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朋友完全不明白南方爲(wèi)什麼要辦去法國的簽證,於是便問了一句:“怎麼,你要去法國旅行嗎?”
“恩。”南方含糊其辭地迴應(yīng),“明天早上我把資料給你,麻煩幫我儘快。”
“沒問題。”朋友沒有多少疑心,一口答應(yīng)了,南方心底稍微鬆了一口氣。她希望簽證能夠儘快下來。
她要去巴黎,找顧崢。
今天想起了高三那件事情之後,她就更加渴望能夠跟顧崢當(dāng)面說清楚了。南方覺得她跟顧崢之間有很多很多的誤會沒有解開,顧崢一直不願意聽她說,她也一直憋在心底沒有說攖。
還有,關(guān)於他未婚妻的事情,她也要問清楚。她等不了了,等不到顧崢從巴黎回來,因爲(wèi)聽靳北城說顧崢要在巴黎逗留好幾個月。南方?jīng)]有那麼多的耐心和精力,她要最快地見到顧崢。
償*
自從上一次在育英小學(xué)發(fā)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之後,寧澤這一週多的時間在南方的面前消停了一些,他只是偶爾打給她“打擾”她一下,或者用寧澤自己的話說,是確定一下她還活著。
南方不知道寧澤在忙什麼,反正這幾天他一直沒有出現(xiàn)在她面前,每一次聽手機那頭的口氣都是很疲憊的,但是南方當(dāng)然不會去關(guān)心他。
他疲憊他忙碌是他的事情,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係。寧澤不出現(xiàn)她還覺得省心了。
簽證下來了,她訂了明天一大早的機票,最趕的時間。
南方走到了寧寧的房間,其實她是想要把寧寧這段時間託付人照顧一下的,畢竟她去一次法國肯定不會幾天就回來了。原本最好的囑託人是寧澤,但是她肯定是不會讓寧澤知道她去法國了的。
“寧寧,這幾天媽咪要出去一下,你跟著外婆乖乖在家好不好?”
南方對寧寧的教育一直都是比較獨立的,雖然說她被疾病困擾地特別痛苦,而且平日裡也疏於對寧寧的照顧,但是關(guān)愛是從來不少的。
寧寧皺了眉頭:“媽媽你要去哪兒?你會不會不回來了?”
南方愣了一下,寧寧好端端地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匪夷所思地笑了一下,並不明白寧寧在說什麼,她伸手摸了一下寧寧的頭髮。說實話寧寧這張小臉蛋是隨她的,跟寧澤並不是很像。
當(dāng)初她跟寧澤剛剛離婚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身心都是崩潰的。她要拿掉孩子,但是寧澤那個時候幾乎是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辦法讓她留下來,其中他說過,他希望孩子能夠生下來像南方,無論男女。這樣哪怕南方不喜歡他,還有個複製版的靳南方喜歡他。
當(dāng)時南方就覺得,寧澤喜歡的,只是一個皮囊而已。在南方看來寧澤的愛從來不深入骨髓。
最後孩子生下來了,寧澤抱著小人兒高興地連續(xù)好幾天都不想閤眼睛。
南方甩了甩頭,不知道自己爲(wèi)什麼莫名其妙地會想起這些事情,她定睛看著寧寧:“媽媽怎麼會不回來呢?瞎說什麼。”
“是爸爸說的!媽媽可能一不留神就會跟著顧崢跑掉!爸爸讓我多看著點媽媽,不要讓媽媽離開。”寧寧一臉傲嬌樣,對寧澤的話還真的是唯命是從。
“……”南方真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爸爸真的是什麼話對跟你亂說。媽媽永遠(yuǎn)會跟寧寧在一起的,這一次,只是去旅行一下,馬上回來的。”
“你旅行爲(wèi)什麼不帶上我和爸爸?”寧寧倔強地不行。
“因爲(wèi)媽媽跟爸爸,不是夫妻,是不能夠一起出去旅行的。”南方知道從小告訴孩子這些非常殘忍,但是她不希望等到孩子長大了再問她這種問題。
寧寧垂下頭,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好吧,那你要快點回來。”
