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兩人的距離十分近,玉玨不閃不躲,面色無波。唯有幽寒的眸子溢出森寒之氣,目光映出那幽藍色冷冽的光澤,眉間籠著一股冷氣。
早將那幾個家丁處理好的凌河等人在旁圍觀,見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皆是出聲喊道:“郡主,快逃!”
誰知玉玨出人意料的步子一前,面色被寒冰籠罩,朝阮柳芹更近了幾分,全身似浸在冰潭里冷氣連連。
見此阮柳芹瘋狂的笑意擴大,瞳仁擴張將血絲遮擋,瞳仁中央隱隱竄出瘋狂的血紅色,尖聲喝道:“廢柴!等著你中了這僵毒,我一定會讓你在全鄴城面前顏面喪盡!”凌河等人皆是面色焦急提起步子朝著玉玨跑去,似乎要替玉玨擋下那一刀子。
涼涼的清風在這炙熱中緩緩流過玉玨面容,吹不散玉玨周身的森森寒氣。
指甲圓潤的指尖凝起一股暖暖的火苗,那微小的火苗順著玉玨的心意,飄到阮柳芹握著利刃那只手的手腕處。小小的火苗仿佛遇到了油一般,剎那火勢蔓延到阮柳芹整個胳膊,卻巧妙的避開了阮柳芹握著利刃的手掌。
烈日高懸下一聲凄厲慘叫,竟蓋過知了的叫聲,將滿樹知了驚散。
看著阮柳芹痛苦瘋狂的在地上來回打滾,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掌試圖撲滅火。卻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也使得那只手沾染了火苗,火勢瞬間蔓延胳膊。
兩只胳膊一同染上火種,阮柳芹面容扭曲的幾近痙攣。口中吐血,慘叫凄厲,兩只胳膊動彈不得,兩只腿瘋狂踢著。
凌河等人聽著那凄厲的慘叫,心下莫名一緊,卻又突然放松,更加堅定了跟隨郡主的想法。
玉玨冷眼看著阮柳芹在地上像瘋婆子一般打滾尖叫,罵罵咧咧的。
一只實驗的白鼠而已,斷手也無甚大礙。
是以玉玨揮舞匕首,銀光在烈日下閃爍,隱沒時阮柳芹的兩只胳膊已經被利落的卸了。
頓時玉玨稍退后些許避免被血星濺到,墨色瞳孔被飛濺的血色占據,顯得眸中那點寒光冷冽而噬殺。血腥味充斥鼻腔玉玨自如呼吸絲毫不受影響,唇邊弧度微翹,不知是譏誚還是愉悅。
白鼠,捕獲。
劇痛順著斷手處延續到阮柳芹全身經脈,奇經八脈,傳到大腦。阮柳芹在痛感的驅使下仰天慘叫一聲,唇色蒼白,面上血色在一剎那褪盡,瞳孔猛地擴充,不動彈了。
昨日玉玨給阮柳芹的小挫傷,真算不得什么。
可今日的傷,真真算起來比昨日的阮寅倩傷勢還重。
玉玨纖纖玉指一點已經暈了的阮柳芹鼻尖,涼著嗓音言簡意賅道:“綁起來,把她和那幾個家丁都看好了,保證他們別死就行。”
“是。”凌河等人利落的執行,整個過程低著頭,很是拘謹恭敬。
玉玨一彎腰拾起那淬了毒的匕首,順了阮柳芹的衣料擦過一面匕刃。
在見到綠色衣料上那幽藍色的顏色時,美目一凝,唇線一抿,腦海中略過阮柳芹剛剛說的話。
僵毒?
上一世玉玨雖說是醫毒界翹楚,但由于殺手這職業使然,煉制的大多都是害人的毒藥。僵毒這種毒藥玉玨也是煉制過的,也是這種幽藍色的光澤。細細一聞氣味,雖然微小,但還是和上一世玉玨的僵毒有些相似。
帶著疑問玉玨順手在被綁的阮柳芹身上一劃,紅色的血液取代了幽藍色的光澤。
玉玨捏了一把阮柳芹的傷口處,發現自傷口處僵毒擴散開來,只消一眨眼的時間阮柳芹柔軟的肌膚立刻變得硬邦邦。
但她沒有死,身體還是熱的,只是僵化了而已。
這毒,和上一世玉玨的僵毒顏色相同,氣味相似,就連癥狀都是一模一樣!
難道這個世界的靈草也可以為她所用配置毒藥嗎?
