皇甫珣很清楚玉玨的荏弱,以及自己給玉玨釋放的威壓是個什么程度,自然沒有期待玉玨的回答。
歪了歪白玉一般光潔的脖頸,皇甫珣感受著存在耳邊的微風伴隨著若隱若現的腥氣,唇邊的笑意柔和若春風。手中莫名寒光一爍,三棱·軍刺再次出現在指甲光滑無暇的玉手中,漆黑色的刀身襯得那雙手宛若白雪一般。
皇甫珣抬手將三棱·軍刺刀身放在琉璃瞳前,細細打量一番構造,唇畔笑意愈來愈柔。一低頭便睨到玉玨冰寒中蘊著惱意的瞳孔,將泛著陰森寒氣的刀身斜貼在玉玨蒼白的嬌容上。
絕白的面上笑意依舊,眼角以及唇畔弧度未變,波光瀲滟,讓人心駭。
將冰寒的觸感在玉玨面上徐徐摩擦,刀身劃過玉玨肌膚十分平滑。
皇甫珣瀲滟的眸中劃過一絲驚嘆,之后在那片波光中柔柔的散開了。
將玉玨墨瞳中綻放的冰花看在眼里,丹鳳眼上挑,在玉玨側頰曖昧的吐氣:“突然想起浪費著人手,跟著你這無實權勢力的小郡主太麻煩了。”
酥骨的氣息吐在光潔白嫩的側頰,即使玉玨心內正寒,但腮邊依然忍不住升騰起淡淡緋云。
那點緋云映在眼里,皇甫珣狹長的丹鳳眼內柔情中兀自躥出一絲嘲諷。
五指間的的三棱/軍刺鋒利的刀刃在玉玨的面容上輕輕一劃,不染點血。
似乎被朱色點染的唇角邪佻微勾,皇甫珣眸中灼灼妍華,吐出的內容卻異常殘酷:“殺了小郡主,把小郡主的尸體扔在亂葬崗,自然會引出本王要的東西。”
嗓音似醉非醉,語調纏綿得讓人心甘情愿的為之沉迷甚至墮落。
皇甫珣語畢,好整以暇的退開玉玨耳畔。瞳孔中粼粼的柔情中仿佛盛開了璀璨的煙火,盯著玉玨的面容不愿錯過她一星半點的表情。
黑色的衣衫融入了陰影,玉玨側臉淡漠無情,因為她根本做不得表情。溫柔悱惻內含無所謂的氣息噴在耳畔,作為當事人,玉玨只覺得心底深處無端升起一股膽寒,像極了玉玨在亂葬崗初見皇甫珣的時候。
這個人的心思,與玉玨的心思同樣高深莫測,讓人難以捉摸。
冥思苦想去猜測這類人的心思,著實是一種挑戰。
皇甫珣本就緊鎖目光在玉玨面容上,自然錯不過玉玨墨瞳底騰空起的那絲膽寒以及深沉。
精致的玉面上柔情若細雨綿綿,春風緩緩,紅潤的唇邊勾起一絲戲謔,眸中柔情中邪肆一點但勾人沉淪。
想起監視這廢柴郡主的紀暗兩個時辰前的稟報,先是費盡心思不惜自損身體也要活下去。自己出于對雙系天才的好奇以及某些利用,便來了這深巷。本想給這廢柴郡主收個尸,卻見到了已成強弩之末的她撐著一口氣將宵小之徒解決,之后那四姨娘來了,即使在自己毫無勝算的情況下也要頑抗下去。
想著皇甫珣柔意粼粼的瞳仁微轉,恰恰對上玉玨淡漠的瞳孔。在局勢不明甚至有可能命喪的情況下,面前這廢柴郡主的眼睛中似淬上了一層冰霧,讓人覺得寒冷并且難看出她分毫情緒。
明明是惜命的,情緒反而越深沉……
像,太像了!
這位郡主,真是有趣。
長長濃密的睫毛猶如羽毛,垂下來在皇甫珣光潔的眼瞼下投入美好的弧形,本就勾人的面容似乎成了一道美好的佳肴在誘人品嘗。
低垂的眼瞼下琉璃眸中的光彩停住,隱隱約約有冰寒凝結,一霎又有瑰麗柔情流轉。
溫軟的指腹輕快刮過紅唇,抬眸將玉玨若星沉般深邃的墨瞳睇在眼里,微微翹起紅唇泛著惡劣的意味,柔荑上刀身微微一斜。
玉玨蒼白姣好的面容上再次綻放了一絲血痕,漆黑的刀身將血跡隱匿瞧不見一絲血色。
即便疼痛襲來,面臨著即將毀容的情況,玉玨也泰然自若,眸中寒霜不減一毫不多一分。
皇甫珣緩緩地移動刀刃,看著玉玨安之若素的模樣,慵懶的輕笑一聲。瀲滟眸中柔情揶揄不變,很是閑適。
直到玉玨面上染了血,刀鋒才堪堪停住,皇甫珣從容不迫的移開****。
捏住玉玨的黑衣袖子將刀鋒上的血跡擦干凈,血色很快消匿,依然是一片深沉的墨色。
在手中把玩片刻,他似是覺得無趣,撇了撇嘴。
輕佻的挑了挑眉,轉動泛著玩味的眼珠,上上下下打量著玉玨。
最后柔柔的目光凝在玉玨系著腰帶的地方,嘴角漾開一絲玩味。勾著玉竹般的食指悠悠挑開玉玨的腰帶,手上的動作惡劣,面上的笑容要多柔有多柔。
狹長的眼角斜覷驀地對上玉玨幽黑的瞳孔中的那絲惱意,即使面容正被玉玨眼中懾出來的寒氣包裹,皇甫珣眸中灼灼反而更耀眼,玉面上暖若春風的柔意更甚。
像個調皮的孩子一般,貼近玉玨面頰曖昧吐氣:“你這郡主是被靖安府那群人隔世久了,連腦袋都不靈活了嗎?”