“恩。”南方摸了摸寧寧的頭頷首。她沒有在敷衍寧寧,她的確是不會在巴黎呆太久的,這一次去,她希望跟顧崢之間能夠有一個結(jié)果。
哪怕是不好的結(jié)果,她也要顧崢親口給她答案。她偏執(zhí)那麼多年了,也應(yīng)該做個了斷了。
翌日,經(jīng)過長達(dá)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之後,南方終於到了法國戴高樂機場,她隨身只帶了一個小行李箱,沒有帶太多的東西。
下飛機了之後她拿出手機,站在機場的大門口。這段時間法國的天氣不是很好,外面在下大雨。南方微微蹙眉,這樣的天氣,她來的太倉促了,甚至都沒有預(yù)定好酒店。
她撥了顧崢的號碼,那頭顧崢一直都沒有接聽。意料之中。於是南方又發(fā)了一條短信給他:我在巴黎。我想見你一面。
僅僅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顧崢就回應(yīng)了。南方苦笑兀自扯了一下嘴角,看吧,他就是不想接聽,而不是沒有看到。手機一直都在他手裡,看到短信之後就立刻回?fù)芰诉^來。
因爲(wèi)他也心慌了。
南方按下了接聽鍵,顧崢那頭很吵鬧,好像是在賽車,有汽車引擎的聲音。
“喂。”南方淡然地說出一個字,她知道這一次她成功地讓顧崢將注意力全部都轉(zhuǎn)移到她身上了。
前所未有。
“你爲(wèi)什麼在巴黎?”顧崢的口氣不是很好,還帶著一點點的疑惑。
“我想見你。”南方自己都覺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點像神經(jīng)質(zhì)。反正所有人都將她當(dāng)做神經(jīng)病看待,她也不在乎別人的想法了。
她自己心底清明,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好。
“別鬧了。”顧崢還是有些將信將疑,“我這邊在忙,有什麼事……”
“我一個人來的巴黎,我不認(rèn)識路,也不會法語。”南方兀自開口,根本不想聽顧崢的話,她知道他肯定是要打發(fā)她走,不願意來見她。
顧崢那頭停頓了一下,此時他正在賽車現(xiàn)場,不過今天他不上場,只是觀看比賽。
“那就打輛車去酒店先住下來。待會我?guī)湍懵?lián)繫阿城。”顧崢的話語冰涼如許,直接搬出了靳北城。
搬出靳北城的意思南方自然明白,就是趕她走。
“我來巴黎是來見你的,不是度假的。我要見到你才走。”她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在這個時候彷彿已經(jīng)失去了一般,換句話說,好像是被顧崢踩在了腳底。
但是她在他面前丟的臉也已經(jīng)夠多了,她不在乎了。她現(xiàn)在只想要問清楚一些事情。做個了斷。
她等不到他回國了。
“還有,顧崢,我不是那個十幾歲還在念高中的孩子了,我自己的事情沒必要牽扯上我哥。”南方很不喜歡顧崢一碰到關(guān)於她的事情就讓靳北城來處理。他這種推諉的態(tài)度,讓她很難過。
顧崢咬了咬牙,南方原以爲(wèi)她都做到這個地步了,見她一面總不是什麼難事吧?
但是下一秒,顧崢卻開口:“我不在巴黎。暫時見不了你。”
南方的心口略微窒了一下,渾身都有些僵持:“我都到巴黎了,人生地不熟的……”
但是她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顧崢那頭已經(jīng)收線了。
速度之快讓南方難過之餘咋舌。
她愣愣地看著手機屏幕咬了咬牙,提著行李走出了戴高樂機場。
那頭,顧崢撥通了靳北城的號碼。
“喂,你小子這個時候不應(yīng)該在玩賽車嗎?找我?guī)质颤N?”靳北城接到的時候很意外,因爲(wèi)顧崢這一週多的時間在法國一直沒有消息,無緣無故的,怎麼會聯(lián)繫他?
“南方來了巴黎。”顧崢說話喜歡簡潔明瞭,他並不像靳北城那樣寡言,但是絕對不像寧澤那樣喜歡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什麼?”靳北城眉心瞬間緊皺了起來,他還以爲(wèi)是自己聽錯了,“她怎麼會忽然跑到巴黎去?一個人嗎?”
