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目光掃過那一行字,玉玨柳葉眉略一上挑。
心下疑惑漸起,但思路一轉覺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字,便也就撇開了這疑問,問道:“為什么那靈草不能進擷芳一丈?”
紫幻抖了抖草汁已經被洗刷干凈的爪子,猛然發現草汁已經不見了,便又將爪子湊到鼻尖聞了聞。那草汁味很是陌生,紫幻難得瞥了瞥小嘴巴,紫色瀲滟的眸中難得一片堅定道:“倫家知道這草汁味很陌生,擷芳一丈沒有,那就是肯定不能帶進來滴!”
這話如同醍醐灌頂,猛地從頭到腳將玉玨給灌了個大徹大悟,幽黑的深眸一望不見底。
或許李青娥的心思不是動在那紫木手鐲,也不是煉藥師手冊,而是這兩株不起眼的靈草!
那紫木手鐲只是為了吸引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并且測出自己到底是何種靈根!阮玲媛是風靈根,李青娥要著那煉藥師手冊除了換點錢財這點用途,還真無甚作用??山o了有火靈根苗頭的自己,為了博一個賢名?對自己的蔑視?
想得太多玉玨覺得李青娥心思太過深不可測。狠狠搖了搖頭,玉玨立刻定下心神,《骨殤全抄》憑空而出。將白皙如凝脂的小手放到書封,默念道:“如何查看擷芳一丈全部事物?!?
很快便有字跡析出:將元氣收放自擷芳一丈。
按照《骨殤全抄》的說法,玉玨闔上卷翹的長睫毛,讓元氣在丹田內運轉一周。隨著元氣的運轉,手隨念動,手指成蘭花指疊在腕處轉動,一手紅芒一手紫芒自指甲圓潤的五指尖慢慢閃現。
玉玨猛地敞開雙臂,衣袂隨著元氣波動而浮動,指尖的兩色光芒瞬間大盛!以玉玨為圓心,有兩色元氣呈擴散狀向周圍涌去。一面如火焰的紅色,一面如雷電的紫色,兩色元氣偶合在一起,有黑色的光線如同海浪的波紋搖擺不齊。
玉玨猶如鳥瞰擷芳一丈一般,將擷芳一丈一草一花一木盡收眼底!
姹紫嫣紅的花朵兒隨風搖曳,偶有幾抹綠色在這一片花海中讓人耳目一新。古樹上的樹冠上有一靈花靈草搭成的橢圓狀凹扁的物體,還有幾縷紫色的毛,似是紫幻的窩。
收回元氣,確實如紫幻所說。這廣闊無垠靈花靈草種類冗雜的擷芳一丈,偏偏沒有這一類很普遍的修元補氣的溢元草。
而在這繁雜的靈花靈草圣地,珍貴稀缺靈花靈草有之,譬如曾經肖玨月小時候在皇宮內見到的玄元花、如意幻花、太虛草等;普遍靈花靈草亦是不少,譬如曾經被肖玨月當成主食的補元草等。
顯然這個擷芳一丈內是網羅天下靈花靈草,卻偏偏沒有這普遍的溢元草。
或許……在這靈草靈花遍布的擷芳一丈內有與溢元草相克的靈花靈草呢?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玉玨腦海中刺目的高高懸掛。
玉玨立刻蹲下身子,半跪在紫幻面前,目光定定鎖著紫幻尚顯迷茫霧氣的紫瞳,唇片嚅動著:“紫幻,是否有靈花靈草與這草相克,你能查出來嗎?”
“啊咧啊咧?”紫幻復又聞了聞滿爪子的草汁,鼻子拱了拱。腦袋不自覺地仰起,小嘴巴張得大大幾乎可以塞下一個蘋果,眼瞼緊緊貼著下眼瞼,卷翹的紫色睫羽漾開一絲濕潤。
玉玨將紫幻的神色看在眼里,眼看紫幻就要憋不住了,玉玨裙裾在姹紫嫣紅中浮光掠影一般,快得難以捕捉。
紫幻很給她面子,在她離開噴射范圍后,鼻涕口水豪氣萬丈的飛濺。
“阿嚏——”
幸虧玉玨躲得快,否則鼻涕口水必然糊她一臉。
被嫌棄多了練就一顆堅強心的紫幻舉起嫩嫩肉肉的小爪子,揉了揉因為打噴嚏有水珠漫起的眼睛,精神飽滿嘟著嘴巴鼓著腮幫子搖搖晃晃的踱著四只蹄子至玉玨腳邊:“呀呀呀呀,玉玉不要離倫家那么遠嘛?!?