明明身負嫡女頭銜,再加上那一不吃虧的性子,若是光芒畢露必定惹府上人猜忌。
與元氣相比較還是鍛體比較重要一些,可這位竟直接跳過鍛體環節直接煉了元氣。
如此雖說身子還完好無缺,但必定根基不穩,身子不好。
元氣再充盈,境界再高,還不照樣白搭。
言罷迅速離開玉玨面前,低垂著脖頸細心地替玉玨系好腰帶,事后慢悠悠的將三棱/軍刺別在她腰間。
一抬頭將玉玨的眸中黑霧翻滾的情緒映在眸中,琉璃瞳孔中閃過一絲玩味。
若無其事的將雙手覆上玉玨纖細的手腕,鉗制住皓腕不由分說將自己的元氣灌入玉玨的經脈,給她的丹田施加了沉重的壓力,以免她再強行運元。
皇甫珣朝玉玨曖昧的眨了眨眼,眸光流轉若春風般醉人,挑唇揶揄道:“找死?果真是腦袋不靈光了,當真覺得你那微薄元氣可以助你逃離此地?”
聽到他暖若春風的話玉玨墨色的瞳孔中劃過一絲訝然,隨后瞳孔驟縮感覺到丹田上的壓力。已經調轉的元氣,似乎有了生命一般不受控制的往丹田內回躥。
本來玉玨是準備強行運元流轉身體四肢,以此來達到巔峰期,逃離此地。
可這個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還是對這個世界的知識過于匱乏了!
不管玉玨多么驚訝,心內多么驚濤駭浪,皇甫珣白凈的手心便出現了一粒白色的藥丸,藥丸瑩潤幾乎與肌膚融在一起。
那藥丸形狀若珍珠,還散發著淡淡的元氣,想來便是這個玄幻世界中的丹藥。
皇甫珣愉悅勾唇,蔥白的手指覆上她的蒼白面容。手指輕輕一用力,迫使她張開口來,完全無視玉玨那冰寒更上一重樓的墨眸,瑩白的丹藥順勢一拋跳在了玉玨舌頭上。
狡黠的笑意再次浮現在皇甫珣瀲滟的琉璃瞳中,微微歪了頭輕佻道:“便宜你這郡主了。”
片刻那丹藥即化,成了液體潤在玉玨口腔之內,也不用玉玨吞吐直接順著喉管流了下去。
玉玨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被一股暖流劃過,即使身子僵硬,但依然能感覺到僅憑著信念支撐著的身體。
這孱弱的身軀仿佛枯朽逢春,再復生機,一剎那遺失的力氣全都回來了。
不僅如此,而且這具身子的骨骼仿佛被重塑了一般,再不復玉玨初來乍到的荏弱身體。
而與此相對的,則是玉玨好不容易引入體內的元氣竟然都憑空消失了一般不復蹤跡!
這一切,都似乎是那個藥丸的功效。
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元氣消失殆盡,鍛體完成。
雖是如此,但玉玨還是能感受到兩者高下之分。
丹藥的功效,如此迅速顯著嗎?
玉玨從來沒有這一刻這般強烈的想要成為煉藥師。
“呵呵~”皇甫珣將玉玨眸中情緒變化收入眼底,琉璃瞳孔中極快的泛過一絲嘲諷,柔意很快將其遮掩。
纖長的食指挑起玉玨的下巴,肆意的目光流連在玉玨蒼白的面容上,輕佻勾唇道:“拿人手軟,吃人嘴短。盡管本王本就十分心安理得的利用你這郡主……”
言罷風情萬種的朝玉玨挑了挑眉,紅唇邊潤出一絲揶揄,柔意底下難得一片堅定:“所以……你這郡主就安于現狀,安安心心、滿懷感激的讓本王利用吧。”
聽此玉玨眸中風暴黑霧如潮汐翻涌,心內那憤怒點蹭蹭蹭的往上冒,同時內心對自己實力的低微更加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