“恩。”顧崢伸手捏了一下眉心。他不會去見靳南方,即使她現(xiàn)在一個人身處異鄉(xiāng)人生地不熟,但是一旦見了,很可能就是給了她希望。
當(dāng)年他親手掐滅了她所能看到的所有希望,現(xiàn)在不會鬆懈的。
“你打給她,勸她回去吧。”顧崢覺得爲(wèi)難,他來法國是來休假的,早知道,應(yīng)該不讓靳北城告知南方這個消息的。
顧崢很喜歡拖延,總是躲避著南方卻也不說清楚。
其實,南方現(xiàn)在最偏執(zhí)的,只是一個答案而已,她想要知道,顧崢爲(wèi)什麼會這麼不喜歡她……
愛恨皆有緣由,那顧崢的緣由是什麼?
南方看到手機屏幕上亮起靳北城的號碼的時候,直接摁掉了,她索性將手機關(guān)了機,反正顧崢也不會主動聯(lián)繫她的。
要她現(xiàn)在回去的話,她是不甘心的。
說到底,她就是偏執(zhí)。
以前醫(yī)生跟她說過偏執(zhí)狂也是一種病態(tài),南方知道,這跟她的抑鬱癥不可分割。
她拎著小行李箱上了一輛出租車,打車去了一家位於巴黎市中心的酒店。出租車停在了酒店門口,南方下車,包包隨意地挎在了手臂上面,正準(zhǔn)備去出租車後背箱拿自己的行李箱的時候,忽然一輛摩托車從南方身邊呼嘯而過,騎摩托車的是一個戴著頭盔的男人,南方還沒來得及看甚至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忽然那個男人伸手一把從南方的手臂上面將她的包直接拽走了。
“help!”南方大聲呼救,她穿著高跟鞋根本沒有辦法去追,況且她徒步也追不上這個騎摩托車的人。
出租車司機見狀上車去幫南方追小偷了,南方跟著上了車,但是追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之後,那輛摩托車還是拐進了一個角落不見了。
南方真的是欲哭無淚,那個包裡面有她的護照,還有銀行卡和隨身帶著的一些現(xiàn)金。如果沒有了那個包,她別說回國了,連酒店都住不進去。
她報了警,在警局裡面呆了三個多小時的時間,但是警察也表示無能爲(wèi)力,找不回她的包了。
她現(xiàn)在手裡除了一個裝了一些衣物的行李箱之外,就只剩下一臺手機了。
南方這個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是顧崢,她有什麼事情發(fā)生傅時候會想到的人永遠(yuǎn)都是顧崢,但是顧崢沒有一次是理會她的。
她撥了顧崢的號碼,那頭應(yīng)該是將她拉黑了,不讓她撥入。
南方的心底一寒,她現(xiàn)在孤立無援地在巴黎,就算沒出這樣的事情,顧崢也沒必要做的這麼決絕吧……
她咬了咬牙,原本是想著去撥靳北城的號碼的,但是又覺得自己來巴黎這樣任性的事情肯定會被靳北城責(zé)備,所以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沒有撥出去。
她拎著行李箱在巴黎警局裡面呆了一整晚,坐著也沒有睡覺,整個人腦中亂如麻。
此時,深夜兩點多,A市。
寧澤在寧宅二樓的書房裡面處理一些工作上面的事情,這段時間寧氏的股價大跌,他正在打算,要不要放棄一些冷門產(chǎn)業(yè),將資金投放到盈利性更大的項目上面去。
人人都說寧家獨子紈絝浮誇,作風(fēng)混亂,但是卻沒有人看到他獨自工作時候的樣子。用寧澤自己的話說就是,他拼命工作的樣子不需要做給別人看,旁人只要看到他輕鬆賺到錢,遊戲人間的樣子就夠了。這樣,對外界來說他永遠(yuǎn)都是一個紈絝子弟,對他的商場對手來說他永遠(yuǎn)都不足爲(wèi)懼。
正是這樣的皮囊騙過了很多精明的商人。
他放下了手中的鋼筆,隨意地扔到了一旁,將兩條長腿架在了書桌上面,原本是想要休息一下繼續(xù)的,但是忽然目光落在了書桌上面的相框上面的時候,伸手直接將相框拿到了手裡。