玉玨眉眼忍不住的抽搐,她算是發現了,問這紫幻問題必要重復一遍,因為紫幻總能將心思放在不起眼的事情上。
深吸一口氣,百花馥郁的香氣進入鼻腔,淺淺淡淡一瞬即逝卻也讓人回味無窮。將那口氣憋在喉中,玉玨費了好大勁才能將那股莫名的煩躁壓下去。
這只靈獸紫幻是十分可愛漂亮,但玉玨性格使然,并不太能容忍一只聒噪脫線的靈獸。
在玉玨心底深處冰冷的認為:紫幻應該感謝自己是個有用的獸類。
似乎與前世的職業有關,在刀口舔血的生活枯燥而乏味。
暗無天日的生活內心理漸漸扭曲冰冷,血腥味變成了唯一的樂子甚至于渴望。
人類該有的一切感情全部如垃圾一般摒棄,譬如親情,友情等等在玉玨眼中都不過笑話二字。
玉玨與紅衣曾經在槍林彈雨中患難與共,將后背堅定地交給對方,可后來還不照樣自相殘殺,這便是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關于可愛的東西玉玨一向有個信念,喋喋不休的可愛東西逗弄一下就可以了。若是總圍繞在身邊難免覺得煩躁,過于聒噪,殺了便是。
但身處異世,有個品階不低的靈獸傍身,而且這靈獸還固執傻傻的認自己為主,何樂而不為。
將那口氣咽下,玉玨低垂下腦袋,眸光略過紫幻凸起的頭頂,眸中漾起訝然。
看紫幻的樣子顯然又是不知情,墨瞳中的異樣又迅速被深邃的旋渦卷走。
玉玨眸色深深,聲音似珠落玉盤卻平淡不起波瀾:“紫幻,你能探出在擷芳一丈內什么靈花靈草與溢元草相克嗎?”
“只要是玉玉的要求,倫家就沒有做不到的!”紫幻神采飛揚,紫色的瞳仁盈滿了光輝卻又始終透徹。言罷甩著四只蹄子在一片花叢中穿梭,所過之處皆是花瓣旋舞。
紫色可愛的靈獸在花海中飛奔,漫天花雨紛紛,各異香氣充盈在空中,伴隨著那如霧般縹緲的元氣,景色唯美如同置身仙境。
玉玨抬眼眸光隨著紫幻的動作移動,這唯美的景色鑲嵌在玉玨漆黑如夜的深眸中,卻只換來玉玨白皙唇角的微微一掀,愉悅之意不見絲毫。
很快的,紫幻嘴里便叼了不少靈花靈草。
一一羅列在地上,細細分類下來,共有五類靈花靈草。
“玉玉快夸人家啦!”紫幻滿心歡喜,急切的想要邀功。
玉玨只是象征性的瞟了它一眼,理了理紫幻柔順的毛發,便將目光轉到地上的那五類靈花靈草。
即使如此,紫幻依然一臉歡喜,噠噠甩著四只蹄子跑向花叢歡快的蹂躪靈花靈草,還直念叨著“玉玉夸倫家啦!倫家好開心!”
果然,陷阱設在溢元草上。
統共只有五類,但其中有三類肖玨月就在皇宮中見過。
眸光一凝,氣勢一冷,白皙有致的面容淬上了一層寒冰。
不得不說,肖玨月雖然癡傻廢柴,記性是極好的。
因著小時候去皇宮肖闌玉的解釋,即使五年不去皇宮,但依然能夠將這三類靈寶的名字記得清清楚楚。
那三類靈寶分別是羅幽花,太虛草,飛羽枝。
這三類珍稀靈寶的共同點,都是放在鄴城皇宮蒼鑾殿上。
蒼鑾殿,那是早朝以及設置宮宴的地方。
玉玨思忖著李青娥的目的,從亂葬崗回來的自己,又有碧眼三花蛇那一禍害,再加上自家當時的狼狽。
李青娥定然以為自己就算有了元氣也是元氣大傷,她又順桿子往上爬給自己溢元草,自己用溢元草的概率很大,知道溢元草與羅幽花、太虛草、飛羽枝相克的概率很小。
蒼鑾殿恰巧有與溢元草相克的靈寶,而且肖玨月的記憶內又有晨曜國皇帝肖闌彥的四十大壽將近,宗主國鎏焰國的使臣會來訪賀壽。到時勢必自己作為皇室宗親要去參加,而自己回來后的表現……
一切的一切加起來,巧合就再也不是巧合。
李青娥的心思,就下在溢元草上!
可是……
玉玨琢磨的目光在那三類靈草上徘徊,墨色瞳孔中一縷幽色閃過,到底相克后果如何?
“肖玨月!你給本小姐滾出來!本小姐今日一定要殺了你!”
有熟悉的跋扈聲音在耳邊響起,似是隔著天邊,悠遠而綿長,尖細的嗓音直刺得人耳膜發痛。
是阮柳芹的聲音。
尚在空間法器中的玉玨唇邊笑意堪比三尺寒冰,黑曜石一般的眸中冰冷笑意點染開。
昨日才吃了教訓,今日阮柳芹竟還飛蛾撲火。
而且,還是這個時候。
這個不速之客,玉玨歡喜得緊。
玉玨出了空間法器,彼時紫幻正玩得歡快,否則定是一陣撒嬌賣萌泫然欲泣。
微暖的陽光漫過窗欞射入床榻之上,將昏睡的玉玨側臉淬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微垂的眼捷霎地抬起,墨色的瞳孔將陽光折射,深不見底的眼底淌過一絲寒意以及一抹冰冷詭譎的興味。
自從修煉了元氣后,這具身子的五官越發敏感,嘈鬧打架的聲音不絕于耳,隱隱還能聽出凌河等人對阮柳芹穢語污言的反擊還有東西嘩嘩的破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