這個認知讓玉玨的心臟不可抑制的跳躥了一下,不過冷漠的面容沒有絲毫破綻。玉玨信步走至梧桐樹下的軟榻前,隨意往榻上一靠,高綰的墨發如靈蛇一般在榻上暈染。
以手支撐著精致的面容,玉玨垂著的眼眸色深沉,嘴角噙著一抹深思。陰影在她白凈的面容上錯節移動,連同著她的面容晦暗莫測。
玉玨眼睜睜看著昏睡僵化的阮柳芹,被凌河等人毫不憐香惜玉的五花大綁。兩個人一個抬頭一個抬兩腳將阮柳芹丟到了旮旯犄角處,和一群鼻青臉腫的家丁扔在一起。
“凌河。”玉玨的聲音清清淡淡,順著清風灌入了凌河耳蝸。
凌河踩著陽光來到軟榻一米遠,憨厚的面容上汗滴在額頭溢出,恭敬的施禮道:“郡主。”
彼時玉玨手中兩把匕首,一手一個。玉玨將卸了阮柳芹胳膊的匕首隨意往后一扔,不偏不倚插到了梧桐樹干上。
纖嫩的素手把玩著沾了阮柳芹鮮血的匕首,血珠兒夾雜著點兒幽藍順著匕刃滴下,落在了青磚之上順著縫隙消失。
玉玨的目光也隨著那血珠的滑落而移動,在血珠消匿無蹤后才抬起眼瞼,墨瞳里映照的亮光在被陰影覆蓋的面容上突兀極了。玉玨偏過頭一拂差點落在自己頭頂的梧桐葉,開口吩咐道:“尋一本關于靈草的書,本郡主明天就要。”
“是。”凌河恭聲應道,同一時間凌河心思百轉千回,想著郡主是火靈根,或許是要成為煉藥師,心內涌現濃濃擔憂。
出于好意,凌河出聲提醒道:“郡主,火靈根雖說只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但大路上火靈根亦是不少。可煉藥師還是寥寥無幾,需得有正規煉藥師的協助才行,郡主需謹慎才行。”
“嗯。”玉玨的聲音無波無瀾,眸色涼薄透人心,與往常一樣讓人難以捉摸出她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玉玨活動了一下細嫩的手腕,再次支撐起半邊嬌容,不置可否道:“溢元草在哪兒能得到。”
“溢元草?”對于玉玨這突兀的問話,凌河明顯面色一怔愣,二姨娘今早不是送來了兩株嗎?盡管驚訝不解,凌河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溢元草生長于汾源森林邊緣,因為森林邊緣沒有靈獸出沒,所以說溢元草是極其普遍的一種修元補氣靈草。”
“汾源森林?”
“汾源森林內部各階未馴服的靈獸橫行,而且靈寶極多。境界低微的只有成群結隊才敢進去,否則必然尸骨無存。”
“那境界到了哪種程度才能孤身前往?”
“嗯……”凌河斂眉沉思,半晌才道,“起碼得有練氣六品的境界才能在汾源森林里保命。”
彼時日頭西斜稍許,連帶著梧桐樹高大的影子向東拉去。影子似乎擋住了暑意,將玉玨全身覆蓋,連同站著的凌河。
玉玨沒有出聲,垂下了睫羽將眸色擋住,空氣流動得很緩慢。
汾源森林內部靈獸橫行,靈寶極多。
靈獸有了一個品階不低的紫幻即可,靈寶什么的空間法器內一抓一大把。
就現在的情況來說,那汾源森林對玉玨真的沒有什么吸引力。而且自己這境界也明顯達不到能夠在汾源森林全身而退的地步,便也絕了去汾源森林內部的念想。
雖說如此,但溢元草是要的。
在汾源森林邊緣,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還是得要一個趁手的短兵器。
“這鄴城有沒有什么打造兵器的鋪子?”先打造兵器,再去汾源森林邊緣。
“回郡主,城東有一間造器鋪子,打造的兵器鋒利而堅韌,奴才覺得還不錯。”
“凌河,你去拿筆墨紙硯。”
凌河轉身干活去了,玉玨手托著腮,眸子很深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其實她在腦海中勾勒出****的模樣。
玉玨順手拿過凌河捧在手里早已經蘸了墨的狼毫,就著端盤緩緩落筆,姿態很是好整以暇,模樣很是認真。
說實話,玉玨冷漠的樣子讓人退避三尺不敢直視。只有認真的時候,配著那精致的面容,很是吸引人眼球。
不一會兒,玉玨將狼毫放置筆山上,墨香冉冉襲人鼻腔。
玉玨將墨跡未干的紙遞給凌河,凌河低著頭恭敬接過,一低頭將紙上物品映入眼簾。
刀身呈棱型,三面血槽,前窄后寬。刀身不扁平,呈灰白色。
像匕首,卻又不是匕首。
“這是……”疑問漸起心頭,凌河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對面那人是郡主,抬頭驚訝難掩,疑惑盡顯。
“三·棱軍刺,你去找個鋪子打造,要用最好的材料。”玉玨面色淡淡,沒有施舍凌河一個眼球,用纖細的食指絞著一縷長發。
驀地,她似想起了什么,歪了一歪頭,凌河的面容映入眼孔。這一側頭將陰影繞進瞳孔,目色冷清,斜睨著他問道:“你們錢財還夠嗎?”
提起這個,凌河面露窘迫。
之前那些錢財早就在修繕月苑和置辦衣物家具的時候用得差不多了,現在能用的錢財拮據,還真沒有多少了……
玉玨將凌河窘迫發難的臉色看在眼里,她何等聰明,自然想出了現在的境況。側過身子背對著凌河,從空間法器里拿出幾株既不珍貴又不普遍的靈草扔給了凌河。
凌河只見幾個莫名小小的黑影成弦月狀從玉玨的方向,向自己拋來,手比腦袋先動,一抓就將那幾株難得的靈草握在手里。
這一看,就覺得手上的東西重如千鈞,身子一個不穩差點栽倒。
離火芝,摩天草……一樣流出去都是達官貴人爭奪的靈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