寧澤看著相框的時候脣角不自覺地噙了一抹笑意,他自己每次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都會笑。
照片上面是靳南方,是念大二的時候,連夜在畫室畫畫因爲(wèi)太累了打瞌睡的靳南方。
大學(xué)的時候?qū)帩傻娜粘3藢懘a編程序之外就是跑到畫室去“打擾”靳南方。這一次也一樣,當(dāng)他看到她趴在一旁的椅子上面睡著的時候,忍不住拿了她的畫筆,沾了一些油畫顏料,在南方的臉上寫了四個字。
一邊兩個,左邊是:我愛。右邊是:寧澤。
然後拿出手機拍下了這個場面。事後南方看到自己臉上的字之後平平靜靜地走到洗手間把臉洗乾淨(jìng)了,連罵都沒有罵寧澤一句。她就是這樣,不搭理纔是最狠的。
在這一點上面,顧崢跟靳南方做的一樣“好。”
當(dāng)時的手機還不是智能機,所以拍出來的照片並不是很高清,但是寧澤還是將它打印了出來,一直放在自己的書房裡面。心情不好的時候偶爾看一下,瞬間就能被逗笑。
寧澤嘴角笑的笑意很深,大晚上的還怪想她的。
但是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多,他總不可能打給靳南方,更加不可能跑去靳家看她,就當(dāng)他準(zhǔn)備一笑了之繼續(xù)工作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屏幕上顯示的人,竟然是顧崢。
這兩個字寧澤最不願意看到,他皺眉,直接將手機扔到了一旁,任由它想著。
但是那頭的顧崢卻好像很堅持似的,一直都在撥,他不耐煩了,終於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我說顧機長,你那邊巴黎時間是傍晚,我這邊都已經(jīng)凌晨兩點多了,你好意思打擾我嗎?”寧澤的口氣諷刺中帶著不善,顧崢這個人總是這麼不識趣讓他厭惡。
顧崢停頓了一下,冷冷開口,開門見山:“南方在巴黎。你想辦法,把她帶回國。”
寧澤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略微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立刻將腿從桌子上面放了下來。
“你說什麼?靳南方在巴黎?!”寧澤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顧崢的話。
“恩,具體在哪裡我不清楚,我不方便聯(lián)繫她,你可以聯(lián)繫。”顧崢在告知了靳北城之後其實還是有些顧慮的,因爲(wèi)靳北城畢竟是哥哥,南方肯定是懼怕靳北城的。所以就算靳北城要勸說她回來,估計也很難勸得動。南方的脾氣很倔。
所以他想到了寧澤,寧澤的手段五花八門,而且他跟南方的關(guān)係在顧崢看來是最親密的,他應(yīng)該能有辦法將她帶回國。
“不方便聯(lián)繫?”寧澤咬了一下牙,直接從椅子上面起身,伸手抓起了西裝外套直接放在了手上,一邊走出書房的門一邊繼續(xù)跟顧崢爭執(zhí),“顧崢你TM到底還是不是男人?靳南方一個人去了巴黎,你別以爲(wèi)我不知道她是去找你的!這個時候你把她扔下還不聯(lián)繫,你讓她一個人怎麼辦?!”
念大學(xué)的時候,人人都說寧澤最寶貝靳南方了,她受一丁點的委屈都不可以。現(xiàn)在他雖然把自己對她的關(guān)心都隱藏在了自己油腔滑調(diào)的外表下面,但是當(dāng)事態(tài)嚴(yán)重的時候他還是會表現(xiàn)出來。
顧崢沉默了幾秒鐘,聽到那邊悉悉索索的聲音,想到寧澤大概已經(jīng)準(zhǔn)備出發(fā)了,心才稍微穩(wěn)妥了一些。
他咬了咬牙,臉色凝重:“你難道希望我給她一點希望?”
這句話出口,寧澤也沉默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底盡是隱忍:“我不跟你廢話,等我把她帶回來,我不會讓你好過。”
寧澤最是狠戾,看似遊戲人間實則手腕強硬。在商場上面就已經(jīng)初見端倪了,只是旁人都很難察覺罷了。
寧澤收線,闊步離開了寧宅,讓秘書訂了早上六點的飛機去巴黎。幸好,他上一次去巴黎出差的簽證還沒過期,否則他真的沒有辦法去找她。
翌日晚上八點多。
南方在警局裡面又呆了一天,她餓的頭暈眼花的,期間只在警局喝了幾口免費的水,一點東西都沒吃過。
她現(xiàn)在身無分文,沒有辦法吃飯。
這期間靳北城打過來過,她也接了,靳北城的意思是讓她先去大使館,畢竟她的護照丟了。南方這一次倒是很乖順地同意了,因爲(wèi)別無他法。
要是顧崢願意來接她的話那還好,但是他不願意,甚至連主動聯(lián)繫她都沒有。
她走出警局,在去大使館之前咬了咬牙發(fā)了一條短信給顧崢:“我的包被搶了,護照和銀行卡全都丟了。我現(xiàn)在在巴黎警局。”
她抱著最後一點點的希望按了發(fā)送鍵。
其實她昨晚就想要發(fā)這樣的短信向顧崢求救的,但是擔(dān)心顧崢會不相信她,又覺得自己這樣好像是在裝可憐博同情。所以一直在猶豫。
但是出了警局門的時候她腦袋一熱就發(fā)出去了。
就在短信發(fā)出去之後幾秒鐘的時間,手機忽然響了,她下意識地以爲(wèi)是顧崢就直接按了接聽鍵,但是當(dāng)她看清楚屏幕上面的名字的時候才傻眼了。
是寧澤。
但是這個時候她想要掛斷那頭都已經(jīng)在說話了。
“把你地址發(fā)給我,立刻。”命令的口吻,是寧澤很少對她用的。南方聽得出來寧澤的口吻很生氣。
她微微蹙眉,難道是她在巴黎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南方抱著懷疑,不是很敢確認(rèn),於是便裝模作樣地開口:“我在家。”她不想讓寧澤知道她身處何地,更加不想被他知道她現(xiàn)在的窘迫狀態(tài)。
“靳南方,你撒謊的本事一點都沒長進。我剛下飛機,在巴黎。我給你半分鐘的時間把你現(xiàn)在具體的地址發(fā)給我,否則的話,我現(xiàn)在報警,讓警察去找你。”
寧澤的手段太過強硬,讓南方聽到他說的一連串話的時候有些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她心底咯噔了一下,他怎麼也會在巴黎?!
“我現(xiàn)在不在巴黎,我在……”
“小姐。”這個時候警局裡面追出來一個小警官,用英語對南方說道,“您的護照丟了必須儘快去大使館,明白嗎?”
“……”這一口英語說得很標(biāo)準(zhǔn),而且也很響亮,南方確定那頭的寧澤也肯定聽到了。
“你的護照丟了?”寧澤瞇了一下眼睛,他現(xiàn)在剛剛離開戴高樂機場,聽到那頭男人的聲音之後大致已經(jīng)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猜到了靳南方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在巴黎警察局。
他讓司機直接開去了警局,一邊跟那頭的南方繼續(xù)說話。
“留在原地等我。”他說完就收線了。
現(xiàn)在是晚上七點多,巴黎的天空已經(jīng)很昏暗了,而且外面又開始下起了大雨。
她的手機恰好在這個時候沒電了,她現(xiàn)在也沒臉回到警局去充電了,丟不起這個人。她都在警局呆了一天一夜了……
所以南方只能夠站在警局的屋檐下面,她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那裡到底是在幹嘛,潛意識裡好像是在等人。
她是不會願意承認(rèn)自己是在等寧澤的,她巴不得寧澤不要出現(xiàn)。
但是莫名其妙的,她竟然還是乖乖地站在那裡沒有離開。她告訴自己是因爲(wèi)一個人身處異鄉(xiāng)害怕所以纔會這樣的。
南方給了自己很強的心理暗示。
這個時候?qū)帩稍诖鞲邩窓C場前往巴黎警局的路上堵車了,車程原本就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這樣一堵車車程就翻倍了。他擔(dān)心南方一個人害怕就撥了她的號碼,但是那邊顯示的是關(guān)機狀態(tài)。
他想到了或許是手機沒電了,只能夠不斷催促司機。
此時的南方蹲在警局門口,身旁是一個小行李箱,她一天一夜沒有洗臉了,現(xiàn)在整個人都是髒兮兮的。
她埋頭蹲在那裡覺得自己像個乞丐一樣,也許這就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吧?
沒有人逼著她來巴黎,顧崢也是趕她走的。醫(yī)生說她偏執(zhí),寧澤說她有病,但是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顧崢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硃砂痣。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南方蹲地腿腳都麻了,她正準(zhǔn)備起身稍微活動一下的時候,一擡頭就忽然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清明的雙眼。
“顧崢?”南方原本疲憊不堪,在看到顧崢的那一秒鐘的時候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她木訥地站在原地,還以爲(wèi)是自己看錯了。
因爲(wèi)她沒有想過顧崢會來。那一條短信,也純屬只是不死心才發(fā)過去的。
顧崢看了一眼南方,眉心皺了起來:“走吧。”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一隻手拎了她的行李箱。
這個時候的顧崢也是不知道寧澤已經(jīng)到巴黎了,他原本對南方的不搭理,只是覺得她現(xiàn)在是安全的,純粹是不想給她希望而已。但是當(dāng)看到她短信裡說護照和錢都丟了的時候,他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萬一靳南方因爲(wèi)他在巴黎出了事情,他有責(zé)任。
南方其實已經(jīng)猜到了顧崢心底所想,他肯定不會是因爲(wèi)真的擔(dān)心她這個人所以纔來的,只是因爲(wèi)擔(dān)心怕負(fù)責(zé)人。
但是能夠看到他南方已經(jīng)覺得很高興了,她點了點頭跟著顧崢走了,這個時候全然將寧澤拋到了腦後。
女人在愛情面前總是容易被衝昏頭腦。
南方跟顧崢上了車之後覺得特別冷,顧崢下意識地脫下了自己身上的棒球服外套給放到了南方的身上。但是當(dāng)對視上南方含著期待的眼神的時候,他的手又收了回去。
“明天去大使館,把護照的事情弄好。什麼時候好了,什麼時候回A市。”
“你呢?”南方不死心地追問。
“我的假期還沒有結(jié)束,沒義務(wù)送你回去。”顧崢的話開始越來越?jīng)霰×恕?
從南方出事的那一年算起,顧崢一開始對她只是疏遠(yuǎn),到後來是冷漠,再到現(xiàn)在是完全陌生人的態(tài)度。
她真的不明白顧崢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
她淺淺地吸了一口氣,能夠聞到顧崢衣服上面熟悉的味道,就跟念高中的時候她坐在他旁邊,他幫她解題的時候她會稍微湊過去一點,每一次都會聞到顧崢衣袖上面獨特好聞的味道。她一直記著,這個時候在異國他鄉(xiāng)的風(fēng)雨中覺得特別溫暖和親切。
她咬了咬下脣,開門見山,她沒有忘記自己這次來巴黎是爲(wèi)了什麼。
“以前高三的時候我冷了,你也會幫我蓋你的校服外套的。”她看向了身旁開車的顧崢,“爲(wèi)什麼這麼些年,你變了這麼多?”
“你沒變嗎?”顧崢反駁了一卷,簡短有力。
南方微微擰了眉心:“但是一開始的時候你對我明明也很好,你知道我很喜歡你,你給我的迴應(yīng)讓我以爲(wèi)你也是喜歡我的。但是後來爲(wèi)什麼你就開始對我冷漠起來了?顧崢,這麼多年了,你難道不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南方執(zhí)拗,她喜歡顧崢,是一點一滴的。顧崢是她高三那年在一中認(rèn)識的第一個人,也是第一個幫她說話的人。他承載著靳南方很長時間的一段青春,是很不容易扔掉的人。
“答案就是我本來就不喜歡你。”顧崢冷著臉,將車子停在了他臨時租住的公寓下面。
他在法國要呆一小段時間,所以沒有住酒店而是租了一套公寓。
車子停下,兩人卻是坐在車子裡面一動未動。
“你當(dāng)時跟寧澤說過的,你說你喜歡我,讓寧澤不要再欺負(fù)我。這句話我偷偷聽到了,藏著掖著寶貝著好多年了……”南方的聲音顫抖,眼眶通紅地看著顧崢。
當(dāng)時南方是在一次班級大掃除去扔垃圾的時候聽到了寧澤和顧崢的對話。
兩人向來是死對頭,說話的時候火藥味十足,南方不是故意想要偷聽,只是聽到了她自己的名字,所以就躲在了一旁聽著他們講話。
那個時候?qū)帩珊孟袷窃谥S刺她,顧崢就回應(yīng)了一句話:“我喜歡靳南方,所以你離她遠(yuǎn)一點,別讓我看到你再欺負(fù)她。”
寧澤則是一副紈絝公子哥兒的做派,伸手一下子抓住了顧崢的校服衣領(lǐng):“我就是喜歡欺負(fù)她,你能拿我怎麼辦?你家……聽說開了個小公司?我前段時間聽說我爸要收購B市一個叫做瑞昌製造的小公司,老闆就姓顧,是不是你家啊?”
當(dāng)時南方看到顧崢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了,由此她心底更加厭惡寧澤了。
她覺得像寧澤這樣仗勢欺人的公子哥做派,最噁心人了。
但是其實在寧澤看來,收購公司這種事情原本就是做生意的時候必要的手段,這個社會是優(yōu)勝劣汰的,誰是弱者活該被淘汰。他當(dāng)時對顧崢說這些話的確有些意氣用事,但是真正的目的只是爲(wèi)了搓搓他的銳氣。
“你聽錯了。”顧崢一臉凜然,直接打開車門下了車,他也沒有紳士地去幫南方開車門,而是闊步準(zhǔn)備上樓。南方見狀也只能夠跟了上去。
當(dāng)?shù)搅巳龢撬庾〉墓⒌臅r候,南方也走了進去。
“我的聽力沒有問題,我沒有聽錯。”南方固執(zhí)著,她這次來巴黎不是單純來看顧崢的,就是想要一個答案,但是顧崢卻一直都還在瞞著她。
“你的房間在隔壁,別跟著我。”當(dāng)南方要跟著顧崢走進主臥的時候,一下子被推到了門外。
南方咬牙,打開門硬是跟著顧崢走了進去。
“你還沒解釋清楚......”
“沒必要解釋。”顧崢已經(jīng)掀開被子躺下來了。一副要下逐客令的樣子。
南方咬緊牙關(guān),告訴自己等到明天,明天一定要問清楚。她轉(zhuǎn)身終究還是離開了顧崢的房間。
“剛纔那個中國女人呢?”
兩個半小時後,寧澤終於到了警局。他來得太匆忙,除了帶了錢包之外連一件換洗衣服都沒有帶,更別說是雨傘這種小東西了。因此他從出租車下來之後就一路都在淋浴,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溼透了。
“她早就走了,好像是被一箇中國男人帶走的。高高的,很英俊。”警察跟寧澤用英語交流著。
當(dāng)說到後半句的時候,寧澤已經(jīng)猜到了那個中國男人是誰了。
“Shit!”寧澤低聲咒罵了一聲,他咬牙撥了顧崢的號碼,但是此時顧崢已經(jīng)在睡覺了,手機也習(xí)慣性的關(guān)機了。
南方到了顧崢租住的地方之後也開始睡覺,沒有去理會因爲(wèi)沒電自動關(guān)機的手機。
別人都說人對於自己不在乎的人都是不會記掛在心上的,就像南方此時對寧澤這樣,她根本就想不起來寧澤去警局找她這一回事。
她現(xiàn)在腦中很亂,沒有空閒地方給寧澤。
寧澤無奈只能夠打給了遠(yuǎn)在A市的靳北城,詢問到了顧崢在巴黎的住址之後連忙趕了過去。
現(xiàn)在是巴黎時間晚上十二點多,寧澤趕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點多了,他到了公寓門口開始敲門,良久裡面都沒有迴應(yīng)。
南方是被敲門聲吵醒的,她起身準(zhǔn)備去開門看看的時候又覺得害怕,只好去主臥叫了顧崢起來。
“顧崢,外面好像有人在敲門......”她小心翼翼地對顧崢開口。
顧崢睜開惺忪的睡眼,沒有不悅的神色,而是對南方開口:“你留在房間。”
他擔(dān)心是入室行竊的人。
南方搖頭:“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她一定要跟著顧崢,就是覺得有安全感。
兩人走到門口,顧崢打開貓眼看了一眼門外,當(dāng)看到一個渾身溼透了的熟悉的人影的時候,他的眉心頓時緊皺了起來。
“是寧澤。”
這三個字一說出口,南方的心底瞬間咯噔了一下。
她這才恍然想起來了寧澤的存在。
顧崢打開門,看到寧澤臉色極其難看地站在那裡,身邊什麼行李都沒有,整個人都狼狽至極。
他額前的頭髮耷拉在了額頭上面,看上去慵懶倦怠。
“靳南方,你是不是瘋了?!”他上前伸手一把將南方從門內(nèi)拽了出來。南方瘦小,一下子就被拽動了。
南方的手接觸到寧澤冰冷的皮膚,一陣冰涼,心底忽然莫名地有一種愧疚。
她對寧澤從來沒有過愧疚,這是第一次。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縱然愧疚,但是南方還是不願意表露出來,而是問了一句。
---題外話---明早還有加更。